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姜尚朝賀武王畢,乃奏道:“人馬軍糧皆一應齊備,請大王下旨東行。”
武王問道:“相父將內事託與何人?”
姜尚回道:“上大夫散宜生可任國事,似乎可託。”
武王又問:“外事託與何人?”
姜尚隨即沉吟道:“老將軍黃滾歷練老成,可任軍國重務。”
武王含笑點頭:“相父措處得宜,使孤歡悅。”
武王退朝,入內宮見太姒夫人道:“上啓母后知道:今相父姜尚會諸侯於孟津,孩兒一進五關,觀政於商,即便回來,不敢有乖父訓。”
太姒夫人點頭忙叮囑道:“姜丞相此行,決無差失。發兒可一應俱依相父指揮。”
轉而太姒夫人便是吩咐宮中治酒,與武王餞行。
待得酒宴將要結束之時,略微猶豫的太姒夫人便是對武王道:“發兒,之前你曦兒嫂子過來與母后說過,她想要隨軍出征,你看這事”
“母后,此事不妥!曦兒嫂子同去,多有不便。而且,讓她涉險,我如何對得起兄長在天之靈?更不要說,她還要照顧望月、曉月。此事,孩兒萬萬難以應允!”武王一聽頓時便是皺眉微微搖頭道。
太姒夫人聽的也是點頭道:“好吧,母后再勸勸她!你也知道她不是凡人,非要去的話,我們根本攔不住。”
“有勞母親相勸,千萬別讓她去!”武王忙道。
暗歎了聲。輕點頭的太姒夫人便是忙道:“好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次日一早,姜尚把六十萬雄師竟出西岐。武王親乘甲馬。率御林軍來至十里亭。只見衆御弟排下九龍席,與武王、姜元帥餞行。
衆殿下進酒武王與姜尚用罷,乘吉日良辰起兵。此正是紂王三十年三月二十四日。起兵點起號炮,兵威甚是雄壯。怎見得,有詩爲證,詩曰:徵雲蔽日隱旌旗,戰士橫戈縱鐵騎。飛劍有光來紫電。流星斜掛落金藜。將軍猛烈堪圖畫,天子威儀異所施。漫道弔民來伐罪,方知天地果無私。
話說大勢雄兵離了西岐。前往燕山,一路上而來,三軍歡悅,百倍精神。行過了燕山。正往首陽山來。大隊人馬正行。只見伯夷、叔齊二人,寬衫,博袖,麻履,絲絛,站立中途,阻住大兵,大呼道:“哪裡去的人馬?我欲見你們主將答話。”
有哨探馬報入中軍:“啓元帥:有二位道者欲見千歲並元帥答話。”
姜尚聽說。忙請武王並轡上前。只見伯夷、叔齊向前稽首道:“千歲與子牙公,見禮了。”
武王與姜尚都是欠身道:“甲冑在身。不能下騎。二位阻路,有何事見諭?”
伯夷當先問道:“今日主公與元帥起兵往何處去?”
