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不像是你會說的話。”鈞找到了正在做着莫名姿態的古,開口就說道。
古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了鈞,一副你說的話我沒聽懂的表情,而鈞就沉默了一下,他早習慣了鈞那山民式的“淳樸”,所以就直接將話說白了道:“當你看到萬族凌虐人類時,你不會旁觀,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你都會出手相助,但是這一次你卻並沒有這麼做,李二時你沒有去,我就已經夠吃驚了,而這時你還可以說出這場戰爭是全人類的戰爭這樣的話來……說實話,你讓我太吃驚了。”
古就問道:“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
鈞就搖頭道:“不,正因爲你說得太對,所以纔不像是你……對了,昊教給你的能力有學會嗎?”
古立刻就開心的點頭,但是隨即他的神情就變得黯然了下來,同時說道:“這力量非常強大,我已經學會了,並且開始實行,但是……對於他們,對於爲了讓我獲得這力量而付出一切的他們,這也爲免太讓人悲傷了吧?”
鈞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心中卻是直接暴怒,若是昊現在還在,那他非得要和昊當場分個你死我活才行!
在鈞心中的底線與禁忌其實不多,他因爲其誕生的緣故,對於生命是漠視的,爲了取得某個戰鬥,某個佈局,或者某個結果的勝利,那他是不介意用生命去堆徹一切,這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不過與子牙的獻頭不同,與昊的自我犧牲也不同,鈞的骨子裡帶着的是一種傲慢的睥睨之姿,他想要的不是委曲求全,也不是與敵同亡,而是勝利,勝利,再勝利,待到勝利之後,就用鐵與血來進行最純粹的清洗與報復!
正因爲是抱着這樣的思想與行爲準則,所以鈞行事起來幾乎百無禁忌,譬如子牙還會顧忌到大領主,以及大領主旗下的人類英豪,但是鈞就沒這顧忌,對他來說,任何存在都是可以作爲棋子來使用。
所以他的底線與禁忌真的非常少,而古恰好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底線與禁忌!
古可以作爲棋子,古可以去犧牲,古可以最終消亡,但是這一切的前提必須是他,他來決定什麼時候讓古犧牲,什麼時候讓古消亡,因爲在那一刻,他必然會隨古而去,而且他們的犧牲與消亡,必然需要足夠巨大的利益與戰果!
只有他纔可以命令古,只有他纔可以決定古的一切,別的誰都不可以,昊也不行!!
鈞靠着邏輯天道,已經知道有太多太多的力量與存在企圖左右古的道路,這從古現在身上堆積的那些機緣就可以看得出來,比如與古共生的那個草藥史萊姆,再比如古的基因模板,古的最初之蛇與最初之龍本源基因,古所學習的十二都天神煞功,古所分裂出來的所謂負面古,還有古之前差一點踏上的力量之主道路,以及連他都在無形中被影響了,從而爲古制作了所謂的最強軀體,這些全部都是外來力量影響後的結果。
鈞不知道古已經被多少存在所知曉並且覬覦,但是毫無疑問的,古是一枚瑰寶,是足以改變一切的最終極力量主體。
但同樣的……古也是鈞唯一認可的親人啊!
還是那句話,古可以犧牲,古可以消亡,但是絕對不能夠成爲別人的奴隸與武器!
想到古已經不乾淨了……不,不是,想到昊居然也打算左右古的道路與未來,鈞心中就滿含着殺意,但是隨即鈞很是無語與難受,因爲昊本身就已經消亡了,那怕是被找回了一丁點存在本質,但是這個找回來估計也是昊通過邏輯天道達成的結果,昊本身已經可以認爲是沒了,他沒法殺死一個連存在都沒了的人。
鈞就沉思了半響,然後纔對古說道:“你覺得昊教給你的這能力,與你別的能力相比,孰強孰弱?”
古就認真想了起來,隔了幾秒後古才說道:“這個沒法比較,別的力量都是單獨存在的,雖然都可以增強我,但是這些力量彼此之間有着隔閡,昊教給我的這個東西則可以統合起這些所有的力量,我也說不好這些,但是我知道,現在我的到了某個臨界點,想要跨越過去千難萬難,更有着重重危險,一個不慎我就會死掉或者沒了,但是昊教給我的這個力量卻可以讓我繼續變強。”
聽到這些,鈞眼中的冰冷稍微柔和了一些,他就柔聲說道:“那代價呢?你可想過這能力的代價是什麼嗎?”
古卻笑了,笑得非常坦然,他對鈞說道:“這就是爲什麼當李二去求死時,我沒有出手,而現在也要腳男們做出決定後我纔會出手的原因了。”
鈞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轉身走了。
但是鈞已經大概知道昊教導給古的力量體系,或者說教導給古的道路是什麼了。
集衆之道。
當然不是凡人那種集衆,但是很顯然的,昊所教導給古的這條道路一定涉及到了人類與集衆這兩個因素。
(……是擔心古脫離人類範疇嗎?所以用這種辦法來牢牢將古鎖定在人類陣營裡?還是說昊有別的想法與打算?)
