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坡的盡頭有個小湖泊,跌落水中時感覺甚冷,而且嗆!幾口又鹹又澀的湖水,一切似乎糟透。當丁文三人從小湖泊裡划水上岸後,月光下可見散落冰岩巨塊,不禁爲之暗暗咂舌,沒撞着這些冰岩算是三個人的運氣。
崗扎日雪峰,絕對可算得上可可西里的腹地,除了夜風明月、雪峰荒原之外,附近一片死寂,彷彿再無其他生靈似的。
雪崩的規模比想象中要大,崗扎日雪峰西北坡如同一日之間向外擴張了數裡。經過這麼大規模的雪崩後,相信“智狼”和長毛怪人即便不被冰雪掩埋,也應倉皇逃離如此險地,丁文三人此刻面對的是空曠荒野。
夜裡很冷,月光如霜,把蒼茫大地染成銀白。邱碧瓊與謝杏芳二人已冷地抱成團,縮在一塊冰岩後面直打哆嗦。
丁文給二人喝了些蟻酒先暖和身子,然後摸出“地玉”對着月亮方向,原以爲讓玉反射出月光,這樣可以藉此引來小狼注意。
過了大半個小時,丁文發現這不是好主意,不論湖泊的水面還是光滑的冰岩都會反射出月光,讓玉反光並不顯眼。在可可西里的腹地裡,沒有兩小傢伙在身旁,心裡特別沒底氣,因爲這裡除了藏羚羊、野犛牛相對溫馴的野生動物外,有肉食猛獸雪豹、豺和熊瞎子等,也許還有傳說中的奇特動物。因此丁文三人不敢高聲呼喊,怕驚動了這些猛獸·在沒有更好的辦法情況下,只能憑藉三辰天時渾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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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辰天時渾儀綻放出青黃相間的光芒,或許這樣的光芒在這片廣闊天地間只是一點熒光,或似一盞孤獨的小桔燈。可對於近處,光芒照耀所照的地方,可睹物清晰。
邱碧瓊與謝杏芳霍地驚叫·她們倆從冰岩旁迅速奔離,那驚恐萬分的樣子近日少見。
“冰、冰塊裡有人。”順着謝杏芳顫顫手指所指的方向·丁文看到一張巨大的臉龐。這張面龐有圓桌那麼大·臉色銀白中有灰暗,那濃而密的眉毛下微闔着雙眸,直而挺的大鼻樑上環着一個金色圈子,緊抿的嘴脣四周佈滿刺須。這是個男性巨人,面目亦如那位蛇女一般栩栩如生,若不是闔着眼,估計睜開的雙眸該如銅鈴一樣。
丁文對這張大臉龐的興趣緣自藍子·《山海經》記述有巨人部落“夸父追日”遠古軼事·而自己臨別之際親眼目睹藍子的身軀變高變大,藍子那時儼然就是一位女巨人。
大臉龐兩側有對如蒲扇的招風耳,耳垂各有條狀的飾物。這條狀飾物一.讓謝杏芳奉着三辰天時渾儀,丁文幾乎貼到冰岩表面去,定睛仔細辨別,條狀飾物是一黑一白的蛇嗎?黑蛇的蛇口大張露出尖尖的獠牙、白蛇正吐信,若說這系雕琢之物未免太逼真了吧。
沉吟之間·後背貼上了戰戰的柔軀,邱碧瓊雙手繞抱在丁文的腰間,有點結巴地問,這是長毛怪人們的祖先嗎?
這是不是他們的祖先,丁文不知。從正常推論來看,這張大臉龐被冰封於崗扎日雪峰裡,由於雪崩而滾落至此,也許與“原住居民”長毛怪人有着千絲萬縷關係·也許根本就是遠古時期的人類,丁文比邱碧瓊更急切揭曉這其中的秘密。
“咱們還是等到天亮再仔細研究·希望能從中發現有價值的東西。”丁文繼續觀察了一會兒沒再收穫,只好作罷,從謝杏芳手中接回三辰天時渾儀,將它重新收掇起來,然後就依着這塊冰岩坐下,凝望着蒼穹上的月亮,思緒彷彿已飄到天際之外。
藍子¨
臨別前的曼妙-身影若天上飄忽的雲朵,藍子那時象位下凡的天仙,當摟住她那柔若無骨的身軀時,那感覺如懷抱着一團虛幻,都怪自己爲太多世事所羈絆,把短暫的相聚時光白白浪費去。
“夫君,你是不是想起了木蘭姐?”
當着邱碧瓊的面,丁文勿須任何掩飾,輕唔了聲。若不爲進入那個世界尋找藍子,何必來到“人類禁區”?只要在筆架島千里之內,就算再來十個的“西北蒼狼”,就算任何陰謀詭計,擡手之間可通通湮滅。可是,西北之行正如在筆架島下發現海藍之心一樣,人生的軌跡似乎已被界定。
“你們男人總愛朝三暮四,明明懷裡抱着一個,心裡在想着另一個,家裡還等着一個,卻時常擺出一付癡情的樣子,虛不虛僞?濫情就濫情唄,裝什麼癡情。”謝杏芳獨坐一旁,緊抱着雙臂御冷,奚落的話兒說得吃味。
說到“家裡還等着一個”,丁文才猛然記得多日未打電話回家,可身處於可可西里的腹地裡,完全與世斷了聯繫,手機絕不可能有信號文只得望月幽幽一嘆,爾後拿出一瓶蟻酒拋給了謝杏芳!