姜尚道:“紂王無道,逆命於天,殘虐萬姓,囚奴正士,焚炙忠良,荒淫不道,無辜籲天,穢德彰聞。惟我先王,若日月之照臨,光於四方,顯於西土,命我先王肅將天威,大勳未集。惟我西周誕及多方,肆予小子,恭行天之罰。今天下諸侯一德一心,大會於孟津,我武維揚,侵於之疆,取彼兇殘,殺伐用張,於湯有光。此予小子不得已之心也。”
叔齊一聽姜尚的話,頓時忙道:“臣聞‘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故父有諍子,羣有諍臣,只聞以德而感君,未聞以下而伐上者。今紂王,君也,雖有不德,何不傾城盡諫,以盡臣節,亦不失爲忠耳。況先王以服事殷,未聞不足於湯也。臣又聞‘至德無不感通,至仁無不賓服’。苟至德至仁在我,何兇殘不化爲淳良乎!以臣愚見,當退守臣節,體先王服事之誠,守千古君臣之分,不亦善。”
武王聽罷,微微皺眉不語。姜尚則道:“二位之言雖善,予非不知;此是一得之見。今天下溺矣,百姓如坐水火,三綱已絕,四維已折,天怒於上,民怨於下,天翻地覆之時,四海鼎沸之際。惟天矜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況夫天已肅命於我周,若不順天,厥罪惟均。且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百姓有過,在予一人。今予必往。如逆天不順,非予先王有罪,惟予小子無良。”
姜尚左右將士欲行,見伯夷、叔齊二人言之不已,心上甚是不快。伯夷、叔齊見左右俱有不豫之色,衆人挾武王、姜尚欲行,二人知其必往,乃跪於馬前,攬其轡,諫道:“臣受先生養老之恩,終守臣節之義,不得不盡今日之心耳。今大王雖以仁義服天下,豈有父死不葬,援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伐君,可謂忠乎?臣恐天下後世必有爲之口實者。”
左右衆將見夷、齊叩馬而諫,軍士不得前進,心中大怒,欲要殺之。姜尚忙止之道:“不可。此天下之義士也。”
轉而姜尚便是忙令左右將伯夷、叔齊拉走,衆兵方得前進。後伯夷、叔齊入首陽山,恥食周粟,采薇作歌,終至守節餓死。至今稱之,猶有餘馨,此是後事。
且說姜尚大勢雄師離了首陽山,往前進發,正是:騰騰殺氣衝霄漢,簇簇徵雲蓋地來。
姜尚人馬行至金雞嶺,只見嶺上有一支人馬,打兩杆大紅旗,駐紮嶺上,阻住大軍。哨馬報至軍前:“啓元帥:金雞嶺有一支人馬阻住,大軍不能前進,請令定奪。”
姜尚沉吟傳令:“安下行營。”
隨後姜尚升帳坐下,着探事軍打探:“是哪裡人馬在此處阻軍?”
話猶未了,只見左右來報:“有一將請戰。”
姜尚不知是哪裡人馬,忙傳令問:“誰人見陣走一遭?”
有左哨先行南宮适上帳應聲道:“末將願住。”
姜尚點頭叮囑道:“首次出軍。當宜小心。”
南宮适領令上馬,炮聲大振,一馬走出營前。見一將襆頭鐵甲。烏馬長槍。怎見得,有贊爲證,贊曰:將軍如猛虎,戰騎可騰雲。鐵甲生光豔,皁服襯龍文。赤膽扶真主,忠肝保聖君。西岐來報效,趕駕立功勳。子牙逢此將。門徒是魏賁。
南宮适縱馬上前問道:“你是哪裡無名之兵,敢阻西岐大軍?”
魏賁則問:“你是保人?往哪裡去?”
南宮适答道:“俺元帥奉天征討而伐成湯,你敢大膽粗心。阻吾大隊馬!”
話畢,南宮适便是大喝一聲,舞刀直取。此將手中槍赴面交還。兩馬相交,刀槍並舉。戰有三十回合。南宮适被魏賁直殺得汗流脊背。心下暗思:“纔出兵至此,今日遇這員大將,若敗回大營,元帥必定見責。”
南宮适心上出神,不提防被魏賁大喝一聲,抓住南宮适的袍帶,生擒過馬過。魏賁道:“吾不傷你性命,快請姜元帥出來相見。”
說着。魏賁又把南宮适放回營來。軍政官報入中軍:“南宮适聽令。”
姜尚乃傳令:“令來。”
南宮适上帳,將“被擒放回。請元帥定奪”說了一遍。姜尚聽得大怒道:“六十萬人馬,你乃左哨首領官,今一旦先挫吾鋒,你還來見我?”
轉而姜尚便是喝令左右:“綁出轅門,斬訖報來!”
左右遂將南宮适推出轅門來,衆將看姜尚盛怒的樣子,也是一時間不敢開口求情。魏賁在馬上,見要斬南宮适,在馬上大叫道:“刀下留人!只請姜元帥相見,吾自有機密相商!”
軍政官報入帳中:“啓元帥:那人在轅門外,叫‘刀下留人,請元帥答話,自有機密相商。’”
姜尚聽的大罵:“匹夫擒吾將而不殺,反放回來,如今又在轅門討饒!速傳令擺隊伍出行營!”
