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島歷史悠久,實難有史考據,在歷史的長河中早已深種,只是不知在多少年前在這瀛洲島上突然出現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山峰高約千丈,一眼難望其頂。山峰孤獨的傲立在此處,任憑風風雨雨也不見絲毫的變化,偶然有魚人不經意的路過此地碰到此處乍現霞光,均以爲仙人降世,居於此地,卻不知這只是山峰的原由。
而此時峰頂正靜靜的佇立着一人,這人全身上下完全被黑色所籠罩,只是偶然露出雙眼的幽幽邪芒,望之令人心底生寒。
似乎已經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早已忘記了當年兒時的記憶,甚至是那曾近執手相牽的時光。有風,寒風,遍體生寒的冽風,男子忽然擡頭望向前方,眼中露出一種炙熱甚至期待的目光。前方是一個偌大的平臺,平臺上面放着一塊碩大的石板,石板古樸滄桑之極,千千萬萬個歲月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跡。而石板上面痕跡斑駁,晦澀難明,但唯一看以看出的是這所有斑駁的痕跡最後都匯聚於石板的中心,中心處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鳥。
忽的,這孤寂而荒涼的峰頂突然傳來了一聲悠遠而低沉的嘆息,似感傷似惆悵更是那深深的無奈。
這人慢慢的走向石塊,每一步都似踏入了靈魂一般的沉重,每一步都走出了一個千年的歲月。
石板幾丈開外,男子忽然停止了腳步,擡頭眼中射出兩道幽藍的光芒,然後盤膝坐到了地面之上,手臂忽動接着是一隻白皙甚至可以看到內裡血液流轉的手露了出來,這隻剛伸出來立刻便籠罩上一層黑色,這黑色氤氳流轉卻不見消散,然後探手入懷自懷中取出一件骨頭模樣的法寶放到了膝上。
這人一切都弄好之後,驀地全身氣勢已然變化,一股邪異而詭秘的氣息慢慢散發出來,同時這人身上在黑色光芒的外圍竟然又出現了一幕藍光,這藍光慘淡而邪惡將黑色完全籠罩了起來。
就這樣持續了片刻之後,只見這人忽然伸出雙手向着膝蓋上的法寶指去,一道藍光射到了骨頭上珠子的上面,骨頭立刻像是有了靈性一般緩緩的飄了起來,竟然慢慢的向着前方的石板飄去。骨頭慢慢的向着石板飛去,後面拖着一道自神秘人手中射出的藍光,畫面怪異而可怖。
法寶慢慢的接近了石板,最後飄到了石板的上方,只見這人似乎頗爲費力一般,身側的藍光越來越濃似乎想要蒸騰脫離一樣,忽的這人手勢已變,一道越發粗壯的藍光瞬間射向了骨頭,而雙手卻好像用力的向下壓去。再看那骨頭法寶上面珠子噗一接觸這道藍光,立刻幻化出一道虛影,顯得骨頭粗了很多,接着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骨頭竟然已經落到了石板的正中央。
當然這些不是最令人驚訝的,最最令人震驚不已的是當骨頭落到石板中央的瞬間,兩者的接觸處突然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四散而去,而石板的上面忽然出現一層似水波一樣的光幕,就如石子投入水中一般盪漾了開來,不過片刻之後竟然又恢復了平靜,只有一道藍光還在不停的向着珠子上面輸送。
這時只見上方的天色忽的暗了下來,不知是濃霧的籠罩還是天際烏雲蓋頂,天色越來越黑,接着忽然蕩起了無數的狂風,這狂風摧枯拉朽,在峰頂經久不息,但神秘人與不遠處的石板任憑狂風如何的肆虐也不見絲毫的變化。
忽然這人手勢再變,結成了手印複雜難明,顯然不是如今各大派的法印,越來越粗重的藍光向着珠子涌去,慢慢的骨頭與石板的交界處再次迸發出一道光芒向四方散射而去。
這時天地大變,濃雲籠罩,天地一片漆黑,遠方似乎轉來了隆隆之聲,接着整個山峰竟然不受控制的顫動了起來,似乎是什麼蠢蠢欲動想要破土而出一般,但是這種顫動卻還是很輕微,不至於山峰崩塌。
不過接着黑暗中只見越來越多的藍芒自神秘人的身邊涌向骨頭,顫動也開始加劇了起來,一層層彩色的波紋自石板的中央慢慢的盪漾了出去,卻始終不見破裂的趨勢。黑暗中神秘人身上忽的射出兩道幽芒,幽芒越來越高,同時也越來越淒厲邪異,接着只見一團藍光轟然炸散,之後飄落了下來。
驀然光芒忽收,射向骨頭的藍光消失,神秘人身側的光芒也瞬間消失,一切歸於黑暗,唯有峰頂狂嘯不絕的風聲恣意的尖嘯。
山體的震動還在繼續,越來越烈,越來越烈,驀然一道幾人粗的光束自石板上面的骨頭射出向着天際直射而去,光柱毫不停歇穿雲破霧般的向着茫茫宇宙而去,天際的濃雲瞬間便被穿透了一道口子,似乎有光射入,卻瞬間被光束掩蓋。
可是僅僅只是幾秒的時間也許,那直插雲霄的光束忽的猶如被人拉扯般的收了回來,竟然又收到了骨頭上面,消失無蹤。天地再次大暗,接着只聽似乎是什麼東西軲轆到地面的聲音,慢慢的軲轆到了一邊,之後天色竟然逐漸的開始明亮了起來,越來越亮,就在要完全恢復以前模樣的時候突然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響,打破了一切。
天色恢復,雖然還是朦朧不堪,但還是可以看到那神秘人正在虛弱的倒在地上,地上是一灘鮮血,而不遠處的骨頭正在寒風下來回來回的搖動,石板上一把漆黑的長劍散發着陣陣的深寒陰邪之氣,挺拔的插在石板上面不動分毫。
神秘人微微的擡頭有些驚詫的望向石板上面那漆黑的長劍,一雙綠幽幽的眼眸中微微一怔轉而露出了一抹濃烈的仇恨神色,竟然掙扎着就站了起來,完全不看一眼不遠處來回滾動的法寶目不轉睛的向着石板走去。
這人腳步踉蹌,跌跌撞撞的向着石板走去,眼眸內露出了不可遏制的怒意,甚至是一種毀滅所有的怒意。
這將是如何的仇恨,爲何會有如此滔天的怒意?
