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言風傳
正常情況下,雌鰻的一次性產卵在一千萬粒左右。
想想該準備一些浮游植物和購買絲蚯蚓餌料,然後交給林雪芹擺弄去,細細察看了積水塘邊的青石上粘液之跡有些乾涸,想必另外兩條花鰻鯢已習慣了湖中生活,因湖中食物豐富少於溜回這個積水塘。
這樣也好,免得來個大魚吃小魚,把仔鰻們都當成了點心,白白損失了。
水塘中那條兩尺多長的雌花鰻鯢,眼見即將腐爛。按理說,仔鰻們最喜歡這樣的營養,據說有人從河中撈起腐爛的動物屍體,屍體裡面躲着許多鰻苗,一夜之間發了筆意外之財。
但,丁文似乎不想看到這即將發臭的東西繼續留在空間中,便把那條雌花鰻鯢扔出了空間,讓它隨風而去吧。
沿湖岸慢行,湖中荷花壯如蓋亭,隨意分佈,看過去猶如幢幢綠臺亭閣,別有風趣。出了這樣異形的荷花,只能孤芳自賞了,真個拿出去,必嚇倒了一批人,不知這蓮藕是不是一樣的肥碩。
嗯...得閒工夫時,可以再種些菱、菖蒲之類的,假如長出大如臉盆的菱角,那樣的話......丁文笑笑後收拾起這個想法。
這次進來自是爲了青石塊。若非隨氏這次進逼得緊,還真不想讓這些石頭公諸於世,哪怕寧願用來墊池底、當花料.....丁文在湖岸俳佪了許久,才從中挑出幾塊零落的青石,掂了掂份量,還不輕哩。
“小傢伙,外面正冷着呢,今晚就好好呆在裡頭。”
可嘟嘟並不領情,長尾巴已捲住了丁文的脖子,讓丁文暗感好笑。
算了,這傢伙!
剛出空間,嘟嘟就興奮地跳下地,如一抹白影,飛馳入夜幕中瞬間就不見。
回到了屋子裡,卻見父母都在呢,丁文看到桑木蘭滿臉酡紅伴着母親,不用猜又是母親在說起難爲情的事。
“瞧你急巴巴的,這麼晚出去就爲了撿回幾塊石頭?”母親百無聊奈中嗔了這話。丁文咧嘴朝她笑笑,將石頭放到會客廳的角落。但見那盆栽的白菊花正精神抖擻地盛開着,而父親正蹲盆栽旁,左右瞧個精細。
菊花本是很耐凍的,冬天放室內室外都行,但要少澆水、通風就成。
丁文見父親那樣子,便問:“爸,沒啥奇怪吧?”
“奇怪哩,秋冬時草木枯黃是正常的自然現象,可這白菊花的葉子?”丁父費思量地搖搖頭。
葉子...依然油綠,連枯黃的毛邊都沒,這就不得不令人驚訝了。
“爸,這花不就是澆了‘一滴泉’的水。”丁文隱晦地說。
丁父釋然地點頭,不無得意地自喃,“你看咱們家陽臺的那些花兒,就是常開不謝,惹得鄰居們一直眼紅地盯着,煩不勝煩啦。”
鄰居們都以爲父親任教動植物課,必定深諳盆栽養花之道,每每有人上門請教。孰不知會說的不一定會做,會做的並不一定會做得好,剛好這湖水成就了父親養花美名。丁文暗自好笑,不過他知道父親喜好栽花養魚,雖算不上專業水平卻怡然自得。
“其實栽花養魚的樂趣地於栽培過程,平常給花澆澆水、松下土、曬曬陽光,日子過得輕鬆。”丁父手摸了摸盆中的乾土,若有所思地說。
“別盡拿你那套教化兒子,他正年輕着呢。”丁母見夜已深,催了丁父回對屋歇息去。
海島的夜晚着實冷,這種的冷不象山區那種冰冷,而是一種溼冷。風帶着冷氣,無孔不入地從領口、褲管鑽進,所以不管包多緊,依然覺得冷。丁文打起手電筒照看着父母回屋,站在門口望了夜空一眼,縮回屋裡想道:這種天氣正是曬地瓜片和紫菜潑苗的好時期。曬地瓜片陰乾最好了,潑紫菜苗時的氣溫當然不宜過高,怕爛頭。只是鄉親們是否還在關心這些事麼?
一夜風吹窗櫺叩叩作響,到了天亮時反而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院子角落那些的枯枝和殘葉,似已見識了昨夜的風勁。
當第一縷陽光透進窗戶,宿舍的門被敲響了,敲門的人是九叔公。
這麼早啊!丁文還帶着慵懶的睡意,連忙讓裹上棉襖子的九叔公進屋,只是有點驚訝於九叔公何事如此緊迫?
