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尖削的男人,其階別最少也在五六階以上,那凌厲的爪風颳過時,天空中還響起了獵獵的空氣被撕裂的聲音。
男人以爲自己能夠很輕易便將驚慌失措的奴一抓殺,但讓男人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當他的手爪即將要觸碰到奴一的一刻,奴一竟然一個抖動,將自己的脖子,又十分疾快地從男人的手爪中挪移開了,緊接着又一個縱躍,如跳蚤般騰跳到了空中。
奴一戰鬥確實是全無章法,但偏偏如獸性本能一般的作戰方式,卻依舊讓奴一能夠從男人的手中逃脫掉。
可是奴一被周圍的房屋陣術困住,即便能夠一時地閃避開,卻依舊找不到離開此地的途徑。
“別掙扎了,救一救我的女兒,求你了!”
尖削的男人說着,又朝奴一展開了攻殺,他明明是要將奴一殺死,卻還求着奴一乖乖就犯,那種情境十分地詭異,似乎表明着男人殺奴一的內心,也充滿着重重的矛盾。
“父親,你不是因爲偶然纔回到血蝠鎮的,你是因爲聽到了吸血蝙蝠們的訊息,才帶着我回血蝠鎮的對不對,你早已經想好了,要殺他來救我對不對……”
一個女孩的聲音從幽暗的灰色城堡的大門中傳出來,但透過大門並看不見少女的身影,也許是因爲身體太過羸弱的緣故,少女只能躲在灰色城堡中講話。
少女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整個七層城堡開始挪移,就像一隻匍匐在地上的灰色老蝴蝶,又開如扇動着翅膀準備飛走了。
少女選擇了離去,她通過父親的舉動,知道了父親根本就不是要把她帶回血蝠鎮等待死亡,而只是因爲血蝠鎮上有獸孩,父親是要把獸孩殺死,餵給她吃將他救活。
她沒有力氣打敗父親救下獸孩,又不能說服父親放下救她的決定,所以她果斷地選擇了啓動七層城堡的開關,駕馭着自己那座陰森的城堡離開。
隨着城堡的飛昇,一道陰暗的光線從城堡底部漏了過來,已經被尖削男人利爪抓得渾身鮮血淋漓的獸孩奴一,雙眼中又重新綻放出了一絲希望。
奴一的身形立即化作一道灰色的直線,朝着城堡底部漏出的地方衝了過去。
“不!不!血袈弋亞,不!”尖削的男人驚慌出聲着,從其身體之內,豁然飛出一隻巨大無朋的黑色蝙蝠,寬闊達十餘丈,趴在那座想要飛走的空中城堡上,使勁朝下方扇動着翅膀,想要把下定決心要離開的女兒留住。
原本飛騰而起的灰色城堡,因爲那隻黑色蝙蝠的使勁撲扇,竟被截停在半空中,徐徐地往下降落。
也許是因爲釋放那隻巨大的黑色蝙蝠所消耗的元力過於龐大的緣故,一待黑色蝙蝠飛出,尖削男人的嘴巴便開始撲嚕嚕地流血。
但男人根本就沒時間顧及自己的身體,此刻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抓住獸孩奴一,將獸孩殺死,再取出獸孩熱騰騰的鮮血,喂入女兒的口中。
所以他根本不理會嘴巴中噴涌的鮮血,追着獸孩衝過灰色城堡下方的漏光,逃亡的獸孩化作了一道灰跡,他也化作了一道灰跡。
“喀嚓!”
在剛剛飛出灰色城堡不遠的地方,男人尖削的右手五指,抓住了朝前逃的獸孩奴一的後背,奴一頓時被他抓穿後背上的一塊肉,奴一雙手雙腳朝前扒拉着,整個身體卻被男人的手摳住,停滯在了空中。
“啊!啊!啊!啊!啊!”獸孩奴一發出短促而慌張的驚叫聲,雙眼中流露出來的盡是驚恐,他的身體和四肢在天空中掙扎,他感受不到背部的巨痛,他只知道自己要逃離這個尖削男人的手掌,但是,無論他的雙手和雙腳怎麼扒拉,被男人控制的身體卻是休想朝前逃離一寸。
奴一已經越過了灰色城堡,前面就是出血蝠鎮的道路,就是他今日的自由,但他卻只是驚恐地朝着那自由發出自己急驟而憤愴的叫喊,而再也無法用自己的力量抵達彼方。
一個永遠都被人控制的人,從來都沒有掙脫過他人的束縛,即便是哀號與掙扎,都無法擺脫命運的操控,這就是獸孩今日的下場嗎?
“對不起……”
尖削的男人說着,開始涌出血族特有的血咒之力,口中唸唸有詞着:“以吾血袈虔素之名,釋放血袈一脈親王之力,融化手掌所觸之物!”
原來他的體內居然擁有親王之力,親王乃是血族七階的象徵,相當於人類的尊者之境!
щщщ¸Tтkд n¸C O 隨着他咒唸的發出,從他的手掌中涌出一團烏紅色的血元,化作一隻大蝙蝠貼在獸孩奴一的背上,開始消融獸孩奴一的身體,要將獸孩奴一的身體,消融成適合血族吸納的鮮血。
獸孩奴一感知到了身體後背被強腐蝕物體侵蝕的死亡感,他朝着前方曦暗的自由發出驚恐的尖叫,他多麼渴望有什麼人能夠幫他一把,讓他能夠繼續地活下去。
也許是因爲對自己所犯罪孽的不安,血袈虔素一邊消融着獸孩的身體,一邊喃喃自語着:“我一生雖貴爲血族親王,但自從靈智開啓以後,便永遠都以素爲食,今日因爲我女兒纔會害你性命,你死之後,我之亡魂亦必渡爾真靈,榮登極樂下世!”
聽他的解釋,似乎在獸孩死了之後,他也會死,而且他的亡魂會融入到獸孩的亡魂之中,助獸孩下輩子經歷一場極樂人生。
但是輪迴轉世乃是玄奧無匹,他的亡魂,又真的能夠抵消今世之罪,助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在下世得安寧嗎?
灰色城堡的第七層,啪地一聲打開了一道窗戶,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腦袋,從窗戶口處探了出來:“父親不要,你向母親承諾過,你再也不會殺人了,與其見你如此,還不如用我的死亡,結束這一切——”
爲了抵抗父親的殺戮,少女說完後,果決地從高高的第七層窗戶口處跳了出來,天空中的她裙襬飛舞着,就像一朵從樹枝上掉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