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騰蛇劍並沒有斬上去,靜靜的定在了半空之中,因爲張行健的手臂被一隻無力的手緊緊的抓住,他側頭,是明風。
明風滿臉苦澀,那眼眸的深處帶着無盡的悲哀,她輕輕的搖頭,虛弱的聲音輕輕傳來,甚至已帶上一絲懇求:“不要……”
不要,爲何不要,是你自私還是恐懼?明風唯有默默的搖頭,表達着心中難以言明的感覺。
張行健望着明風,心中忽然的一痛,毫無由來的刺痛,然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氣力,慢慢的放下,將手中的騰蛇劍放下。只見瑤姬的眼中見張行健如此驀然露出一絲厲芒望向明風,不過這厲芒一閃而過,轉而又變爲那種柔和沒有傷害的明亮。
張行健霍然回頭瞪着瑤姬,語氣轉冷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瑤姬微微一怔,忽然大笑了起來,渾身微微的抖動着,甚至是背後的鎖鏈也跟着微微的顫抖。笑聲突的止歇,她眼中透散着深邃的光澤,似乎是一種看破了一切的目光,開口道:“就憑我不會害你們。”忽而瑤姬氣勢陡變,四周的寒氣似乎驀地一滯,接着紛紛向着瑤姬彙集而去。
張行健和明風同時感覺到了這股氣息,這氣勢猶如泰山壓頂,使得張行健都喘不過氣來,忽然張行健面色大變,伸手向着明風抓去,可是隻見明風的身體早已隨着這氣勢眨眼間便向着瑤姬飛去。再看明風竟然早已定在了瑤姬的旁邊,面上露出濃濃驚駭之色,其中還有一絲痛苦之色,不過被明風強行壓下。
張行健心中大駭,不知這瑤姬究竟要做什麼,忽然感覺濃濃的氣勢驀然已收,明風瞬間無力的倒在了一旁,張行健也同時鬆了口氣,剛纔那道氣勢實在過於龐大,甚至都沒有反抗的餘地,這時瑤姬的聲音再次響起:“孩子,我本沒有傷害你們之心,雖然我被這玄冰寒鐵鏈鎖了整整千年,但是法力卻沒有喪失,想要取你們任何一人的性命都易如反掌。可是我只想離開這裡,這裡我已厭倦了,外面的世界已不知變成了何般模樣,我只是想去外面看看那裡是否還有我所期待的人,難道你真的放下了一切,外面真的沒有你值得留戀的了?”
張行健眼中的驚駭之色慢慢褪去,轉而露出了淡淡的思索,接着這一絲思索忽而轉爲痛苦之色。
瑤姬的眼睛一直沒有放過張行健的表情變化,見張行健露出痛苦掙扎的顏色,接着又道:“孩子,不要再掙扎了,這世間之事豈能一帆風順,唯有靠着自己的雙手去爭取,它弱你強,它強你再強,如果你順而行之,那這世間就沒有什麼可圖了。”
張行健眼中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明顯,幾乎是透着一股瘋狂之態,然後他那桀驁的腦袋驀然擡起,一絲紅芒在眼中閃現,全身氣勢已變。騰蛇劍似乎感受到了張行健的變化,驀然傳出一聲劍嘯之聲,輕輕的顫抖了起來。
於是,張行健再次舉劍,向着上方的玄冰寒鐵斬去。
一聲金屬般的撞擊轟然炸響,可是那玄冰寒鐵卻是紋絲未動,不過那手臂粗細上面卻是出現了一絲裂痕。
瑤姬身後的鎖鏈繃的筆直,目射奇光,難以掩飾的激動望着張行健。明風無力的倒在一旁,眼神悽苦的望着張行健,只是那眼神中竟然還露着一絲驚恐,對於旁邊這個狐狸的驚恐。
一劍落幕,第二劍接着炸響,這一劍剛剛碰觸到玄冰寒鐵,頓時一股狂霸無匹的大力轟然反擊而來,只是這股力道是如此的熟悉,張行健雙臂輕輕顫抖着,可是騰蛇劍在他手中卻越握越緊。
一劍又一劍,四劍過去,玄冰寒鐵上的裂痕越來越深,似乎就要斷裂了,可是張行健卻已是心神受損,嘴角早已溢出一絲鮮血,別樣的淒涼。
“洪荒法力!”瑤姬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幽幽的響起。
張行健眼眸內的紅芒越來越盛,盯着上面的鎖鏈,眼中露出一絲噬血的瘋狂,緩緩的伸手將嘴角的血跡輕輕的拭去,接着只見張行健身側瞬間涌出濃濃的幽光,將他環環圍繞,騰蛇劍上血影流動,直欲吞噬一切,只是張行健卻不知在那幽光的深處微微的散發着一層淡淡的五彩之光。
瑤姬卻已發現那深深隱藏的五彩之光,喃喃道:“這五彩仙石究竟有何妙用,竟能與凡人融爲一體。”
明風霍然一震,不敢相信的掉頭看向瑤姬,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驀地一陣驚天巨響在耳邊炸響,大地都爲之震撼,接着只覺一股無法抗衡的大力瞬間撲面而來,身體瞬間被拋了出去撞到了後面的石壁上,一口鮮血無法遏制的噴了出來。
張行健全部的洪荒法力畢於這一劍之上,威勢豈是一般,騰蛇劍剛與玄冰寒鐵鏈接觸便有一股熟悉卻無比強悍的力量轟然反擊而來,全身大震正要被撞擊回去的瞬間卻覺這股力道突然已收,接着一股拉扯力道吸扯而來,騰蛇劍竟與鎖鏈緊緊的粘在了一起。
還沒等張行健反應過來,突然眼前已是大變,只見一幕幕滄桑而荒涼的畫面閃顯在眼前,這畫面正與當日在無妄血池的是一般情景,只是卻完全的不同,眼中所見皆是那猶如魔神的軀體凜然於天地之間,俯仰一切。
忽然那魔神一般的軀體舉起手中的劍,與騰蛇劍一模一樣的劍向着虛空急斬而去,這一劍之威幾可睥睨天地,天地瞬間一暗,甚至有罡風撲面,接着只見那虛空似乎慢慢的破碎出現了一層層裂紋,裂紋越來越大最後竟成爲了一道無盡黑暗的裂縫出現,而那劍芒最後沒入黑暗之中消末不見!
