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滔天大浪來的竟是如此之迅疾,毫無徵兆,剛纔還平靜無波的黑暗中竟然忽然涌現出如此威勢的天地之威,讓人凜然生畏。
巨浪呼嘯而來的聲音早已遮蓋了所有,水聲、轟隆聲、甚至是心跳的聲音,卻獨獨聽不到那聲聲的悲愴的呼喊,唯有那隨波逐流的青光以及青光下的一道倩影,浮浮沉沉、翻翻滾滾,就如那掙扎在這紅塵俗世中的人們,永遠也看不透這世間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怨。
可是,又有誰能看得透這世俗間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不管看透與否終究還不是紅塵萬里中的一粒塵埃!
張行健被人提着飛速的想要飛離,只感覺一股大浪拍來,瞬間一道強悍的大力將張行健的身體推飛了出去,頓時全身顫抖,透骨陰寒。口中登時灌入了一口水,想要呼喊卻怎麼也發不出聲,水流湍急轉眼就將張行健衝出了數丈之遠。
只見水波上踏波而行的一個人,全身幽光籠罩,完全不懼這天地之威。忽的幽光之中爆發出兩道精光,似乎發現了什麼東西,這人瞬間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隨浪浮塵的人疾馳而去。流光落定,此人腳踏虛空就向着浪濤裡的人抓去,眼看着抓住了這人的背後衣襟,將要提將起來。
這人身上幽光明滅不定,似乎正在動用大神通,只是水流太急,而背後的衣襟哪能禁受得住這一抓,立刻撕裂了開來。眼看着水中這人的身形就要就要隨波向深淵的深處流去,卻無能爲力,正好此時這人驀地全身一震,後頭望去,只見數道劍光已經踏波而來,此人只能對着深淵深處低嘆一聲:教主,天要亡他,我也無能爲力,然後身化幽光向着遠方飛去。
張行健隨着浪濤翻騰不休,也不知到底被衝到了那裡,時間似乎停止了一般,只感覺磕磕碰碰,身上疼痛不堪,尤其是胸口上的那道劍痕尤爲疼痛,似乎靈魂已經出竅,魂遊天地去了!
就這樣渾渾噩噩生生死死間又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背上似乎一陣碎裂般的疼痛後身體竟然停了下來,張行健想要掙扎着站起來可是全身散架般的疼痛促使他又躺會地上假寐了起來。又不知過了多久,只感覺全身溼滑不堪而且全身寒冷不已,異常難受,觸手可及處都是污泥穢水,急忙醒轉過來艱難的起來靠在了牆上。四顧望去只見這是一個不算太大的石室,室內又有三道石門,石門分三個方向而立,雖然昏暗,但也可以辨別出來。
忽然想起什麼,張行健着急的雙手四處找了起來,似乎抓到了什麼,張行健微微鬆了口氣,慢慢的一件洪荒法寶騰蛇劍出現在他的手中,劍身幽黑,早已與黑暗融爲了一體。
仔細的撫摸着劍身上那早已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刻文,像是找到了一絲慰藉。
石室內暗無天日也不知道光陰到底流走了多少,張行健摩挲的站起來,騰蛇劍就似一個最貼心的朋友任着他支撐着身體。張行健慢慢的向着其中的一道石門走去,這幾步的距離都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
張行健靠着門上微微喘息了片刻,伸出手向着石門用力推去,可是石門紋絲不動,甚至是一點動彈的痕跡都沒有,又試了幾次後,只能再次無力的倒在了冰寒的地上。
雖然氣餒但張行健心裡還在忖道,既然是自己能被水流衝到這裡,那麼這裡必定是有出口,那麼一定是眼前的這三道石門中的一個可以打開。於是張行健又壓下身上的疼痛向着另外兩道石門走去,可是兩道石門猶如石柱一般還是紋絲未動.
張行健躺在冰寒的地上,身體如墜冰窖,透骨奇寒絲絲的襲入體內,腦海內思緒全無,幾乎是奄奄一息了,就這樣迷迷糊糊中竟然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以後,只感覺全身顫抖,牙齒上下抖動,才慢慢甦醒了過來。睜開一雙模糊的眸子向着石室中望去,只見四壁光禿,只有三個石門挺立在牆上確實是再沒有其他物事。忽的張行健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顧身上的寒冷與疼痛掙扎着就要爬起來,可是身體因時間太長沒有動彈,微微一動,全身頓時一戰痙攣,臉上更是抽搐般的痛苦。
終於熬過如此摧殘心靈的痛苦之後,張行健開始摩挲的向前爬去,一邊慢慢蠕動的爬着,一邊雙手在地面之上胡亂的摸索着,試圖找尋着一線生存的希望。如果此時石室內燈火通明的情況下,你就會發現地面之上的污泥冰水中正有一個弱不禁風的身影在艱難的爬行。
可是他這樣艱難掙扎的究竟是爲了什麼,是爲了那個殘存一線的生機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天姿國色的容顏?
還是隻願永遠這樣卑微的苟活一世,受盡人世的冷漠與譏諷?