神秘人已經站在石板邊上看着上面的長劍,劍身幽黑一層不染,普通之極,但這人的眼中卻突然變得扭曲抽搐,然後憤怒的抓住了劍柄就要拔起來。
可是白皙無比的手剛剛接觸劍柄,劍身之上一道散發着血腥之氣的暗紅色的光芒瞬間閃現,轉而飛快的向着那白皙的手臂衝擊而來,手臂並沒有變紅,而是猶如由夏及秋的樹幹一般慢慢的枯萎、乾枯,然後失去所有的生機。
眨眼之間那本來就沒有絲毫血色的手竟然變的越發蒼白了起來,變的竟然有些透明瞭起來,轉而一種深入靈魂的恐懼突然而來,前所未有的恐懼,全身精血慢慢流逝的恐懼,也是生機逐漸喪失的恐懼。
神秘人大驚,眼中震驚、難以置信、狠毒、驚恐的神色急速的變換着,這樣的恐懼似乎在他心中掀起了驚天駭浪。
忽然,神秘人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接着竟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癲狂而痛苦的笑聲遙遙的傳入了天際,蒼涼苦澀之極,然後只見他手起掌落,一抹血霧噴出,這人腳步不穩的向後退去,而地上正有一隻乾枯的斷手,猶如朽木一般。
而那漆黑的長劍竟如無事一般靜靜佇立在石板上,恆久恆久,久到猶如過了千年一般。
這人斬下自己的手臂,竟如沒事一般,擡頭怒視,語氣惡毒的道:“你至死都不放過我,竟然還留下這萬欲古法,哈哈……”聲音竟然是如此的沙啞刺耳,聽起來竟讓人全身汗毛倒立。
忽然這人用僅餘下的一隻手奮力胡亂的向着頭上撕去,只見那籠罩在其身上的黑色逐漸的脫落下來,眼前的面孔不管是任何人見了都會由心底生出寒意,這或許不能用人來形容這一副面孔,簡直就是怪物,卻不見這白皙的手之上竟然是這樣的一副面孔。
這是一張慘藍色的面孔,頭上長的猶如野獸一般的毛髮胡亂的披散着,一雙綠幽幽的眸子發着邪異癲狂的光澤,整個面孔幾乎和一隻獅子沒什麼兩樣,只是顏色慘藍。這張怪異的面孔再次仰天狂笑幾聲後低頭望着漆黑的長劍,喃喃道:“呵呵,看到了嗎,這都是你一手造成,你可知道這整整千年,我如何在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恐懼中度過?”
“千年了啊,千年,你可知道整整千年了,”他悲聲的嘶吼着,似乎想要將心中所有的不甘於冤屈痛苦都吼出來,那本就難看之極的面孔如此一來更加的扭曲之極。
“可是你對我如此也罷了,你爲何又要如此對待瑤姬,瑤姬她做錯了什麼,她在這暗無天日的深淵中又是如何度過!”他的目光忽然變緩,露出一絲憐惜低聲的自語道。
他完全不顧受傷的手臂,茫然的跌坐的靠在石板的旁邊,一雙綠幽幽茫然的眸子望着天際的烏雲,喃喃道:“瑤姬,瑤姬……”
風平了,霧散了,只餘下一把漆黑的長劍還靜靜的插在石板的中央,亙古不變!
忽然那中央鳥形圖案出現一道光暈慢慢的向着劍身流去,劍身上猶如遙相呼應般的同時也出現一道紅芒與這道出現的光芒融合到了一起,就如骨肉相聚、難捨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