跂燕几乎有些絕望,九黎人如此強的力量,連軒轅都敵不過帝恨,何況還有其他許多九黎族高手,甚至別的勢力……如此一來,只怕她想去認父母都不可能有機會了,這叫她如何會不急?
“你也別灰心,雖然我們不能力敵,但可以智取,說不定會讓帝恨和那妖女飲恨收場。”軒轅自信地道,旋又道,“不過,我們現在不能暴露身份,否則的話,我們只會成爲他們的靶子!如果我所猜沒錯的話,今天帝恨便會有所行動,此刻的形勢對我們非常有利。”
“我一切都聽你的。”跂燕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做,只得服從。
“這纔是乖孩子。”軒轅不由得笑了笑,然後伸了個懶腰道,“我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等我睡醒了再想辦法吧。”
君子城之中的氣氛似乎有了些改變,或許是因爲昨夜君子宮中的確發生了一些變故。
最讓軒轅和跂燕驚訝的,卻是帝恨領着一干手下高手離開君子城,這種場景讓軒轅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卻並不吃驚,如果昨晚不是帝恨,而換了軒轅的話,今天或許也會作出同樣的決定。
不過,跂燕有些不解。
“他不會真的離開君子城的!”軒轅肯定地道。
“難道他還會返回來?”跂燕問道。
“他會由明轉暗,暗中來對付我們或是幫那妖女完成任務,也是爲了給那妖女佈置後路。”軒轅淡淡地道。
“帝恨走了,我們豈不是更好去揭發那妖女的身份?”跂燕喜道。
“你錯了,他走了,我們更難揭發那妖女的身份,反而有人會說你誣陷。我在想,那妖女是如何能夠讓你爹和你娘相信她的身份的!”軒轅微微皺眉道。
跂燕愣了半晌,突然道:“我知道了,幾年前我族所遺失的聖器,肯定是被九黎人給拾去了,唯有這妖女持有聖器纔會不讓人懷疑。但是我族的聖器是在範林丟失的,又怎會落到九黎人的手中呢?他們又怎會知道這聖器的用途呢?”一時之間跂燕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便是跂云爲之而被逐出族門的聖器?”軒轅也吃了一驚,問道。
“我想應該是吧,除了聖器之外,便只有我身上所帶的這件信物了。但這些秘密只有我族中的有限幾個人才知道的呀,九黎人又怎會知道呢?”
“會不會是你們族中出了奸細……”說到這裡,軒轅又道,“我看先別談這個問題,你先在房間裡等我,我倒要看看帝恨想耍什麼花樣。”
“你要去追蹤他?”跂燕嚇了一跳,拉住軒轅急問道。
“不錯,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佈置,只有知己知彼,方能有更多的勝算。”軒轅肯定地道。他自然知道,此刻不僅僅是要奪薰華草,更要與帝恨這個兇人交手。若一個不好,就算奪得薰華草也會是死路一條。
“那你小心一些!”跂燕知道軒轅所說的是事實,只得叮囑道,此刻軒轅可謂是她唯一的寄託,但她又有些無能爲力,似乎根本就幫不了心愛之人的忙。
軒轅轉過身,輕摟着跂燕的肩,自信地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跂燕只得沉重地點了點頭。
才追出君子城不久,軒轅便感到有些不對頭,但究竟是哪裡出了毛病,他卻說不清楚。
帝恨出城後的行蹤似乎突然銷聲匿跡,無從找起,這一點的確讓軒轅心中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帝恨的速度自然沒有如此之快,軒轅追出君子城只是在帝恨走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而在這一盞茶時間之中,帝恨又能夠行出多遠呢?以軒轅的腳程來計算,此刻絕不應該追丟了帝恨,但事實卻讓軒轅無法解釋。
唯一的解釋,那便是帝恨根本就未曾走遠,一出城便潛伏在城郊的某處,而這是軒轅無法預知的。
君子城外,有一片曠野,這裡或許是曾經經歷過一場大火,使得這方圓百里之內,沒有幾棵古老滄桑的樹,而這片曠野之中也無甚大樹,樹林更是稀稀落落,無法將視線遮擋得很嚴密。
軒轅不得不駐足,他根本就無法得知帝恨究竟是自哪條路走的,而此刻再前行便是一片溼地,溼地之上似乎並沒有腳印存在。因此,他可以肯定帝恨未自這個方向行走。
軒轅只得轉身向來路行去,但是,在他轉身之時,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機,已經瀰漫了這片荒野。
