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嘯驚客

月隱星稀,天色濛濛。

望天台,位於明月峰絕頂,地勢奇高,視野開闊,楊觀盤坐石臺,臉上密密麻麻的汗漬,嘴角緊閉,臉色發白,眼角一陣顫抖,心神謹守丹田,皓月真氣如煙雲白如玉,瀰漫丹田,但現在卻成潰散之勢。

一絲絲真氣一點一點的化作虛無,消融在身體裡,半個時辰後,楊觀身體一顫,彈跳而起,腳踏陰陽,拳演剛柔變幻,一靜一動,一攻一守,一手爐火純青的太極拳演練出。

其脊如龍,彎如弓,似玄武,雙手化蛇,柔弱無力,變幻莫測,卻抽如鞭,打如錘,勁力外泄,一絲絲晨霧被牽引,隨拳勢變幻,一圈圈在周身演化出一個巨大的太極圖。

太極如輪,巨大的力道卻柔如水,侵入身體,氣血升騰似火,以天地爲烘爐,水火相濟,造化自身,此刻昨日還沒完全融入身體裡的精血能量和今日散入身體的真氣,漸漸化作精純的精氣洗刷身體,化作氣血之力。

頓時丹田無一絲真氣的楊觀,身體素質卻在急劇變化,從血肉到筋骨,再到骨髓,充滿的火紅的氣血之力,霎時間,無論是肉體的力量,身體的強度,還是活性爆發力,都有了明顯的提高,而這一切都在楊觀的掌控中。

楊觀得到乾坤珠,最開始進入的世界武力值並不高,以國術爲主,期間他學諸般拳法,洪拳、伏虎工字拳、虎鶴雙形、形意拳、八極拳、八卦掌、太極拳、詠春拳、迷蹤拳等等。

但他主要練的還是太極拳、八極拳和虎鶴雙形,以三種拳法練勁掌控氣血,一身修爲入化勁,暗勁遍佈全身飛羽不能落。

那時他一身修爲相當於這個世界的練體九重,但是也不盡相同,修習國術氣血充盈,對身體掌控入微,肌肉筋骨無論是堅韌,還是強度,都不是這個世界的練體能比的。

畢竟彼此的側重點不同,國術練體追求的是身體的極限,見神不敗,而這個世界練體只爲達到壯大氣血,化內氣的目的,所以對身體的掌控和身體的強度遠遠比不上練習國術者。

楊觀開始並不認爲練習國術後對練氣有多大好處,後來他經歷了《錦衣衛》《碧血劍》《笑傲江湖》等世界後才體會到練習國術後的好處,其蓄積真氣的速度,和真氣的掌控、精純度,以及對敵反應,擊打出的力道,都不是爲練氣而練體的築基練體能比的。

後來他修爲達到了練氣後期成爲一方高手後,梳理所學,得出一個結論,萬事萬物都有其極致,只要達到極致,就是普通的招式也發出莫大的威力。

國術世界靈氣近乎沒有,修煉內力根本行不通,窮則思變,內力行不通就練體,其諸般拳法演練到極致,可結氣血丹,見神不敗,威力莫大也不遜於練氣,只是能成着寥寥無幾,但以這般拳法煉體築基最好不過了。

楊觀總結一番後,形成了自己的修煉體系,國術練體,化勁圓滿後煉虛化實衍生出內息,不結氣血丹,內息圓滿後化內氣,形同外家功夫修煉,其後對所精的拳法進一步的改良,添加更爲高明的內家呼吸吐納之法,此法只練氣血不演內氣,但其修煉氣血的速度卻大大提升,以前需要長達十年,甚至數十年才能達到的境界,現在需要的時間也就三四年的時間。

今日,楊觀趁轉修《紫霞神功》之機,散盡皓月真氣,重新築基,加上昨日還未完全消化的精血能量,以及這具身體本身的實力,精進飛快,畢竟他境界在哪裡,恢復起來自然快速。

“碰!”

拳擊打的聲音一變,楊觀心神一動,順着感覺,連出數拳,把握了勁,是爲明勁,雙手不停,心神空明,勁力似化成絲線,牽引外物,太極纏絲勁。

一番鞏固,勁力化明爲暗,拳出無聲,威力不減反增,勁力暗藏,不動則已一動洶涌而出,是爲暗勁。

“轟!吼!”

