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凌峰,流露出那種有些熟悉的疑惑之色,他似乎很困惑,爲什麼他會對凌峰產生一種特殊的情感,又爲什麼凌峰望着他的時候,會對着他那般親近地笑。
也不知因爲何種緣故,當凌峰再靠近天意的時候,他原本藏在心中的那種很深沉的父子情感,卻是變得有了一些“分寸”。
這種“分寸”,有些像是兩者之間的阻隔,但卻又不是阻隔,凌峰感覺自己和天意之間的父子之情,兄弟之情,都依然存在,不僅僅存在,而且還更加地深厚。
但是這種情懷,當真正面對天意的時候,卻有了分寸,知道了兩者之間,跟上輩子的父子關係還是有了很大變化的。
【曾經的父子,今生的兄弟】,在今世,他與天意之間,不僅僅只是遺承了上輩子的父子天緣,而且也還蒙生出了今世的兄弟之情。
凌峰也不知道這種情份從何而生,但這種情份卻是真真正正地存在於他的體內,他覺得同樣,也應該會存在於天意的意識深處。
也許所謂的父子,除卻一種長幼身份的桎梏,裡面的情份有很大一部分,本就跟兄弟之情,朋友之情十分地接近吧,所以前世的父子,纔會化作今生的兄弟情誼,朋友情誼。
“天意,你、還好吧……”
凌峰原本還想着要不要湊過去,抱一抱天意,但到真正靠近天意了時,那種擁抱的衝動,卻化作了情感上的一聲關切。
他問天意是否還安好,他明明知道天意那種強大的靈體,只要沒有離開東坤世界太遠,只要沒有碰到天道那樣的宇宙至尊級強者,都是不會有恙的,但他卻依舊擔心着天意,關心着天意。
天意似乎聽不懂凌峰的話,似乎又比別的任何人都能夠感受到凌峰的心意。
他沒有回答凌峰,而是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凌峰看,然後下意識地朝着凌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將那顯得有些俊秀的手,擱在了凌峰的腦袋上,輕輕地撫摸。
那是一種特殊的感受,那種撫摸並沒有任何強大的外力,但卻似乎包含着一種用人的語言難以形容的作用,它讓凌峰感受到了一種無比深厚的關懷,讓凌峰越過生死界線,越過輪迴界線,似乎又再一次體會到了前世的父親,撫摸今生的兒子的感受。
可是那種感受很短暫,天意的手尚未撫摸多久,他的手便突然如遭電擊一般,下意識地縮了回去,然後他望着凌峰,雙眼中流露出一種生疏的,更加困惑的神情。
那種神情,就像是將本來存在於血脈之中的濃濃情意,一棒子打得煙消雲散,拒絕得讓凌峰猝不及防。
不過凌峰已經習慣了,父子情義,今生的天意有也好,沒有也罷,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爲那些外在的東西,影響不了凌峰對天意的情感,他只知道,他與天意似乎是一體的,哪怕形態上有些隔閡,但在靈魂身處,卻不會有真正的隔閡。
因爲天意的拒絕,凌峰的意識也恢復了清醒,他意念微動,從他的身周虛空之中,便顯化出那塊玄黑色的時空碎片。
那時空碎片從凌峰的控制下飄浮着飛了出去,漸漸地飄向天意的胸口處,天意的胸口處曾經有一塊刀傷,裡邊會有鮮血涌動,此刻隨着這第五個時代的時空碎片的涌入,天意胸口處的傷口,便開始逐漸地癒合。
那是天意的身體開始得到了恢復,與第五個時代相對應的傷痕,因爲得到了那時空碎片中的記憶,而逐漸地抹平了。
不過天意的臉頰上,卻還有一處傷痕並未修復。
這讓凌峰感覺奇怪的東西得到了證實,他雖然已經去到了地球世界的五個時代,但這第五個時代去過之後,卻並不代表凌峰感受完了地球世界的所有時代。
天意的臉頰上還有一塊傷痕,也就是說凌峰應該還有一個時代尚未進入。
而且除了有一個神秘時代,凌峰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尚未進入,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進去的疑惑之外,凌峰其實還產生了另外的疑惑。
天意的傷痕,和帶回來的時空碎片,真的就只是碎片能夠治療天意的五個傷痕那麼簡單嗎?那些時空碎片和天意傷痕之間的邏輯關係,又是怎麼得到確定的?爲什麼天意每得到一處碎片,便能修復一次自己的身體?
“天意,我已經替你去過地球世界的最後一個時代了,地球都已經炸燬了,你的傷痕卻還有一處沒有修復,我很好奇,接下來我需要去哪裡?地球世界還有一個時代,還沒被我感受到嗎?還是說天地的第五個時代,已經不再拘泥於地球世界,而是跟我現在所處的宇宙星空有關係?”
面對凌峰的疑惑,天意卻沒有朝凌峰做任何的回答,他彷彿變成了一個傻子,他只是很古怪地,朝着凌峰露出了微笑,然後又用右手,朝着凌峰輕輕地一推。
隨着這一推之勢,凌峰和唐玉坤,又開始被天意強大的力量,朝着宇宙深處推飛了出去。
不久之後,從遙遠的,早已經看不見身影的地方,突然傳來了天意很輕聲的回答:“我不知道,你我有緣,我們……”
天意的話沒有說完整,好像只是說到一半就沒有下文了,不過那不是隱瞞,那是天意的特性,從積極的角度看,他彷彿窮盡天地智慧,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從消極的角度看,他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清,彷彿就是弱智。
說話只說到一半,後面的便不知怎麼說了,這在別人那裡不正常,在天意這裡,卻是再正常不過。
而天意的這一推,卻也並不是胡亂地出手,隨着他那一推之勢,凌峰很快便感覺到了身後出現了一個靈力充沛的世界。
那世界裡面雷力縱橫,有他最熟悉的味道,在那個世界中,正有六萬餘座空蕩蕩的屋宇,幾千個他最熟悉的朋友,正在等待着他歸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