這一劍之威,竟是如斯!
一幕幕震驚心靈的畫面緩緩的變化着,卻已是深深的印入了張行健的腦海深處。最後的一副畫面卻是那魔神般的軀體孤傲的站立於茫茫荒野,寒風恣意的拉扯,那是一絲落寞、悲哀、淒涼涌現在軀體之上,張行健的心已是微微一動。
當一切畫面全部消失的時候,之前的那道狂霸的力道卻忽然自騰蛇劍向着張行健體內狂涌而來,這力道有摧枯拉朽之能,蔑視一切之威,完全不顧張行健體內其他真力的抵抗,恣意的向着張行健體內涌去。可是這力道是何等強悍,張行健的身體豈能受得了如此的摧殘,渾身已是撕裂一般的痛楚,口鼻更是早已涌出鮮血,甚是可怖。
就在張行健撐不下去幾欲爆體而亡的瞬間,那力道忽然停止了下來,耳邊傳來了轟隆之聲還伴隨着鎖鏈撞擊之聲,可是張行健已無神去在意這些了,他只想休息,靜靜的休息,休息到天荒地老,就算是永世不醒也無妨,可是天意偏偏弄人,突然一陣吸力向着他而來,拉扯着向着某個方向而去,張行健已無力無掙扎,只能微微睜開眼睛向着那力道而來的方向望了一眼。
落石紛紛而落,大地似乎都在不停震動,接着似乎就是不絕於耳狂妄激動甚至解脫的笑聲響徹了整個洞穴之內,拉扯力道忽然消失,接着只感覺四肢甚至是脖頸處突然一重,似乎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般,張行健已無暇去在乎,他唯一在乎就是在他最後一眼望見的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貫穿天地,消失在黑暗天地之間!
竟是夢裡所見的女子一模一樣,張行健已暈了過去。
瀛洲仙島,早已不是仙島,已成荒蕪一片,妖獸也已不知在何時退卻了,只餘下一座孤零零的山峰還昂然的矗立。
寒風吹來,捲起了幾片落葉,落到了那殘破不堪的石板之上,石板上面處處裂痕,似乎是剛剛不久形成,不過如今上面竟然已堆滿了雜草荒葉,甚是破敗。
突然山體急劇的抖動了起來,這抖動越來越烈,接着只見石板上面的裂痕越來越大,大到能通過一人通過的時候,突然一道白影自其中穿越而出,落到了石板的旁邊。這身影落地後毫不停留,一直白皙甚至是蒼白的手掌驀然舉起,淡淡的霞光籠罩在上,向着石板按去。
而此時的抖動已弱了許多,那裂痕自那身影飛出之後竟然又慢慢的回縮,只是隨着那身影涌含法力的手掌按下去後,這裂痕驀地一滯,竟然停止了下來,餘下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靜靜展現在眼前,這時只見那身影幽幽的嘆了口氣,望着黑暗的縫隙充滿了無奈的道:“孩子,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
“瑤姬……”忽然這身影的背後傳來一聲充滿了激動甚至是無比難以置信的聲音,只是這聲音實在太過虛弱,如果不仔細去聽實難聽到。
可是這身影還是聽到,她的身體驀地一滯,接着緩慢的轉頭,很緩慢,很緩慢,似乎這一轉就過了千年的光陰,或者只是她不敢這世間竟然還有人竟會記得她!
一個女子,絕美的女子,你在她身上找不到絲毫的瑕疵,她就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她就是天地一切靈氣及於一身的體現。她的皮膚晶瑩如玉,眼眸內閃爍着柔和的光澤,不過其內還有幾縷恨色幽幽閃動,她的面前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芒似乎是遮擋着烈日的灼熱。
她白衣勝雪,仙意蘊含,舉手揮動間都似乎是流光飛舞,縈繞其畔!
她就是瑤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