薛丁山話音剛落,李鸞虎便是冷笑開口:“薛元帥,那單希牟一開始可是試圖阻攔我朝廷二路大軍呢!你想,他一個山賊,如何敢阻攔朝廷大軍?我看,他分明就是和蘇寶同早有勾結,試圖阻礙我們行軍的進度。後來看朝廷大軍實在是勢大難敵,這才答應歸降。不過,他們又弄出什麼要你和棋盤山上的山賊女子成親,又耽誤了些時間。而且歸順朝廷的條件,更是要當二路大軍的先鋒官。爲此,他不惜設計將羅將軍重傷。這些,薛元帥不會不知道吧?”
“嗯?”李治聽得頓時皺眉看向薛丁山:“丁山,竟有此事?”
李鸞虎緊接着又道:“薛元帥,在皇上面前,你可不要打馬虎眼!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讓單希牟當了二路大軍的先鋒官。先鋒之職,乃是除了元帥最重要的軍職,理當由朝廷欽封。你雖然是元帥,可也沒有權利這樣做吧?我看,你似乎被那竇仙童迷昏了腦袋吧?”
“李鸞虎!你不要挑撥離間!”薛丁山目光泛冷的看向李鸞虎:“你說了這麼多,爲什麼不說你和單希牟比鬥認輸之後使詐偷襲,被他含怒重傷之事?是沒臉說,還是心虛呢?”
李治狐疑的看了眼李鸞虎,旋即便是皺眉低喝道:“丁山,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朝廷大軍剛剛到棋盤山,的確是和棋盤山上的山賊有些衝突。他們在邊境遙遙慣了,的確不是易於之輩。幾番交手,臣也是看出他們戰力不凡,三位首領單希牟和竇一虎、竇仙童兄妹都是難得的將才,所以才動了收服之心。不過,這但凡有本事的人。總有些自傲。單希牟他們在棋盤山上乃是土皇帝,自在的很。歸順朝廷的話,如果只當個普通將軍。他們也覺得臉上無光。更何況,朝廷用人。總要有些魄力。對有本事的人,能爲國家效力的人才,大膽提拔,”薛丁山道。
李治聽得微微點頭,隨即眉頭微皺的接着問道:“那羅通將軍被單希牟重傷之事呢?此事,你又作何解釋?那單希牟,爲何敢擅傷我朝廷大將?”
“皇上有所不知!”薛丁山忙道:“當初單希牟的父親單天長也曾落草爲寇,後被羅通將軍收服。一同去攻打北漠,營救先皇。單天長有一位妻子,有孕在身,留在山中待產。怎知天有不測風雲,單希牟的母親即將生下單希牟的時候,在山中遇到狼羣圍攻..”
說到這兒,看着面色略微變化的李治,薛丁山略微停頓才接着道:“單希牟的母親爲了護住孩子,死於狼羣之中!而單希牟,則是被後來碰巧趕到的老師曉月真人所救。帶去撫養成人,教授武藝。當時,羅通將軍北征回來。去見單希牟的母親,正好晚了一步,只見到了單希牟母親的屍體。爲此,羅將軍自責了多年。而單希牟,也正是因此同樣自責,從而對羅將軍心有介懷,纔會發生之前一些事情。不過,他們之間畢竟沒有什麼深仇大怨,如今說開了也是冰釋前嫌了。”
“如此說來。當真是慈母孝子啊!”李治有些感慨的點頭道。他的母親長孫皇后也同樣早逝,對此頗有些感同身受。
一旁李鸞虎見李治被薛丁山說動。不由忙道:“薛元帥,不要轉移話題。這些。不能用來當單希牟重傷羅將軍的藉口。誰知道他是不是藉此以達到他爭奪二路大軍先鋒之職的目的?”
“李將軍有所不知,單將軍他現在只是暫代先鋒之職!丁山雖然是二路大軍元帥,但是也知道朝廷法度,自不敢輕易讓單希牟真正執掌二路先鋒之印!”薛丁山道。
李治聽得輕點頭,看向薛丁山目中帶着滿意之色。
李鸞虎卻是冷笑道:“暫代?那不過是單希牟的小伎倆罷了。之前暫代,如今他立了功,朝廷封賞,恐怕你就要奏請皇上正式封他先鋒之職了吧?”
“李將軍,爲國立功之人,難道不該封賞嗎?”薛丁山皺眉反問道。
“好了!你們不要爭了!朕自有定奪!”皺眉不滿開口的李治,直接將欲要再開口的李鸞虎到了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轉而看向薛丁山問道:“丁山,那你陣前招妻,可知這是軍規所不容嗎?”