“夫君,木蘭姐是不是去了非常遙遠地方?我多次聽到了你夢中的囈語,經常重複提到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是不是叫‘洪荒世界,?”邱碧瓊從懷中擡頭望向丁文,眼巴巴地等着答案。謝杏芳抿了一口蟻酒,一聽邱碧瓊提起“洪荒世界”,頓時來了興致。
“我記得,桑家塢漁場剛剛出產的魚叫做‘洪荒魚,,這是否暗喻與洪荒世界有關聯?寧瑪密宗對洪荒世界曾有隻言片語的描述,宇宙內有個異度空間,天圓地方,生存的萬物皆有靈,由此可以肯定一點,這個世界應該不在丁文們的地球上,那麼將會在哪兒呢?”謝杏芳的拋磚引玉的試探,丁文也未接過話茬兒,但腦海裡不由聯想到第一塊拓板的內容。
“大陸破碎,偶得一末,藏於戒中,稱曰洪荒,戒名青木,留之烙印,緣者得之,刻石留文,有心識其,緣法自顯”從這段碑文顯示,自己的這枚戒指根本不是青木戒,真正青木戒應該是謝杏芳所指的包容整個異度空間之物,而自己所得的也許只是其中一個烙印。
隨着長毛怪人以及崗扎日雪峰裡的神蹟出現,如揭開崑崙神話傳說一角面紗,今夜又意外發現被冰封的巨大臉龐,丁文不禁望向東北方向,那是布喀達板峰方向。崑崙號稱萬山之祖,有着無盡的神話傳說,此時的布喀達板雪山羣峰,在月夜下也變得那麼神秘。
氐人國、巨人國、人面蛇身、巨臉珥二蛇一.這些均親眼所見,雖沒有經過縝密的科學考察與推斷,但丁文何須去一一論證呢?由此堅信這次西北之行總算沒有白費。
小狼的嚎聲再度從雪坡上言傳來,緊接着又響起長毛怪人發出的豪豬般叫聲,兩種聲音愈見響亮、急促,並很快糾纏在一塊,有時狂暴、有時慘烈、有時淒厲,聲聲傳下雪坡。
“長毛怪物!”謝杏芳一聽到那叫聲便驚慌失措地低呼,連忙起身擠到邱碧瓊身邊,顯然對長毛怪人的兇頑仍感驚悸。
丁文也驚詫地轉頭望向雪坡之上,在如此大規模的雪崩中,長毛怪人居然還能生存下來,而且與小狼捉對撕殺已達十三分鐘之久,由此可見,長毛怪人的戰鬥力絕對不弱於海鱷。
“小狼會不會出事?”邱碧瓊辨聽聲響許久,擔憂地問。
“小狼絕對不會有事。”丁文異常篤定的口氣讓邱碧瓊與謝杏芳略微安心,丁文的信心來自小狼變異後的恢復能力,至於這種恢復能力到底有多強大,目前還不可確知。
雪坡上方終歸於沉寂,這彷彿非洲草原之夜,時時都在演繹着捕獵者與被捕獵者之間遊戲。
正當丁文三人驚疑莫定時,沙沙的腳步聲漸行漸近,若非夜風稍歇還無法真切聽到,丁文連忙打出躲避的手勢。三個個頭不一的長毛怪人從雪坡另一邊轉來,步伐甚匆匆,他們在丁文三人躲避的冰岩前只稍停,便又匆匆往北而去。直至他們走出許遠,丁文鬆了一口氣,手心卻捏了一把汗。
這三個長毛怪人不向西躲進可可西里的羌塘地區,反而直朝着布喀達板峰方向轉移,難道他們在崑崙山脈另有棲息地?心中自有這樣疑問,但丁文再不敢大大咧咧地現身,三人縮在冰岩縫裡,相互擠成一團。
當第一縷陽光投進這人類禁區時,邱碧瓊與謝杏芳不禁高聲歡呼,丁文連忙來到那塊冰岩前。陽光照射下,被冰封的巨大臉龐可纖毛畢現址'觀察,可這張巨臉竟在快速融化,彷彿蠟像遇到了高溫,面目漸漸變得扭曲、模糊,連眉毛、髮絲都如此。
太怪異了!
這種現象正如筆架島底下的脊柱骨,在取走海藍之心瞬間,如玉般的脊柱骨風化了。
僅僅一會兒,巨臉最後融化成拳頭大的銀白團,散發出異樣的金屬光芒,可比純度極高的白銀。與此同時,冰岩如受到影響,四周佈滿蜘蛛絲的裂痕,在巨臉完全融化的一剎那,冰岩也自動四散碎裂。
銀白團流動,滲進冰塊碎屑間,丁文連忙拔出匕首撥開這堆冰屑,發現銀白團如陽春白雪一樣,已無影無蹤。生於斯、葬於斯,就讓它迴歸可可西里這片神奇土地吧。破滅了將它帶回做進一步考究的心思,丁文將匕首歸鞘後,站在這堆冰屑上悵然若失。
巨人,藍子如小山似的身軀不由又浮現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