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身體扭曲、魔氣環繞的玄奘口中慘嚎不斷,叫聲頗有些嚇人。
楊戩正面出手時,慈航就立刻察覺到了暗中有高手潛伏,正要‘殘殺’玄奘。
只是不等慈航出手相護,玄奘已自行暴露……
此時的楊戩,與封神時的楊戩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但慈航入了佛門之後,雖隨着西方教化做佛門,她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但修爲卻和當年在闡教時相差無幾。
楊戩想出手‘詐’玄奘,慈航能做出應對那纔有古怪。
等慈航回神時,凡人的玄奘突生異象,面上七竅涌出滾滾黑氣,身周涌出一股巨力,似乎要掙開楊戩的束縛沖天而去,卻也只是徒勞掙扎。
“玄奘?金蟬子……”
慈航也無法保持平日裡淡定的模樣,目光之震動、那一瞬顯露出的狐疑,應該並非作假。
玄奘露出了貓膩,但楊戩並沒有半分慶幸,反而心底略有些擔憂。
此時玄奘爲了保命,釋放出了潛藏在佛心之中的魔物,雖一直被楊戩拿捏着,卻依然沒有放棄掙扎。
楊戩仔細感受着玄奘掙扎的力道,及其表露出的實力……這般實力,大概相當於一個大羅境的元神道修士。
片刻前,這只不過是一個毫無修爲的凡人罷了。
這是楊戩擔憂的一點,除此之外,佛門到底被至強者滲透了多深,也是蒙在洪荒之上的一層陰影。
不管如何,今日先用玄奘問罪佛門,看佛門如何應對,若能趁機再找出幾個潛藏的‘棋子’,倒也能在今後少些損失。
心中打定主意,楊戩便一聲冷笑,“好一個佛門高徒。”
原本慈航就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當前情形,聽聞楊戩嗓音,又見一男一女在院中角落現身,頓時明白了今夜爲何會出了此事。
應當是楊戩發現了玄奘的不對勁,故意用情劫做難關,引她前來此地,將玄奘逼出魔影……
“阿彌陀佛,見過二郎真君。”
慈航對楊戩行了個佛禮,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道:“此事非同小可,還請真君暫且留金蟬子一條性命,我立刻稟告世尊。”
楊戩點點頭,“與你片刻。”
言罷隨手一扔,懸在半空的玄奘狠狠的砸在地上,還沒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一股股浩瀚虛無之力鎮壓而下,將他死死的摁在地上,完全無法動彈。
那一股股魔氣仿若黑色的暗爪,在玄奘身周不斷飄動着,猙獰可怖、頗爲嚇人。
慈航在旁見着此幕,只能忙傳信喊人,面色也是陰沉如水,差到了極點。
如今的洪荒只有一股‘邪魔’勢力,便是天外強敵,那些要毀滅洪荒的至強者爪牙。
此時玄奘的異樣,很明顯就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腳,早已不是他們佛門的金蟬子。
這是楊戩逼出了玄奘,若玄奘走完西遊路,得了功德、凝了氣運,再突然變臉,引這那無邊功德之力與氣運去了敵陣,天道運轉必造重擊……
後果兼職不可想象!
慈航都有些後怕,以至於目光有些閃動。
一旁的三個徒弟和女兒國國主,以及被異象驚動的國主親衛,此時都有點目瞪口呆外加摸不着頭腦。
“師父是魔?”天蓬聲音止不住有些錯愕。
孫悟空則是有些不太在意的道了句:“沒想到師父還藏了這一手。”
“這可怎麼辦吶?”沙悟淨一臉懵逼,“師父若是邪魔,那咱們三個又成什麼了?大師兄,二師兄,咱們豈不是也要遭波及……”
“三師弟且安心,咱們三個從哪來的,來做什麼的,上面自然都有人清楚,”天蓬咧咧嘴,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只是盯着玄奘被黑氣包裹、趴在地上的身影。
那身袈裟,那頭上的疤印,此時頗爲諷刺。
天蓬壓低聲音嘀咕了句:“今天這事估計要鬧大了,佛門算計的西遊劫難,劫難的主角竟是邪魔,這事驚動了二郎真君出場,真君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等會有人問咱們,咱們就說不知此事,平日裡也沒看出師父有什麼端倪。猴哥,你覺得怎麼樣?”
“我無所謂,”孫悟空抱着胳膊搖搖頭,“天庭、佛門其實都一樣,黑白隨他們而定,我說什麼不都一樣?”
“猴哥,你瞧那邊那位,應該認識吧?”
孫悟空面色有些黯淡,“自然。”
“他獨自一人就能懟住天庭加佛門,你且等,我去問問……”
天蓬停下傳聲,清清嗓子,拖着九齒釘耙向前幾部,嘿然一笑:“沒看出來啊,師父你還有這般神通。那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二郎真君!真君老爺!”