薛丁山坦然以對的從容答道:“皇上!當時,羅將軍被他們所抓。而他們這些人做事一向沒有什麼顧忌。那竇仙童看中了臣,單希牟和竇一虎爲了促成我們才以羅將軍爲要挾。臣當時不明情況,爲了保證羅將軍安全,只能答應。後來,彼此冰釋前嫌,臣發現竇仙童她雖然是山賊之女,但也的確是一個好女子,對臣也是一片真心,實在是不好辜負,所以..丁山自知有罪,願聽憑皇上處置!”
“真基本上明白了!”李治略微恍然的點頭,隨即笑道:“呵呵,草莽之輩真性情,倒也可以理解。丁山啊!你這娶了一位嬌妻,便爲朝廷招來三員大將,數萬精兵。你不但沒有錯,還立了功。他們雖然大膽放肆,但是畢竟是草莽之輩出身,多少有些草莽習氣,也屬正常。他們肯爲朝廷效力,倒也是有忠誠之心。之前,朕也看到了戰場之上他們的表現。二路大軍若無他們如虎添翼,想要解鎖陽城之圍,也沒有那麼容易啊!”
“皇上英明!臣謝皇上不罪之恩!”薛丁山忙單膝跪地恭敬道。
李治笑着一擡手:“好了,丁山,起來吧!”
見李治完全相信薛丁山的樣子,李鸞虎不由心中有些鬱悶無奈的悶聲不再開口。
“皇上,先回行宮吧!”六大御總兵中爲首的周青指揮着兵士將城上一些兵士的屍體處理好,隨後便忙來到一旁對李治恭敬施禮道。
李治點頭道:“也好!朕也有些累了。丁山啊!這裡,就交給你了!”
“是,皇上!”薛丁山鏗鏘有力的應了聲。
“鸞虎,你隨朕來!”滿意點頭的李治,看了眼李鸞虎。說着轉身離去。
愣了下的李鸞虎,冷然看了眼薛丁山,低沉冷哼一聲便是忙跟上了李治。
目送李鸞虎離去。薛丁山不禁眉頭皺了起來。對於李鸞虎這個麻煩的傢伙,他也是有些頭疼。李治對李鸞虎這位救了他的命的李氏宗族子弟的信任不必說。有李鸞虎在李治面前搬弄是非。薛丁山絕對有得頭疼的。
雜亂的腳步聲中,羅通、竇一虎等衆將在兵士們的簇擁下來到了城上。
“元帥,剛剛我看到李鸞虎了,那小子怎麼在這兒?”竇一虎當先開口皺眉疑惑問道:“他不是被我大哥重傷了嗎?這麼快就活蹦亂跳了?”
羅通也是正容看向薛丁山:“丁山,他是不是在皇上面前說你的是非了?”
“難道是棋盤山的事情?我去親自和皇上說去!”程咬金皺眉說着便轉身直接離開。
薛丁山見狀略微搖頭,隨即忙看向衆將道:“羅將軍,此戰結束,儘快處理善後。救治傷員,掩埋屍體,收服降兵。”
“是!”應了聲的羅通,便是帶着羅章當先離開了。
薛丁山看了眼竇一虎:“一虎,你跟着一塊兒去幫忙!”
“我?”愣了下,指着自個兒問了聲的竇一虎,面對薛丁山的目光忙點頭應道:“的,元帥!”
看着竇一虎隨羅通離去,薛丁山隨即又對其他衆將道:“蘇軍逃走的倉促,城外軍營之中應該會有糧草留下。尉遲青山。你去一趟,將糧草運回來。另外,鎖陽城幾番大戰。城池多有損傷..你們安排好工匠修葺城池、多準備擂石滾木等防禦器械,多派兵士巡邏,以防蘇寶同冒險偷襲。”
“江將軍是吧?”吩咐完畢的薛丁山,不由轉而看向一旁目露欽佩之色看向他的江虎略有些忐忑緊張的問道:“你可知我父親在哪裡?”
江虎一愣,轉而反應過來不由看了眼薛丁山微微猶豫着點頭道:“知道!”
