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清秀怡人,一身淡裝束身而穿,簡單而質樸,驀地看出竟然與妖狐黃玲是一模一樣,不過若仔細看去到比黃玲少了許多迷惑衆生之態,反而多了一份人間煙火的氣息。
女子和風華同時詫異的望着張行健,女子疑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叫黃玲?”
張行健也是微微一怔,沒有料到她竟會這般回答,腦海中微微一想,再仔細看去這女子竟然與妖狐有着截然不同的氣息,才微微明白了一點,不由問道:“你在此處卻爲何不回家看望你爹孃?”
黃玲雖然詫異張行健竟能知曉自己的身份,不過既然是隨自己師傅而來的人,應該不是壞人。只見黃玲眼中露出一絲愁緒,臉上也是一片頹然的神色,最後慢慢的低下了頭。
張行健微微好奇向着風華望去,依張行健聊看來風華神秘莫測,絕對是修道之人,既然對於修道之人那麼此處的峽谷雖然是兩面絕壁,但是如果想要出去應該不難。
風華似乎也猜到了張行健的意思,眼色微微變化,嘆息道:“我已服食這化羽之花很久了。”
張行健這次不禁動容,問道:“前輩你爲何……”
風華搖搖頭,無語嘆息一聲後蹲下身收拾地上剛纔黃玲灑落的花瓣去了,黃玲也急忙又蹲下身收拾。
既然風華不願意說,張行健當然也不會繼續追問下去。不一會兒地上的花瓣已收拾完畢,黃玲端着走向不遠處晾曬,風華笑着道:“這麼長時間了都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張行健微微凝思,似乎正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訴,不過微微一想也釋然了,才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張行健又向風華問起了關於黃玲的事情,風華才說明了情況。
當年黃玲隨幾個好友出外遊玩,途中遇到歹人,幸喜之下逃脫了出來。可是那些歹人可能是見黃玲容顏貌美,雖生歹意一直追尋到此處。本來黃玲正欲投崖自盡的時候,天現異象,幾個歹人紛紛倒斃。黃玲頓時大驚失色,想她這種大小姐何時見過眼前此種狀況,驚恐之下步步後退卻不料一個不慎向着崖下掉落而來,最後卻被風華救了下來。
黃玲傷好之後哭着哀求想要回家,可是這落月峽谷在上端看去已是深不見底,而且長度縱橫千里之遙,憑藉她一介女流之輩又怎能離開這裡,不得已之下才留在這裡給風華當了徒弟。
風華將黃玲的遭遇簡略的說了一下,黃玲也收拾完了,謹慎的望着張行健後面的獬豸,來到兩人面前道:“師傅,我去摘花了。”
風華點頭示意後,只見黃玲遠遠的繞開獬豸向着外面走去,可看獬豸卻好像都不屑的看上黃玲一眼,只是輕輕的向着四周嗅着。
獬豸似乎對這裡的一切頗爲好奇不住的四處打量,風華看着獬豸笑着道:“看來它似乎對這裡頗爲感興趣。”
張行健卻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看着獬豸。
可能獬豸似乎感覺出風華似乎正在說它,頓時全身毛髮立起,眼中兇光乍現警惕的望着風華。風華詫異的道:“看來這上古異獸確實不一般,也不知你究竟怎麼收服它的!”
張行健卻還是不語,只是撫摸着獬豸腦袋,然後獬豸眼中的兇光慢慢散去,掙脫開張行健向着外面跑去。
“其實,世人都理解它是兇獸,卻不知它也有它自己的生存之道。世界萬物各行其道,本不欲相互打擾,只是庸人自擾而已罷了。”張行健微微沉思片刻,斟酌的道。
“我觀它也有幾百年甚至千年的歲月了,卻不知爲何能俯首在你之下,雖然我現在身無絲毫法力,但依然可以看出你身懷魔教魔功而且又有這上古魔劍,卻在你身上看不出一絲的魔教氣息,也不知是外面的世道變了,還是我老了。”風華一臉無奈的神色,嘆息的道。
張行健低着頭忽然擡起,問道:“前輩,可否告知何爲正,何爲魔?”
風華一怔,臉上出現難色,眉頭微微皺起,片刻後才答道:“你這個問題到把我難住了,其實正邪自在心中,也許前進一步則爲正,後退一步則爲邪,這世間的是是非非如此之多誰又能分得清是正是邪呢?”
