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橋上,玉知風尋遍千山萬水,在世界衆生,全都變作半死之鬼的時候,終於尋到了那個月片中的姑娘帕裡黛亞。
玉知風在橋南,帕裡黛亞在橋北,神獒大雪則在玉知風身旁,朝着帕裡黛亞嗯嗯噝叫。
玉知風望着帕裡黛亞,久久地凝望着,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娶你!”
這樣突兀的話,不像是後世男孩子向女孩子求婚時,會出現的畫面,因爲在後世的習慣看來,男孩向女孩求婚,那就應該有許多的鋪墊,最起碼,也不會像玉知風這樣,張開口就說我想娶你,這麼簡單粗暴。
只是帕裡黛亞卻非常人,玉知風那麼說了,她也就那麼很淡然地聽了,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覺得突兀的地方,她一點都不在乎,玉知風是怎麼向她求婚的。
她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我不願意。”
哼,她不願意,玉知風求婚的時候求得那麼直接,她拒絕的時候,也就拒絕地那麼爽利。
這世界有多少段唯美的愛情,這世間有多少傷人的話語,卻沒有哪一句話語,比之此刻男孩向女孩求婚,女孩說不願意那麼地,傷那願意的一方。
玉知風有些神傷,他皺着眉頭,他黯然不已。
不過,這也在他意料之中,那麼高高在上的,月亮中的姑娘,凡間的人族少年,怎麼可能娶得到?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人類的愛?”
“如果,再讓我與舞妹鬥琴,感受着你執着的念頭,說不定我就不會輸了。”
帕裡黛亞仍是微笑着,她望着黯然神傷的玉知風微笑,她的笑,是那麼地純真、聖潔、如那天頂明月,不染一絲凡塵。
玉知風望着帕裡黛亞的笑,帕裡黛亞的笑就像是一把打開他心結的鑰匙,玉知風突然間將自己的心胸打開了,望着帕裡黛亞的笑,玉知風的雙眼中望見的,彷彿是面朝大海般寬闊的風景。
他突然間釋懷了,他放下了,他沒了執念,他感覺帕裡黛亞是一縷天地間的風,他捉不住那麼清朗的風,他只能望着那風釋然。
他突然調皮地道:“這還不是愛,你若不能領會人間之愛,那你的琴藝,依舊要敗給你說的那個舞妹。”
帕裡黛亞用疑惑的眼睛望着玉知風,她覺得玉知風數年來,追尋了大地七洲,一直都追尋着她,那就是愛情,她不知道玉知風爲何說那不是愛?
玉知風朝着帕裡黛亞走近幾步,突然探出嘴脣,用他那冰冷的嘴,朝帕裡黛亞的額頭,親吻了一下。
他沒有抓帕裡黛亞的手,他覺得那是天地間的聖潔,他的凡俗之手,還是不要沾染了聖潔的神女的手,但他又貪戀着那種對帕裡黛亞的情份,所以他還是鼓起勇氣,親了帕裡黛亞的額頭。
帕裡黛亞吃驚地望着玉知風,她微張着嘴,她不知道凡間的男孩,在特殊情份的催發下,竟然會那般地大膽奔放。
被帕裡黛亞盯着的玉知風臉頰緋紅,在帕裡黛亞那如湖水般天真的眼神中,玉知風有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感覺,他的臉通紅,比蝴蝶谷中喝了十數桶酒的時候還要通紅。
他羞怯着,他的心怦怦直跳,他的腳不自覺地朝後挪移了半步。
帕裡黛亞卻先釋懷,她抿起了微張的嘴,朝着玉知風微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她說的是愛情,原來是這樣的,原來一個男孩子,不顧聖潔,不顧身份,不顧眷念,不顧羞澀,不顧一切,親上一個女孩子的額頭,那就是愛情!
玉知風從心跳中回過神來,從衣兜裡掏出月片,遞給帕裡黛亞道:“是我不好,把月亮射落了一塊,現在還給你!”
帕裡黛亞接過月片,朝着高空中的月亮比對了一下,道:“你這塊比月亮中的缺口還小了一點,應該還有一塊的,你沒拿嗎?”
玉知風先是疑惑,然後擺手道:“我可不敢藏你的東西……如果還有一塊的話,除非,除非是被大神王撿到了,當日我射下月片的時候,一個黑影先於我趕到月片落下的地方,那個黑影便是後來的大神王,也許是他,拾走了其中的一塊。”
玉知風說他不敢藏帕裡黛亞的東西,神女的東西,他怎麼敢拿?何況還是私藏?
帕裡黛亞想了想,道:“看來,我還是要去金字塔走一趟了。”
玉知風隨口問:“是去要回那月片嗎?”
帕裡黛亞嘻笑道:“月片倒是不去要的好,因爲去向你要月片,我還差點喝醉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大神王收伏,讓他從金字塔中走出來,到我造的地府中管束衆鬼,鬼魂住在地府,生人住在凡間,陰陽秩序將變得更清晰,只是已被鬼魂上身的凡人,卻不好處理。”
玉知風聽着心中升起一陣歡喜,原來他這個小小的凡人,也能幫到高高在上的仙女,他有些得意地道:“我能召喚出萬蛇,幫人們吸走身體內的魂怨。”
帕裡黛亞朝着玉知風釋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被蛇魂附身的半死人,你的後代還與我父親收的徒弟有莫大天緣,那就拜託你,讓你的蛇子蛇孫們,今晚上行動,幫凡人吸走體內的魂怨吧!”
玉知風聽罷,將赤陽劍與射日神弓放下,又摸摸大雪的頭,安撫大雪的心境,不讓大雪驚到等會從自己體內出來的蛇妖之魂。
做完這些後,玉知風凝住心神,感念着體內那至寒之地,那是蛇妖的內丹,平時他需要時時刻制這蛇妖之丹,但是此刻,他不再是用意念壓制體內的寒,而是用意念,將這一股陰寒,極致地放大。
不消片刻,玉知風本來就冷冰的身體,結出了一層白色的寒霜,那已經淡了許多的紅色蛇棋格皮膚,又現了出來,然後寒霜之中,他的眼睛放出鬼藍色的光芒。
他張開嘴巴,朝着天空發出噝噝的蛇響。
從山腰草垛間,爬出成千上萬的蛇族,有的蛇比小拇指還小,有的則有數十米長,有的在朝他朝拜,也有的好像挑釁一般地,朝他不停地探着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