也許並不是瀰漫了整個荒野,而只是瀰漫在軒轅存身的這片空間,當然,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殺氣本身的存在。
軒轅駐足,但他卻無法找到這股氣息的來源,抑或可以說,在剎那之間,殺氣又全部收斂,像是這個世間從來都未曾存在着這股氣息。但這短暫的一切根本就無法瞞過軒轅的觸覺。
雖然軒轅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但那種充滿敵意和仇恨的氣息卻無法抹去軒轅心中的戒備之意。
林間有風,枝葉輕搖,沙沙的枝葉擺動之聲使得林間顯得異常靜謐。
這是一個春末,野花倒也燦爛,在這鳥語花香的靜謐林間,居然潛伏着致命的殺機,或許有些大煞風景。
其實,軒轅並無意觀賞風景的雅緻,所謂的風景,只是人的一種心態,何爲美景?何爲醜景?當靈臺一片空明之時,所有的景物全都變成虛幻,實實在在存在的只有體內奔涌的生機,只有大自然之中涌動的生機。
每一株草所代表的不是一片景色,而是一種生命、一點生機,景色只是一種視覺上產生的主觀概念,真正讓人感動的並非景物,而是生機。正如有人爲戈壁之中一株獨生的小草而感動得哭泣一般,讓他們震撼的並非外在的景象,而是這頑強不息的生命力,是這種可歌可泣的精神……
軒轅便是在大自然懷抱之中成長的生命,在這原始的世界之中,美景已經麻木了人的視覺,他們也真正能夠深切地體會到生命的力量、生機的震撼。
軒轅依然無法發現敵人身在何方,那暴露出殺機的敵人,似乎在陡然之間化成了這片林子的一部分,已經將生機融入了這片花草樹木之間,使人根本就無從分辨。
軒轅露出一絲冷笑,大步向來路上行去,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危機的存在,更在不經意間折下一根狗尾草,輕鬆地把玩着。
他只走了五步,剛好五步,似乎經過精確的計算,然後彈出指間把玩的狗尾草。
其實,隨在狗尾草之後彈出的並不只是狗尾草,更有一根細小的鐵刺。
目標,只是一棵極不起眼的大樹樹幹。
那棵樹並不是特別古老,灰褐色的皮質上長着一個個木疙瘩,密密的樹葉,如蓬頭垢面的瘋女。但軒轅並不在意那密密的枝葉,而是隻注視了那根粗壯的樹幹。
轟……轟……轟……
那根樹幹爆裂而開,之間竟似是空心,空心之中卻藏匿着人。
不僅如此,軒轅立身周圍的地面也在突然間爆裂而開。
弧光閃爍,寒風大作,雪一般銀亮的刀光在虛空中交織成無結可解的羅網……
軒轅立足之處竟然開出了一條美麗的大蓮花,在陽光的輝映下,閃爍着燦爛而讓人心悸的寒芒。
其實,那並非真的蓮花,而是數十柄圓弧狀的彎刀所拼成的楔角。刀鋒半入土中,半在土外,每一柄刀上揚的角度都是那麼精緻,那般優雅,那麼有規則,便使得這一組合猶如破土而出的白蓮。
花開之時,軒轅隱而不見,自然不是被這數十柄彎刀削成碎片,否則地面之上至少會出現一堆碎肉,但地面之上並沒有這些。因此,可以肯定軒轅沒有死。
軒轅的消失讓所有自泥土或樹幹之中蹦出的殺手們一陣錯愕。
便在這一陣錯愕之時,軒轅出現了,出現在這羣殺手們最不希望對方出現的地方。
軒轅的刀鋒如雪,在陽光之下,並不比那彎刀拼成的蓮花遜色,但在軒轅的刀氣中,更多了一股無法抗拒的霸殺之氣,猶如怒潮洶涌的海嘯。
軒轅認出了其中兩個花蟆人,那兩人臉上的七彩花蟆便是最好的標誌。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之中有花蟆人,唯有花蟆人才能夠潛匿得如此深沉,使人根本就無法覺察到他們的存在。當然,軒轅是一個例外。
其實,這羣殺手並非只有花蟆人,還有一羣黑衣人,那種黑色讓人聯想到黑夜的死神,那絕對不是一種舒服的感受。
當然,死亡並不用去感受,但當一個人面對這羣黑衣人之時定會心有所感,原來死亡是如此接近……
軒轅也聯想到了死亡,是自這羣黑衣人的身上,這羣黑衣人所代表的,似乎便是這個世界的陰暗一面,沒有任何陽光感,這與他們的兵刃存在着極不相稱的矛盾。
讓軒轅吃驚的是這羣黑衣人的目光,與之相視的那種感覺便像是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黑洞中。那種邪異的感覺使得軒轅也無法不爲之鬆弛了心神。
軒轅失神之際,刀光再閃,虛空之中似乎又瀰漫出一片蒼茫的雪花,那些插於地面之上的彎刀竟然反射而回,再次鎖定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