接着風華微微停頓一下,又道:“如果一定爲這正邪之道區分一下的話,那就做對的事情則爲正,錯事則爲邪。”
張行健手中緊緊抓着騰蛇劍,擡頭仰天,天際烈日當空,是如此的清澈湛藍,可爲何這世間之人卻是如此的渾濁。
錯了嗎,我做錯了嗎?
卻只是傳來幾聲無聲的吶喊,撕心痛徹,難掩那心中的悲痛之色。
“啊!”忽的只聽外面又傳來黃玲的驚呼之聲,風華臉色微微變換後轉而輕輕笑了一下自語道:“這丫頭,害怕什麼。”
只見風華臉色鄭重,向着張行健道:“可否託你一件事?”
“黃玲?”風華不說,張行健已知是什麼事了。
“這丫頭待着這裡也差不多十多年了,這些年雖然和我在一起笑呵呵的,但我知道家中有父母卻不能盡孝的悲苦,所以希望你離開的時候幫我將她安全的送回去,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心事。”風華語氣頗爲蕭索的說道,似乎也對黃玲頗爲捨不得。
張行健點點頭,忽然語氣一轉,道:“前輩爲何如此的相信我?”
風華灑脫一笑,站起身向着旁邊的晾曬的化羽花瓣走去,然後拿起一朵花瓣望着張行健道:“你不試試?”
張行健不解其意,看着那一朵似乎早已乾癟的花朵,忽然有種真想吞下去的衝動,也許吞下去就不用如此的累下去了。卻見風華又笑呵呵的將花瓣放回去,道:“還是算了,這紅塵俗事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如果哪天你真的厭倦了,或者沒有牽掛了不妨來這裡吃下幾瓣化羽,那纔是真的心甘情願了。”
忽然風華轉過頭,臉色嚴肅道:“你問我爲什麼相信你,我卻想要問你爲什麼要不相信你呢?”
張行健卻豁然擡頭,難以置信的望着風華。
爲什麼不相信,是人心叵測還是人言可畏,忽然間發現竟然自己都開始不相信自己了,原來……張行健已心中大慟!
原來並沒有錯了,一切都沒有錯,誰也沒有錯了,錯的只是蒼天弄人、命運安排、世道滄桑。
原來白雲蒼狗間還有那一絲光芒,照耀前方,省的你迷失了方向了!
張行健跌跌撞撞後退,風華卻悄然離去,唯有一片安靜,靜的只剩下思考的聲音,默默的去思考,去辛酸,去回望!
爲什麼?
張行健擡頭,遠處青翠蒼茫,白雲悠悠,然而卻再也找不到往昔的模樣了。
可是往昔究竟是什麼樣呢?
翌日,新的一天,新的感覺!
可是揮手作別的滋味卻是如此的難受,甚至勝過那生離死別,這一走又是何夕何年,這一別又是何時何地再回相聚,相聚時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你是否還會認識彼此,記得彼此初遇的模樣?
原來這就是離別的味道!
黃玲淚眼婆娑緊緊跟在張行健的身後,而獬豸卻四處遊蕩,一會兒不見了蹤影,一會兒又突然冒了出來,狀態似乎頑皮之極!
卻又有誰能知曉,那是曾經的何時何月這隻上古兇獸南征北戰,死在它嘴下的亡靈又有幾何?
正如你也永遠猜不透站在你眼前的人心裡究竟在想着什麼,是歪還是正!
走過草地,涉過荒原,也穿過密林,似乎這世間已遍佈了他的足跡,張行健擡頭,前方已是一處鎮子,鎮子還是原來的鎮子,人還是一樣的人,沒有多大的變化,變化的僅僅只是光陰而已!
“到了,你回去吧!”一句很普通的話,卻又有誰能瞭解他此時的心境!
是苦,是甜,還是辛酸苦辣,五味雜陳?
黃玲的眼中露出一絲難明的神色,道:“到了嗎?”她擡首仰望這座十年未曾謀面的鎮子,似乎記憶中還有它模糊的影子,只是那記憶猶如剎那曇花,如今再見,原來竟是這般模樣!
她回首,揮手,眼中晶瑩,臉上卻帶着苦澀的笑意,然後扭頭消失。
張行健微微皺眉,然後回頭向着外面走去。
很熟悉的鎮子,似乎裡面還有那個曾經施捨給自己包子的好心人,他現在還在嗎?
是老了,還是不在了?
張行健已無暇去探望了,因爲他已離開了這裡,這裡本就不屬於他,又何必留戀徘徊呢!
遠方一道出塵的倩影飄渺而立,望着越來越近落寞的身影,輕嘆一聲,然後向着身影緩步而來。
是誰?
可憐亦或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