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我要植海】
新村大規模建設告一段落後,隨着山坳子水庫的淡水流入灘塗,海鳥們的影子頻頻出現在附近。
對於“一撮白”海鴨子一家子,母親和大舅媽時常念掛在嘴邊。
看到對岸那反光的球型建築物,丁文常哼哼,從來標榜愛護環境的安德森博士之流,爲什麼還要給筆架島帶來嚴重的光污染?玻璃強光反射,對於新村這邊來說無關緊要,但那地方原本是養殖場,給海鳥們的傷害無疑致命,只望“一撮白”它們能安然渡過。
論海鳥們生存環境,新村比不上筆架島的獨特地理環境,但不務正事的丁文,打電話">給莫有棟。
新村附近海邊灘塗就這麼荒着,讓桑家塢人渴望有一片蘆葦蕩。
蘆葦蕩也好,紅樹林也罷,需要江河入注大量的淡水,以淡化海水的鹹鹽度,從這方面而言,山坳子水庫的溢水量杯水車薪,但丁文有這個自信,山坳子水庫裡的水會產生奇效。
按照莫有棟建議,入注海里的淡水由老河道流水,畢竟老河道出口處的河牀經過海潮常年沖刷,可以減少投入和今後維護費用,因此可在老河道建起截水壩和蓄水槽。
聽說丁文要植海,親友們沒一個贊同,連桑木蘭都破例地勸說現在不是時候。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可丁文就是倔,特地邀來鎮裡的頭頭,說要租下附近一大片荒蕪灘塗,用途是種植紅樹林和蘆葦蕩,今後由此產生的效益歸丁文一人所有。由陳建和楊曉見證,丁文和桑家塢新村簽下五十年期的租賃合約,近千畝灘塗的前五年租金沒一分錢,但五年後每畝按2000元。
說幹就幹,把建設老河道的攔水壩和跨河道橋樑綜合考慮,兼顧二者安全。
“你沒事找事,全世界就你能,怎麼會一根筋地做事,十頭牛都拉轉你,把所有銀行卡交出來。”丁母的口氣少有的嚴厲,她顯然被氣得不輕,竟當場把桑木蘭和丁文二人所有銀行卡收繳。
丁文訕訕不語,這檔子事並非一時荒唐起意,單純一種莫可名狀的直覺驅使。
“文,你應該好好地向媽分說。”桑木蘭在旁焦急,不斷地扯着丁文的衣袖。
“我的銀行卡,媽你可以收走,也決不用卡里的錢。藍子的魚莊帳戶都是公款,如果不放心的話會被我挪用,由小玉二人共管吧。其實這份事業投入並不如想象的那麼多。”在別人看來本是異想天開,任何解釋都徒勞,丁文的態度依舊堅決。
“再少難道不是錢?你的錢是從天上砸下來麼?”
丁文離開後,丁母攜桑木蘭等人去鎮上銀行分理處查丁文的家底,結果一查嚇了衆人一跳。
“這小子哪來這麼多錢?你說你們還悄悄預定一棟筆架島別墅?”
桑木蘭向丁母耐心地算出細帳,但丁文私人帳戶有這麼多現金也出乎桑木蘭意外。
老河道建壩,首先要清理去那些亂石,這些亂石可以利用,放到出口的灘塗堆積,這是莫有棟親看現場後提出的其中一條建議。種植紅樹林和蘆葦叢可以從老河道開始試驗,種活後逐步擴大面積。
丁母聽說專家來了,喊上丁父火急火燎地前來諮詢。
莫有棟淡然一笑說,紅樹林對於個人投資而言,除了提取栲膠的原料之外,經濟效益不會明顯。但蘆葦叢就不同,是造紙等工業好原料。這些都不是主要的,一旦紅樹林或者蘆葦蕩成片培植成活,帶着間接的效益是不可估量。
間接的效益?