炮聲響處,大紅寶纛旗搖,只見轅門下一對對都是紅袍金甲,英雄威猛,先行官騎的是玉麒麟,赳赳殺氣;哪吒登風火輪,昂昂眉宇;雷震子藍面紅發,手執黃金棍;韋護手捧降魔杵:李風揹負龍鳳雙劍,俱是片片雲光。正是:盔山甲海真威武,一派天神滾出來。
話說姜尚在四不相上問道:“你是誰人,請吾相見?”
魏賁見姜尚威儀整飭,兵甲鮮明,知其興隆之兆,乃滾鞍下馬,拜伏道旁,言道:“末將聞元帥天兵伐紂,特來麾下,欲效犬馬微勞,附功名於竹帛耳。因未見元帥真實,末將不敢擅入。今見元帥士馬之精,威令之嚴,儀節之盛,知不專在軍威而在於仁德也。末將敢不隨鞭墜鐙,共伐此獨夫,以泄人神之憤耶。”
姜尚聞言一愣,轉而反應過來便是忙令魏賁一同進營。魏賁上帳,復拜在地道:“末將幼習槍馬,未得其主,今逢明君與元帥,乃魏賁不負數載功夫耳。”
姜尚聞言大喜,撫須點頭。魏賁接着又道:“啓元帥:雖然南將軍一時失利,望元帥憐而赦之。”
姜尚點頭道:“南宮适雖則失利,然既得魏將軍,反是吉兆。”
說話間,姜尚便是忙命傳令:“放了南宮將軍!”
左右將南宮适帶上帳來。南宮适忙謝過姜尚不殺之恩。姜尚乃對南宮适道:“你乃周室元勳,身爲首領,初陣失機,現當該斬;奈魏賁歸周,乃先兇而後吉。雖然如此,你可將左哨先行印與魏賁,你自隨營聽用。”
姜尚隨後將魏賁掛補了左哨。彼時南宮适交代印綬畢。姜尚乃傳令起兵
且說只因張山陣亡,探馬飛報至汜水關,韓榮已知姜尚三月十五日金臺拜將,具本上朝歌。那日微子看本,知張山陣亡,洪錦歸周,忙抱本入內庭,見紂王,具奏張山爲國捐軀。紂王大駭:“不意姬發猖獗至此!”
轉而紂王忙傳旨意,鳴鐘鼓臨殿。百官朝賀。紂王問道:“今有姬發大肆猖獗,卿等有何良謀可除西土大患?”
言未畢,班中閃出中大夫飛廉。俯伏奏道:“姜尚乃崑崙左術之士,非堂堂之兵可以擒剿。陛下發詔,需用孔宣爲將。他善能五行道術。庶幾反叛可擒,西土可剿。”
“孔宣?哼,此次其弟子洪錦投降西岐,孤王豈能用他?”紂王不禁皺眉道。
飛廉忙道:“大王!孔宣素來忠勇,爲殷商屢立戰功。前番孔宣辭官,在我殷商危難之際,又挺身而出。出任三山關總兵,足見其心。此番他弟子降了西岐,正要讓他去治。他必感大王信任之恩,更加中心奮勇。”
紂王聽的略微沉吟,便是點頭准奏,遣使命持詔往三山關來。一路無詞。正是:使命馬到傳飛檄。九重丹詔鳳銜來。
話說使命官至三山關傳:“接旨意。”
孔宣接至殿上。欽差官開讀詔旨。孔宣拱手聽宣讀:“詔曰:天子有徵伐之權,將帥有閫外之寄。今西岐姬發大肆猖獗,屢挫王師,罪在不赦。茲爾孔宣,謀術兩全,古今無兩,允堪大將;特遣使齎爾斧、鋮、旌旗,特專征伐。務擒首惡。剿滅妖人,永清西土。爾之功在社稷,朕亦與有榮焉。朕決不惜茅土之封,以賚有功。爾其欽哉!故茲爾詔。”
孔宣拜罷旨意,打發天使回朝歌,連夜下營,整點人馬,共是十萬。即日拜寶纛旗,離了三山關,一路上曉行夜住,飢餐渴飲。在路行程,也非一日。那日探馬報入中軍:“有汜水關韓榮接元帥。”
孔宣傳令:“請來。”
韓榮至中軍躬身施禮道:“元帥此行來遲了。”
孔宣則是淡然問道:“爲何遲了?”