有人說:大頭你從池塘裡撈走了大錢,在養殖場、養鰻場都有大股份,好幾百萬啦。
這是九叔公問話,能讓九叔公坐不住上門來問話,估計這話已經傳遍了整個桑家塢,傳得婦孺皆知。丁文自然知道這“風言的頭”從何處颳起,只是風言目的在於疏離與鄉親們間關係。
“九叔公,您稍坐一會兒,待我叫齊木蘭和大舅他們,一塊兒來說說這事。”
當桑春等幾位村主幹、以及湊熱鬧的桑良、桑大虎都聚齊時,丁文對魚塘的收支做了粗略解釋......
承包魚塘至今算來還是虧本。丁文最後說出的這句話,九叔公他們才舒了一口氣。
難怪在一旁的丁母,瞧在眼裡惱在心裡,卻是再也憋不住,發火說:“你們覺得小文虧了本,反似很高興;現在聽到他背了幾百萬的債務,是不是心裡頭很開心啊?當真是白叫了你們這些舅的、叔的長輩們。小春,這事你最清楚,你說說!”
桑春訕訕不語,他說不等於替自家說話?
村出納見大夥兒不說話,將丁文捐款修路的事抖落出來。
一萬三啦!這數目,讓丁母狠狠瞪了丁文和桑春倆人一眼,卻將其他不知內情的人聽懵。
“大頭,”九叔公抽起煙桿子,吐了口煙說,“這事...也怪我們耳根子軟,咱們不是怕你大頭賺錢多,只希望提攜一下鄉親們,畢竟大家都苦。”
“九叔,其實您也知道。我在衝前頭,其實最近引水挖渠、種紫菜、養魚的那些主意,都由大頭給出的。只是這次...大夥兒冷了人家的心。”桑春消沉地說,有意無意瞥向桑大虎。
既然隨氏雲裡霧裡不把開發計劃公開,卻想先將桑家塢攪得人心不和,不如將事實擺出來,也好大夥兒各憑選擇,別白白便宜了那些事先得到消息的島外人。
當丁文說出自己的揣測時,桑大虎隨口大罵而起。
原來,有人已經向他買地,原以爲一平方二十五是天價,現在才知道被擺了一道,還不罵罵咧咧。
“你給我噤聲!”九叔公用煙桿頭敲了敲茶几,教訓桑大虎說,“同樣在外幾年,瞧你那點兒出息。”
桑大虎被訓得噎住了嘴。
“九叔公,你們這小打小鬧算啥呢?人家通過政府部門出面,到時請了大夥兒出島,一齊遷到霧浦村。”丁文自不忘點明幾人,還取笑了桑良說,“小良子,你的夢中女人又要來了!”
那個女人來了...趕走我們?
這怎麼可能?
我死也呆在島上!敢動我的地,我就拼了這條老命。九叔公吼完幾句話,氣沖沖地就走了。
看那九叔公那老而彌堅的真性情,丁文似乎看到,“冰棍女”那張潔白無瑕而嫵媚的臉多了一份鐵青。在國家“關愛三農”的大背景下,隨氏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策劃商業之事,這不是純給自己找不自在?
嗯,是得請來王記者聽聽鄉親們的心聲,也算一個回擊吧。
幾人離開了會客室,丁文喚住了桑春,問起種殖紫菜的事。
桑春嘆氣搖搖頭,說大夥兒都把眼珠子盯在池塘這個聚寶盆,相信了那子烏虛有的暴富傳言,卻把正事兒給擱到一邊去。
“他們不種,咱家種!讓他們眼饞去。”丁文要桑春趕緊去訂菜苗,趕着這一兩天潑苗。
桑春走後,丁文免不了母親一頓嘮叨,吃過早餐後趕緊溜走。
不過,也着實忙了起來。
丁文兜了圈養鰻場,只見各池都充滿池的水,看了下水位,然後將一、二級池的水放幹。畢竟上次充水除了檢查池子漏水,還在於清洗去施工遺留下來的水泥粉末。
蹲在池埂邊,趁空約了王記者和老盧倆搭檔,叫章守志預購仔鰻食用的餌料絲蚯蚓,說過些天鰻苗要下池了。
真的孵育成功?章守志在電話那頭吃驚,短暫地沉默後爆發出振奮的笑聲,連忙說馬上去聯繫。
對老章頭而言,這的確是個令人振奮消息,似乎也不必誇張到這個程度。丁文感覺到章守志興奮得異樣,嗯?好像旁邊有人......
“老弟啊,咱們還有個把月的可鬆氣時間。知道不,聽說隨氏的計劃暫時被省政府擱住了,因爲國家特發通知在兩節期間務必穩定、講求和諧。”章守志似乎只是轉述身邊他人之言。
這老章頭搞什麼鬼,難道自己大失方寸?丁文帶着這個疑惑掛了電話。
不過,也大致弄明白鎮裡今天爲啥沒有派人來到桑家塢,誰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捅婁子?那班人一個比一個精。
嗯,不來一日也算逍遙一天,丁文曬着冬日的暖陽,心裡這樣暗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