“快帶我去!”薛丁山忍不住忙道。
鎖陽城西百餘里外,偏北方向有着一片怪石嶙峋的山林。此處乃是西涼一處險地,周圍的村民都知道這個地方人畜進入其中沒有能夠活着出來的,自古無人敢踏足。
“啊!”亂石陣中,帶領着殘兵敗將逃到這裡的蘇寶同仰頭狂嘯。面上盡是猙獰不甘之色。
“薛丁山!我蘇寶同不報此仇,誓不爲人!”蘇寶同咬牙切齒的低喝出聲。
鐵板道人見狀忙勸慰道:“元帥。勝敗乃兵家常事!”
“哼!”冷哼一聲,目光陰鬱的蘇寶同。不由轉頭看向鐵板道人:“道長,咱們的兵馬還剩下多少?”
鐵板道人無奈搖頭:“被唐軍俘虜不少,真正跟着咱們逃出來的,不過五六萬罷了。不過,這些兵士都是精銳,且幾乎沒有什麼傷勢。若能振奮士氣,還有一戰之力。”
“只剩下了五六萬兵馬?”蘇寶同眉頭緊皺了起來:“朝廷徵西大軍和二路大軍合起來,足足三四十萬兵馬,依仗鎖陽城防禦,我五六萬兵馬如何與之一戰?”
鐵板道人忙道:“元帥!咱們還可招兵,重整旗鼓再來與唐軍決一死戰。”
“報!元帥,唐軍追擊而來,已追上我軍後隊,正在廝殺!”探馬飛奔而來稟報道。
“什麼?”鐵板道人面色微變,忍不住驚道:“這麼快?唐軍何人領兵,有兵馬多少?可查探明白嗎?”
那探馬連道:“啓稟軍師!敵軍精騎兩三千,一面‘單’字大旗,其後是否還有大隊唐軍,尚未探明。”
“再探!”低喝一聲的蘇寶同,看着那探馬離去,不由咬牙恨聲道:“薛丁山,單希牟,你們欺我太甚!區區兩三千精騎便敢追擊我大軍,真是找死。”
見蘇寶同欲要回轉和單希牟一戰的樣子,鐵板道人連忙道:“元帥,單希牟武藝高強,所帶的又是唐軍精騎。就算我們數萬大軍一涌而上,他不敵也可從容退去。然而。這麼一耽誤,後面大隊唐軍只怕要追上來了。屆時,在想走也來不及了啊!”
“算他走運!我們走!”蘇寶同咬牙強忍着心中的惱怒不甘。低喝一聲,便是欲策馬當先而行。
而就在此時。急促的馬蹄聲中突兀的從前方傳來,頓時讓蘇寶同和鐵板道人都是面色一變:“什麼?唐軍竟然兩面夾擊,已經在此等候了嗎?”
“元帥,好像不是唐軍啊!”策馬來到蘇寶同身旁的鐵板道人,手搭涼棚向前一看,不由眉頭微皺的開口道:“似乎..似乎是我西涼兵馬!”
“什麼?”蘇寶同聞言一愣,定睛一看,不由面露驚喜之色:“是姐姐!”
只見前方一支兵馬趕來。高高飄揚的龍鳳旗上有着‘徵東皇后’四個大字,隱約可見一個頭戴鳳冠、身穿暗紅盔甲、身披大紅繡金鳳披風的英氣女子在十數員大將的簇擁下策馬飛奔而來,正是那西涼王的王妃、蘇寶同的姐姐蘇錦蓮。
“姐姐!”蘇寶同翻身下馬,對着策馬來到前方的蘇錦蓮跪了下來:“小弟無能,沒能爲父祖報仇,還損兵折將,大敗潰逃。”
蘇錦蓮聞言頓時秀眉一挑的鳳目含煞冷聲問道:“那薛仁貴雖然勇武,但應早已不復當年之名。你不是騙過他,將之困在鎖陽城,還用飛刀傷了他嗎?唐軍之中還有何能人?竟然能夠解鎖陽城之圍。還令你敗得如此慘?”
“姐姐,是那薛老賊的兒子、朝廷二路大軍元帥薛丁山,他帥軍與我在鎖陽城下會戰。與我一番廝殺不分上下。奈何,他手下猛將甚多,且手段不俗。尤其是那單希牟,應該是修道之輩,連金巖都被其打敗,施展血遁才逃得性命。現在,他已經率軍追殺而來了,”蘇寶同連道。
蘇錦蓮聽得秀眉皺的更緊了些:“哦?薛丁山?單希牟?”