鈞邊走邊思考,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入到了時空間層面,看着眼前流動的時空間洪流,無數的信息在鈞的腦海中思索成形,而在他的視角里,一隻龐大無比的存在正停立在時空長河之中,這就是鯤鵬的某一個層面具現,連鈞都無法看到其全貌。
(不管怎麼樣,昊的這個做法已經有些犯忌了,他該知道的,古是我的底線……且看吧,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鯤鵬,這個鯤鵬已經進化到了最終極的姿態,可以稱之爲無敵,若是唯一態的鯤鵬離開低緯度,那麼一瞬間就會被這個無敵鯤鵬所取代同化,要在這之前想辦法削弱無敵鯤鵬,至於之後就要看昊這次的佈局結果了。)
另一邊,楊烈也將子牙,鈞,還有古的說辭與想法告訴了其餘腳男們,這些話讓所有的腳男們都是沉默不語。
他們如何不知道,他們真的將人類城民衆保護得太好了,但這並不是處於什麼控制慾極強的父母掌控孩子那樣的想法,他們的想法其實非常單純……
他們想要這人類城長長久久,他們想要人類城民衆享受這和平安寧,他們啊……
期望着這場與人類城民衆的宴席永不散去啊!
可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那永不散去的宴席終究只是他們的一絲狂想,只是一種錯覺,而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改變的時刻。
“……徵兵吧。”有腳男說着。
這已經是必然的決定,腳男們在做出這個決定後,很快的就開始討論具體的行動步驟。
“首先,我們必須要扭轉眼下的輿論!”徐總率先說道:“那些高層們已經得到了懲罰與清洗,但是高層們的狗腿子太多了,而且長久以來的輿論還在繼續發酵,我們首先要做的是公審高層,不管是已經被消滅的,但是因爲罪行不夠沒有被消滅的,他們的罪過全部都拿出來全民公審!”
嶽玲這時候也說道:“還有一個,就是政府問題,人類城政府是一個統一政府,我們可沒有實行過什麼城市政府,洲政府什麼的,人類城若是一個國家,那隻能夠是共和國,而不可能是合衆國,之前的還政本身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現在已經是最爲緊要的戰時了,就不要再給自己設限,從今天開始,我們要重新掌握人類城政府大權,一切都按照幾百年前我們還沒有還政時那樣。”
另也有腳男說道:“還有就是清洗不能夠只停留在高層及其狗腿子,還有他們思想的繼承者,還有他們思想的傳播者,也有那些故意挑事的樂子人,就和嶽玲所說的那樣,既然是戰時,我們就用戰時條例,呃,我們沒有詳細的戰時條例?那不現寫嗎?”
“除了這些,我們還有很多要做的。”又有腳男發言道:“將過往記錄下來的萬族如何對待人類的圖片,視頻,資料,以政府的名義公開,所有的輿論必須爲此服務,一切敢於在這時唱反調的,或者說什麼輿論自由的勢力,集體,個人,也全部一併清洗掉!”
“徵兵方面也要有所講究。”再一個腳男說道:“首先,原人類城防衛軍退役人員,五十歲以下的全部召回,其次,全民兵役制這個已經被廢棄的法案也要重新立起來,所有十八歲……不,所有十六歲以上的男女雙方全體都要服兵役,而且是立刻參軍,訓練方面也不需要擔心,我們可以將地下基地的紅色軍團訓練用的虛擬實境拿出來,當然,他們不需要達到紅色軍團那種層次,所以就讓鈞來改造一下唄,弄出多個低配再低配版,強化訓練兩三天,這就是合格的兵源了。”
一時間,衆多腳男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一旦腳男們放下了心中的那個不散宴席的執念,他們的行動力其實高得嚇人,很快的,合理的意見就被整理統合了起來,而且腳男們相處了上千年時光,他們彼此對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這些任務飛快的分配了出去,沒有人推諉,也沒有人胡攪蠻纏,這個時候所有腳男都知道輕急緩重。
這時候,楊烈忽然說道:“那陣亡率呢?之前防衛軍的慘狀所有人都看到的,一旦聖位來襲,那麼他們就是必死的,死亡率百分之百啊,他們……會怎麼樣選擇?這一下子……人類城真的要徹底亂了。”
衆多腳男都是沉默,他們都知道光靠他們所做的這些,或許可以徵集出大量的兵源,但是同樣的,抵抗力也會大得嚇人,畢竟人類城民衆並沒有切膚之痛,也沒有與萬族的血海深仇,那怕是輿論引導,那怕是資料公佈,這對生活在和平中的人類城民衆也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這就和在腳男的世界中,對於生活在富足和平國家的民衆,對於發生在非洲大陸的屠殺那樣,知道,瞭解,或許有多愁善感的人會悲傷,但也就那樣了,要他們爲非洲大陸的屠殺犧牲,他們是絕對不會願意的。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楊烈的發問,拷問的可不單單只是人心,隔了許久,徐總才微微低頭道:“我想,我已經明白鈞所說的要毀滅人類城,要屠殺人類城民衆是怎麼回事了……”
“烈火煉真金,加入了軍隊,願意爲人類而戰,願意爲人類而赴死的那些就是真金,剩下的……”
徐總再度擡起頭來,他沉聲說道:“當烈火席捲一切時,他們就雜質,他們就是讓真金出來的燃料,他們就是讓真金刻骨銘心的回憶……”
當天,人類城政府宣佈腳男重新掌權,在絕大部分人類城民衆的歡呼聲中,腳男政府發佈的第一則公告是。
全民徵兵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