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被贔屓說着,氣得將贔屓扔回了地上,然後本能一般地走到靈田處,準備潑溺澆地,可臨了又猛地意識到如今已經不是昨天前天以及大前天了,今天贔屓這死孩子已經回來,他不能再像昨天前天以及大前天那樣,做一個想幹嘛就幹嘛的男人了。
如此想着,他只能邊將手從腰上移開,摸了摸一株建蓮子上長的一片綠葉道:“這建蓮子,長得還真是喜人啦!”
說完他就折回身來,帶着贔屓回到了那個給兩叔侄吃飯用的房間內,任何破綻都沒有。
房間的桌上,已經有了一大一小兩碗靈食,兩碗靈食都是滿滿的,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大一小兩個碗的下邊,分別擱了兩塊熱元墊。
這熱元墊是能夠用來持續溫熱食材的東西,看來這兩碗靈食,應該是已經做了不短的時間了,因爲擔心兩碗靈食冷了,所以那個看不見摸不着的白衣神女,纔會用熱元墊把這兩碗靈食給溫熱着,保持靈食的溫度與美味感。
凌峰坐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喃喃着道:“這女人出去很久了嗎?她跑哪兒去了?不會留下我們叔侄兩個,自己一個人出去逛街了吧?”
說話之時,他很自然地拿着筷子又開始在自己的碗裡捅,起先兩下捅得很重,就像是前幾天他晚上沒地兒捅,所以白天他要捅個夠似的,贔屓一朝着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就立刻不捅了。
贔屓見着凌峰那怪樣,朝着凌峰問道:“叔,你捅什麼啊?雪兒姑姑不會又給你藏了什麼好東西吧?”
凌峰口中不屑着:“說什麼呢,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們兩的靈食都是一樣的,你吃什麼,叔我就吃什麼,你的雪兒姑姑是我的大仇人呢,她怎麼可能給我藏好吃的?”
凌峰邊說着,邊將嘴巴湊到自己的碗沿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吃下一顆圓滾滾的元力珠子……
哈哈,這是他在這兒吃到的第六顆天途果,那看不見摸不着的女人待他還真好,加上給他當禮物送給矮胖牛屎墩王蠻兒的那一顆,以及第一日入住時給贔屓小侄兒的那一顆,他凌峰帶着人來到這籬笆小院內,消耗了對方整整八顆天途果!
不過今天是最後一天,吃了這一顆天途果,幫着那看不見摸不着的白衣神女煉完陰煞天妖丹成品之後,他大概跟贔屓就要打道回府,離開這兒了,天途果的故事估計也就要告一段落。
凌峰和贔屓繼續吃靈食,吃到快要結束的時候,桌子上突然顯化出了一些水跡,這些水跡同樣構成了一些字體,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往的字體都只有一小行,這一次的字體,卻是成篇成章,佔滿了小半張桌子。
只見那些娟秀的字體寫着:
“當你看到這些時,我已經走了,我是子夜時分離開的,你不要找我,你找不到我的。”
“感謝這七日的陪伴,我一生孤獨流浪,唯一想要的,便是跟一個喜歡的男人,組合成一個幸福的家庭,七日的陪伴,你已經讓我找到了一家人的感覺,我很滿足。”
“與你共同回憶着美好的過往,重複見證着你過去的輝煌,每一個細節,都讓我充滿着欣喜和感動。”
“可惜,我沒有辦法顯現出身體來見你,而且我也只是你生命當中的,唯能陪伴七日的過客,請忘記我,以後永遠都不要再記起我,也永遠都不要再尋找我。”
“陰煞天妖丹的成品,你已經沒必要再煉了,這六日你給我的記憶和美好,早已經超越了我的預知,你不僅讓我感覺到了過去的美好,還用你的瘋狂和野性,刷新了我對你的記憶,原來,你還是那樣的男人,雖然有些粗獷,但卻十分地真性情,我喜歡你的所有,包括你的粗獷……”
“至於魔使困拖跟你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所以你不必在意,不要因爲沒有來得及跟我談那些而覺得遺憾。”
“我會擔當起我身爲魔族一員的身份,去到祖魔山頂魔王所衍造的禁制虛空之中,加強對那個天機門強者的封禁,這個人很危險,但是請相信我的能力,我一定不會再讓他從魔王的封禁中掙脫出來。”
“至於你,請答應我一個請求,一定一定,不要靠近祖魔山頂,那裡是魔族一切衆生的葬身之地。”
“困拖所說死十萬魔族,那只是當下之事,在祖魔山上死掉的魔族人,累積下來其實早已經超過百萬之數,乃至上千萬人死在了那裡也是有可能的!”
“祖魔山就是一個死人窟,那樣的地方,凡人去了,只會有死無生,所以你一定要答應我,不去,不去,千萬不去!”
“——【白衣魔女】敬上。”
最後的落款是白衣魔女,而不是白衣神女,聽她自稱的語氣,說明她覺得自己到頭來還是一個瘋魔之人,一個不得解脫的大魔頭,不論有多少人稱她爲神,可她卻只自認她魔的身份。
不過這種自稱爲魔的稟性,凌峰倒是贊同的,這個女人,坑得他那般地慾火焚身,還差點把那麼硬的石牀給捅出大洞來,不稱魔稱什麼?
她本來就是一個魔頭,一個充滿着魔性的女魔頭。
當然他也是一個充滿着魔性的男人,他來到魔界,從見到魔界入口處那綿綿不盡的魔霧和魔瘴,聽着那些讓人遐想聯翩的半調子魔歌起,他就開始越陷越深,越來越變得像一個魔的樣子。
他是一個魔漢子,而且還是充滿着無盡魔欲的魔漢子,只要體內的那種魔欲不得釋放,他渾身從皮毛到骨子裡的魔念,便休想清除半分,要想得解脫,他還得先找到那個魔女,跟那個做出一個魔娃娃之後再說。
望着那桌上顯化出的字跡,凌峰才意識到這個看不見摸不着的魔頭原來早就已經走了,他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種失落,斯人已逝,孤寂百年,那魔頭一去,他竟然生出了那種無盡寂寞之感,他不知道那種寂寞之感,爲何會那般地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