隱約的喊殺聲從遠處傳來,隱約可見後面隨蘇寶同潰敗來此的蘇軍有些亂了。單希牟一馬當先。已經率兵好似一柄尖刀般殺入了蘇軍之中,所過之處地面上鮮血和蘇軍屍體形成了一條血腥之路。
“哼!”冷哼一聲的蘇錦蓮。見狀不由鳳目之中厲芒一閃:“好個猖狂的唐將!”
蘇寶同轉頭看去,咬牙忙道:“姐姐。他便是那單希牟!”
“待我會一會他!”蘇錦蓮說着,便是策馬向着單希牟殺去,所過之處蘇軍慌忙退開爲蘇錦蓮讓路,好似一道簾幕打開一般。
手中長槊揮舞間,所過這次一個個蘇軍兵士拋飛開去,一馬當先的單希牟似有所覺擡頭看向蘇錦蓮,不由手上動作略微一緩,看着眨眼間來到面前的蘇錦蓮,勒馬停下。
“蘇錦蓮?”單希牟雙目微眯的看向蘇錦蓮,他也是注意到了那面‘徵西皇后’的龍鳳大旗。
“不錯!正是本後!”蘇錦蓮鳳目冷冽的看着單希牟冷聲道:“單希牟,爾不過我西涼治下的一個小小山賊,過往容爾等在棋盤山佔山爲王、爲所欲爲,已是莫大仁慈。今日,不想你卻投降了唐軍,還來與我西涼爲敵。今日,本後便要親手殺死你這不識時務的賊子。”
聽着蘇錦蓮的話,嘴角輕翹的單希牟,目中卻是有着凌厲的冷芒閃爍,冷笑開口道:“單某的小命就在這兒,你這番後若是有本事就來取好了。”
“賊子好膽!看打!”蘇錦蓮粉臉含怒,嬌喝一聲,便是手持一柄暗金色九節長鞭策馬殺向了單希牟。
單希牟端坐馬背之上,手中長槊斜指,待得蘇錦蓮殺到面前才猛然手臂一震,長槊迅疾如雷火般格擋住了那暗金色九節長鞭。
‘鏗’金鐵交擊聲響起,槊鞭碰撞之處虛空震盪,肉眼可見的空間漣漪瀰漫開來。
“嗯?”雙臂一顫的單希牟,不由目露驚異之色的看看向蘇錦蓮手中的暗金色九節長鞭:“好一柄神鞭,似乎很不一般啊!”
坐下戰馬蹬蹬後退了幾步,馬背上嬌軀一晃穩住身影的蘇錦蓮,也是俏臉鄭重的看向單希牟,目中沒有了之前的輕視之意。
“賊子,果然有些手段!”冷聲說着的蘇錦蓮,玉手一拍腰間的一個暗紅色小壺,頓時壺口打開,一道暗紅煙霧噴涌而出。
刺耳的尖利奇怪鳥鳴聲中,一隻只渾身燃燒着火焰的火鳥便是向着單希牟圍殺而去。
“雕蟲小技!”見狀略微一愣的單希牟,隨即便是冷笑一聲,手中長槊化作一道道幻影護住周身。那些火鳥一旦靠近單希牟,便盡皆被長槊擊中,化作火光潰散。
俏臉一變的蘇錦蓮,慌忙揮手收起了剩下的火鳥,氣得咬牙切齒。這些火鳥,可是她那寶瓶之中的火氣所化,一旦損失將很難補充。若今日真被單希牟將這些火鳥都毀了,那可就損失大了。
“怎麼樣?番後!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單希牟手中長槊微垂的笑道。
鳳目輕眯冷然看着單希牟的蘇錦蓮,手上光芒一閃,剎那間手中的暗金色九節長鞭便是光芒閃耀起來,隱約間有着符文流轉,直接從蘇錦蓮手中飛掠而出,閃電般向着單希牟砸去。
“嗯?這神鞭竟然還是一件可遠攻的法寶?”單希牟見狀不敢怠慢,手中長槊之上森寒白芒籠罩,悍然迎上了那暗金色九節長鞭。
‘轟’一聲爆響掩蓋了金鐵交擊之聲,單希牟渾身一震,面色都是微微漲紅了。
單希牟坐下戰馬嘶鳴一聲,四蹄酥軟般的倒在了地上,身上隱約有着血跡滲出,渾身抽搐的眼看着就不行了。
從馬背上飛了出去的單希牟,閃身落地,踉蹌的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影,握着長槊的手猶自輕顫着,虎口處隱約可見一絲血跡,有些動容的擡頭看向蘇錦蓮:“好厲害的神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