筋骨一抖,身體傳出一聲虎嘯雷音,身體輕輕顫抖,骨髓震盪,勁力捶打身體,暗勁潛藏,慢慢遍佈全身。

頓時全身上下無處不是力,無處着力,氣貫全身,落羽不附,是爲化勁。

身一靜,雙手緩緩收入丹田,體內氣血晶瑩滿則溢,呼吸之法一變,《明月心訣》字字珠璣流淌心間,一絲絲氣血遊走全身,漸漸化成莫名之氣,開始不可見、不可查,一點點蓄積丹田朦朦朧朧,稀薄似有似無,心中明悟,內息。

半個時辰後,天邊泛着隱隱紅光,丹田之氣充盈,漸漸匯聚。

半頜着的眼睜開,雙眼明亮純淨如嬰兒之眼,此時天邊浮出一線紅日,一道紫氣劃破天際。

吐納之法一變,《紫霞神功》要訣流入心間,“天下武功,以練氣爲正。浩然正氣,原爲天授,惟常人不善養之,反以性伐氣。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驕、性酷、性賊。暴則神擾而氣亂,驕則真離而氣浮,酷則喪仁而氣失,賊則心狠而氣促。此四事者,皆是截氣之刀鋸……舍爾四性,返諸柔善,制汝暴酷,養汝正氣,鳴天鼓,飲玉漿,蕩華池,叩金樑,據而行之,當有小成。”

一縷紫氣映入眼中,呼入腹中,紫氣入丹田,丹田內息頓時一變,內息合而化成一縷內氣,內氣一動,纏上紫氣欲吞噬煉化,但這縷紫氣乃是天地日初之際產生的,溫陽而堅韌煉化極難,好在紫霞神功中有應對之法。

身如烘爐,氣血內氣爲柴,採紫氣而煉之,少時,剛纔還凝實的紫氣漸漸消散開來化作濛濛紫韻,內氣吞而煉之,不過片刻就消化了這縷紫氣,內氣變成淡淡紫色,綿如雲霞。

繼續採集煉化,氣血爲本,源源不斷的化成內氣,一時間,內氣大漲,煉化速度大大加快,不過一時三刻,大日升起,金光照耀紫氣盡散。楊觀也不再採集紫氣,身體一矮盤坐在石臺上,專心煉化紫氣運轉內氣。

丹田中,蒙上了一層紫韻,內氣盡是瑩瑩紫色,也渾厚了不少,已經恢復了練氣一層的實力。

時間流逝,日頭高升,明月峰下卻來了幾個不速之客,爲首之人就是昨日望江樓的飛塵狂劍客賀寒。

望着似半月翻轉的明月峰,賀寒掃了一眼破敗狹小的路,不禁露出不屑對旁邊一人笑道:“高兄,你看當武宗破敗如斯,如今唯一的先天高手已去,只剩下幾隻小雜魚,還不任由我們橫行,哈哈哈!”

“賀兄所言極是,當武宗高手也就孫瑜一人,如今已死,剩下的幾個弟子修爲不高,即使那新任的娃娃掌門劍法再如何強,能勝過我等四人?”高羣笑眯眯的應聲道。

他已經四十多了,由於早年根基並不牢固,修煉功法也差,所以年到中年也不過練氣六重的實力,昨日賀寒相邀便動了心思,覬覦起當武宗的日月劍經來。

除了賀寒其他二人都是受他邀請來的,他對飛塵狂劍賀寒不放心,雖兩人也合作過,但彼此底細並不清楚,而賀寒的一身練氣七重的修爲,以及他的兩手絕學,飛塵步和狂風劍卻讓他忌憚不已。

所以自作主張邀請了他相熟兩人,練氣七重的胡楠,練氣六重的韓飛。

對於高羣的自作主張,賀寒心中惱怒,但沒表露,原本打算用高羣牽制當武宗的其他人,待他殺了楊觀後,順手牽羊也宰了高羣,不讓他出去壞了他名聲,但沒想到這廝小心怕死得緊,小小一個死了支柱的九流門派都還找幫手,也不知道防誰。

幾人心思轉動,練氣七重的胡楠也聞聲開口道:“賀兄、高兄,當武宗雖是九流門派,但其修煉功法不凡,這不用說,要不然天陽門黃戰也不會來搶,除此之外孫瑜那把蒼月劍也是千金難求的靈劍,東西只有兩樣我們有四人,不知拿下當武宗後,該如何分?”

說罷,胡楠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他修爲在四人中也就賀寒與之相當,他言下之意卻是想拿下大頭。

“哈哈哈,胡兄不必多言,想那當武宗既然被評爲九品宗門,修煉功法自然不會只有一部了,我等只需抄錄一份秘籍就好,賀兄,你看如何?”韓飛攪和大笑道。

幾人都是老江湖,心思深沉之輩,誰願意把自己會的功法抄錄一份給不相干的人,這不是讓他人抓住弱點麼。

深深看了幾人一眼,賀寒輕笑道:“呵呵,當武宗功法自然不止一部,每個人都能分得一部自然是好,但秘籍有好壞,我看還是按出力大小分吧,多勞多得,公平!嘿嘿!”

公平?幾人不是傻瓜自然明白其中的含義,江湖沒有實力誰跟你講公平!

賀寒說罷,與胡楠對視一眼,兩人均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於是胡楠贊同道:“好,就如此辦!”

聞言高羣、韓飛心中一沉,無法只好咬牙點頭。

時間流逝,望天台上的楊觀陡然睜開眼,閃過一絲精光,只覺得內氣充盈,指揮如臂,身體輕盈,神如明鏡,狀態前所未有的好,一聲長嘯。

“吼!”內氣鼓盪,響徹萬里,半山腰的四人聞聲身影一頓,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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