韓榮忙道:“姜子牙三月十五日金合拜將,人馬已出西岐了。”
孔宣不由雙目輕眯道:“本帥早已料到!來得正好,免得本帥辛苦趕路!”
轉而孔宣便是對韓榮吩咐道:“速開關門。”
韓榮忙應了聲,命開汜水關關門,送孔宣大軍離去。
孔宣率兵離了汜水關,把人馬催動前往西岐大道而來。不一日,至金雞嶺。哨探馬來報:“金雞嶺下週兵已至,請令定奪。”
孔宣傳令:“在嶺上紮下營寨,阻住周兵咽喉之路,使其不能前進!”
大營紮下,夜,中軍帥帳之中,孔宣端坐帥座拿着一個竹簡書籍隨意翻看着。
“老師!”撩開帳門進來的殷郊,不由忙上前對孔宣恭敬行禮道。
擡頭看了眼殷郊的孔宣,頓時笑着道:“郊兒啊?坐吧!”
“是,老師!”應了聲,走到一旁坐下的殷郊,不由看向孔宣忍不住開口道:“老師,您說過,周代殷商,天意難改,爲何您還要走這一趟?”
聞言,輕放下竹簡的孔宣,便是淡笑看向殷郊道:“郊兒,你我師徒,皆是身在封神劫中,難以逃卻!此乃神仙殺劫,看似兇險,卻是物極必反,也有機緣。若非此劫,郊兒你怎麼可能那麼快成爲太乙散仙呢?像截教的趙公明,也是因此而得證準聖。你雲霄師叔,更是藉此劫難斬去二屍,成爲洪荒之中真正的大能之輩。爲師困在大羅金仙巔峰多年,所走的又是殺伐證道之路,自然更不能錯過此次良機啊!”
“老師,徒兒明白了!”殷郊聞言不禁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我修道之輩,多劫難困擾,然而劫也是緣。畏劫者,即使躲過劫難,其心不堅,失了道心之本,將來也難有大成就。”
孔宣一聽頓時朗聲笑道:“哈哈,對,孺子可教!”
次日,姜尚人馬正行,報馬報入中軍:“稟上元帥:前有成湯大隊人馬駐紮在金雞嶺上。”
姜尚一聽不由皺眉忙傳令:“安營。”
升帳坐下,姜尚自思:“三十六路人馬俱完,怎麼又有這支兵來?”
姜尚沉思,掐指算來:“連張山是三十五路,連此一路方是三十六路。看來此事必又費一番波折啊!”
且說孔宣在嶺上只住了三日,姜尚大兵便已到來。
中軍帥帳,孔宣看向衆將問道:“誰人去周營見頭陣走一遭?”
有先行官陳庚出位應道:“末將願先見頭陣。”
孔宣點頭許之。陳庚乃上馬下嶺,至周營搦戰。探馬報入中軍。姜尚問左右:“誰去見此頭陣?”
有先行官黃天化應道:“弟子願往。”
姜尚點頭吩咐道:“務要小心。”
黃天化卻是不甚在意的答道:“不必囑付。”
說話間,黃天化便是忙上了玉麒麟出營,來到陣前,只見來將手提方天戟大呼道:“反賊何人?”
黃天化答道:“吾非反賊,乃受天征討掃蕩成湯天寶大元帥麾下,正印先行官黃天化是也。你乃何人?也通個名來。錄功簿上好記你的首級。”
陳庚大怒:“量你雞犬小輩,敢與天朝元宰相拒哉?”
陳庚縱馬搖戟,直取黃天化。黃天化手中雙錘赴面交還。麟馬往來,錘戟並興。有贊爲證,贊曰:二鈄陣前勢無比,顛開戰馬定生死。盤旋鐵騎眼中花,展動旗幡龍擺尾。銀錘發手沒遮攔,戟刺咽喉蛇信起。自來也見將軍戰,不似今番無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