莫有棟打個比喻,新村種植樹木有什麼直接效益?而紅樹林可以使沿海近岸都變成綠色走廊,成爲海鳥們的天堂,真正體現出天人合一的宜居自然環境,帶來旅遊、趕海等效益應該比綠化草坪更有意義,可惜的是這裡受地域和氣候影響,紅樹林羣落不會那麼容易成活。
丁母仍舊沒弄明白,反對的態度並未絲毫鬆動。
丁文很乾脆,索性把卡里的所有錢轉到母親帳戶,倒讓丁母幾天沒睡安穩覺。丁父揶揄說,這個苦惱純是自找,現在有房有車、有吃有穿的,非得插手這團亂麻,讓年輕人多闖闖得了。
現在整個桑家塢只有章守志鮮明地喊支持,願意與丁文共同投資,包品之只在默默配合,三人與莫有棟暫時組成“四人黨”,經常在養鰻場工地討論到深夜,直至有天界定灘塗,與橋樑施工隊同時開工時,所有人才發現自己的反對沒有效果。
“蚊子,你在發什麼瘋?我可是接到不少人投訴。”春風得意的羅元剛歸回,到了施工現場擺出一付說教的架式。
“欠揍麼,你。哪邊涼快哪邊去,我正忙着,你顧好自家魚坊就是讓我省心。”丁文幾句話把羅元打發走。
可憐的泡泡只能乾瞪眼,無可奈何地當回失敗的說客,搖着頭沮喪離開,慚愧面對藍子和李若琳。
“藍子兄弟,我已經盡力,蚊子恐怕是走火入魔了。”
“你們怎麼不多動動腦子,蚊子在桑家塢哪次不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呢?養殖場、桑家魚莊等等都帶來豐厚收益,咱們的蘭琳魚坊剛開業就讓同行們震撼一回,這世道只有慧眼才能識商機,你們現在叫杞人憂天。”
李若琳怎麼就成了丁文的擁躉呢?羅元和桑木蘭都詫異。
“小琳,我不反對小文種植紅樹林,只勸他可以考慮緩一緩,畢竟養鰻場和養殖場都在建設。”
“從小文的慣用手法來看,這回又是以小搏大,你們瞧瞧魚坊的事就明白。五年免租金,租賃期五十年,人家小云聽了都說這筆生意划算,偏偏你們非得一門心思纏在紅樹林上。”
羅元嘶了一聲,雙手揉着太陽穴百般思考,恁是想不出這裡頭划算在哪兒。
雙節長期眼看就要結束,心想應該再次和丁文好好談一談,丁母與桑木蘭拉住又將去施工現場的丁文,躲進臥室裡。
“媽,種植紅樹林和自來水廠一樣,不會直接產生經濟效益的,但會帶來諸多好處,也許可以叫做溼地圈經濟。比如說我們養的大黃魚比野生的好,海鳥們功不可沒,可是你們看看,新村這邊現在連鳥影子都沒見到,我寧願花些功夫和投入,幫海鳥建個棲息地。”
這個理由不夠充分,也算差強人意,但丁母問了,這事本該由養殖場出資,怎麼獨攬到自己身上?
“您都不能理解,何況鄉親們?明天一早走,讓二舅開車送你們吧。”丁文匆匆離開,說莫有棟今天移來樹的幼苗,準備近日着手做個試驗。
“藍子,溼地倒是聽說過,這回難道是媽做錯了?”
“文最近老神神秘秘,不說清楚裡邊的門道,我也不能理解,這不怪媽。”
“臭小子又口花花的糊弄人,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養鰻場專門騰出一塊地方,暫時做爲實驗室。
當鄉親們還在爭論不絕時,樹苗在模擬環境的實驗室培植成功,莫有棟激動萬分,緊緊握住丁文的手,說紅樹的遺願終於能完成。原來,林雪芹的母親叫林紅樹,一生與紅樹林結下不解之緣。
樹苗培植成功只是第一步,這種熱帶植物能否適應桑家塢附近氣候和實際灘塗土壤等生長環境,還需要進一步考察。爲了減少浪潮的沖刷力量,二人決定預先在種植幼苗的地方四周壘起一圈岩石。
紅樹林喜高溫、溼潤氣候,現在時季快到深秋,顯然不是培植的好季節。生長土壤已不是問題,試驗轉爲幼苗耐低溫方面,因爲桑家塢在冬季,最低的氣溫可至零下一兩度,雖然當地低溫氣候時間每年僅有半個月左右,但不得不考慮到這個主要因素。
幼苗分各個生長階段,開始試驗低溫氣候環境下的生長,莫有棟就此在桑家塢新村長住下來,偶爾閒聊起林雪芹。
“莫教授,小芹最近忙些啥?”
“她啊,公派到日本深造一年,應該快回國了吧,其實論深造專業,還不如到你這兒來學習。”
“原來留洋歸來,那可是海歸一族了,我的養魚手段上不了檯面,都是粗放式的方法,來我這兒學習等於浪費時間。”
幼苗生長迅猛,耐寒的試驗效果也不錯,莫有棟首先引進適合當地的品種無瓣海桑和秋茄苗,然後對其他品種逐一試種。
很快地,無瓣海桑密植在老河道出海口,象麥苗從田地冒土一樣,在黝黑的灘塗上形成一小整片蔥綠。有限的淡水被特意挖溝引灌,鄉親們都看得稀奇,把此舉喻作往大海里撒鹽--毫無用處。噉
經過本月一次大潮汐之後,無瓣海桑密植田真的象被哪家黃牛糟蹋過的麥田,癩痢得磣人。沒必要補植,試植效果還得等一些日子再說,待看明春。莫有棟終於喊來幾個讀研究生的學生當助手,把桑家塢新村的近海灘塗當課堂,因爲瞧着養鰻場基本落成,丁文實在抽不出更多時間專注此事。
第一七五章我要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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