也許天上的那個無上的存在對於世間的悽苦之人還存有一絲憐憫,或者僅僅只是爲了繼續看着你繼續苟延殘喘,張行健爬到正中間的那道石門的時候全身忽的一顫,喜悅已經淹沒了所有。地面的污泥之中正有鳥形的圖案,圖案的棱角早已模糊不堪,歲月的摧殘不會忘記所有。
而張行健的心中已是狂喜萬分了,因爲這不正是與寒玉洞內完全熟悉的圖案麼!
千年大夢潮海滅,雲逝風消寒玉窟!
似乎又回到了寒玉洞中,往事一幕幕的襲上腦海,委屈、不甘、懦弱、可憐,種種的情緒紛至沓來,而他正在這幽靜的石室中悄悄的喘息着,喘息着也僅僅只是爲了恢復一絲氣力好去摁下那生機中的一線。
顫抖,他伸出顫抖的手慢慢又仔細的向着污泥中的鳥形圖案摁下。圖案沒有絲毫動靜,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可是他已經沒有了力氣,他正在微弱的呼吸着,想要呼吸到一絲新鮮的空氣。
絕望劃過心頭,昏暗中的人影慢慢的擡起頭望着污泥中那個千古不變的圖案,忽然揮出拳頭向着哪裡使勁的敲打了下去。
水滴、污泥的痕跡,四處飛濺,臉上、衣服上甚至是那顆一隻桀驁不屈的心上也早已被污泥塗染了一層,使你無法看透,也逃避不了。
石室中響起了一片無力的敲打拍擊的聲音,聲音忽重忽輕,每一聲卻都在昭示着這苦命的人兒一絲對於絕望的抗拒,更是對老天嘲弄戲耍的反抗。
似乎有血跡飛濺,是什麼在流血?是手臂還是心,心難道也會淌血?
靜了,累了,痛了,一切都停止,甚至連最後那微弱的呼吸聲都在悄悄流逝。
要死了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回答的只有靜,靜的詭秘,就好像黑暗中有萬千九幽厲鬼正在等着嗜血吃肉,它們在瘋狂的叫囂着、鼓舞着,看着你直到你逝去的一刻。
下一刻,也許你也會成爲這恐怖黑暗中的一份子,靜靜的等待着新來的血液。
“隆隆……”
就如黑暗劃破了天幕,迎來無限光明,也震撼着污泥中奄奄一息的人兒。
一道晶瑩的綠光透過黑暗灑在石室之內,也灑到了他的身上,他輕輕的擡頭,眼神中帶着茫然的神色,看向了眼前那道打開的門戶,裡面晶瑩剔透,充滿了神秘,充滿了幻想,也充滿了希望。
希望在前方,爲何還在猶猶豫豫,是懼怕還是嚮往那未知的妖豔,以及那妖豔背後正翹首以待的惡魔?
在希望面前還有什麼可怕,還有什麼值得可怕,是的已經沒有什麼好懼怕的了,這個世間讓人懼怕的何其之多,又爲何要再多加一條呢。所以他已經站了起來,有了希望足以戰勝一切,沒有了希望也足以摧毀一切。
前方的不在黑暗,而是有着淡淡的綠光爲前來的人照亮一絲光明,也指引着你前去尋找那未知的神秘。
張行健的腳步放邁入甬道的時候,背後已是轟隆的一聲,回頭一看背後那道石門竟然已經緊緊的關閉了起來,斷絕了回頭的路。
既然選擇了向前走就不應該再回顧背後了,背後已成爲一段歷史,一段讓人回味無窮的記憶,記憶雖然美好但不是我們的方向。前方,只有前方纔是我們所追求的目標,只有前方纔有生機,纔有希望。
甬道並不長,靠着微弱的綠光甚至可以看到盡頭的魔鬼,魔鬼正邪惡的笑着,張着噬血的巨口等着你慢慢的走來。
張行健正向着未知的恐懼走去,一步一個腳印,身上的污泥和奇寒似乎早已失去了感覺,唯有前進的動力。前方空間的光亮越來越亮,四壁上竟是鑲嵌了無數的瑰寶石頭,這些石頭均發出淡藍的綠光,雖然一顆不足以照亮一片,但成千上百的寶石的光亮就不是一般了。
前方道路通明,張行健也不用試着找尋落腳的地方了,而是眼神癡癡的望着前方,手中還拖拉着那把洪荒法寶。
前方是兩個分開的甬道,兩條甬道都是一樣的幽深詭秘,只要你深深的望下去你就會被其中的所發的魔力深深吸引,而其中一條甬道的魔力尤其之強,竟使張行健身不由己的走了進去。甬道開闊,能幾人共同行走,而在甬道的盡頭正有什麼物體散發着柔和的光芒,蓋過甬道內寶石所發出的光芒。
張行健就是被這些柔和的光芒吸引而來,這些光芒就好像發自靈魂一般,就似要打破你心靈的枷鎖釋放那緊鎖的魔性,讓人再也不能自拔,直至魔性生根,枝散花開,成就魔根魔體。
當張行健慢慢的走到盡頭看着眼前發着柔光的物事的時候,他已經癡呆了,腦海中頓時震驚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