“你莫不是也是他同黨?”楊戩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天蓬,後者雙腿一顫,差點就給真君老爺跪了。
“開不得,這玩笑開不得,”天蓬連連擺手,“我是清白出身,天庭良神下凡,真君您可能認不出我了,我就是……”
“天蓬嘛,如何不認得?”
楊戩揹着手向前邁出一步,他和紫霞已經出現在天蓬面前。
楊戩指了指天蓬,對一旁的紫霞介紹道:“這位就是天蓬元帥,也是道門護法,與我同輩,你就喊一聲師叔吧。”
紫霞嘴角含笑的盈盈一禮,乖巧的喊了聲:“見過天蓬師父。”
“哎,使不得使不得,我這都沒準備什麼寶貝,”天蓬笑的一陣愜意。
畢竟能跟楊戩這般論關係,他也就有了新的靠山。
這等時刻,他們這邊的說笑聲傳到慈航耳中,讓慈航越發煩悶。
楊戩並非是找天蓬說笑的,倒也是問起了正事。
“你們師父,也就是這玄奘,此前可有過什麼異樣?”
“異樣倒是不曉得……”天蓬扭頭招呼了下師兄師弟,沙悟淨有些拘謹的只是搖頭,孫悟空卻並不搭理,在一旁背靠樹幹,眺望星空。
楊戩也不着怒,與天蓬詳細詢問了一路而來的情形,天蓬如實相告,言語也頗爲細膩。
此時,道道流光衝出靈山,朝着此地急衝而來。
聽完天蓬所說,楊戩低頭沉思了一陣,大概確定,這玄奘應該是在被慈航找到之前就被人種下了魔根,不然在西遊路上隨時都有一羣神仙盯着,也很難不驚動誰都做下這般手腳。
應該是至強者手下的聖人出手,至強者應當自持身份,不會親手做這些佈置。
頭頂,一道道流光飛射而來,朝着院內落下。
小小的女兒國突然被漫天佛光充斥,上百尊大佛之影出現在國都各處,將國都團團圍了起來。
誦經聲鋪天蓋地,一道道楊戩認識、不認識的身影從天而降。
很明顯,玄奘之事讓佛門無比震動,佛門高手幾乎傾巢而出,聚集在了此地。
就算修煉又成、佛心穩固的老佛,見到地上趴伏的玄奘,還有玄奘身周包裹的魔影,也都會露出不敢置信的面容。
金蟬子乃佛門之內數一數二的‘論者’,也正是因當年太過出色而有些膨脹,出言頂撞如來佛祖,這才被打落凡間,做了取經人……
“金蟬子可是中了何人算計?”
“觀音大士,金蟬子一直由你照看,爲何會被外魔所侵?”
“這怎麼可能?金蟬子一直在我靈山監管之下,何時何地遇了魔?”
一聲聲詰問,一句句辯論,讓突然變擁擠的小院仿若菜市場一般。
就算天庭朝會都沒這般亂象。
如來佛並未現身,在此地身份最高的是兩位老僧,與慈航言說幾句之後,就朝着楊戩而去。
“阿彌陀佛,見過二郎真君。”
“兩位不必多禮,”楊戩倒是氣定神閒的很,對兩個老僧行了個道揖,淡然問道:“佛門可還是洪荒之流派?”
“這……”
兩個老僧對視一眼,沒想到楊戩會如此發問。
“真君說笑了,佛門乃是洪荒聖人接引、準提兩位老爺所創,如今佛祖也是接引聖人之化身,佛門爲護洪荒三界也是盡心盡力。”
“真君定然知道,那外魔強敵都是滅絕人性之輩,佛門決然不會對他們抱有一絲僥倖。”
兩人一言一語,答的倒是滴水不漏。
楊戩點點頭,言道:“玄奘交於你們處置也可以,但此事須得在明日給我一個確切的說法。佛門之內必然不只玄奘這一顆暗釘,莫要讓我請幾位聖人盤查佛門上下。”
“真君放心便是,我等定不會放過這些殘害生靈之邪魔!”
這話說的大義炳然,楊戩聽的卻是有些撇嘴。
他雖說着將玄奘交出去,卻是欲擒故縱之法,早已暗中在玄奘身上留了一縷玄氣和神念。
一老僧道:“不必回去處置了,就在此地,散去玄奘魔功,搜索玄奘魂魄!”
“也好……唉,阿彌陀佛。”
楊戩倒是有些啞然。
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佛門也是一致對外的?
兩位老僧與楊戩相商幾句,等楊戩撤掉鎮壓玄奘的力道,就由周遭一應佛門高手出手,將玄奘用佛法鎮壓,由兩位老僧親自出手搜玄奘魂魄。
如今,佛門要是不能給楊戩,給聖人們一個交代,說不定就會引來如妖族先前之禍……
“準備動手吧。”
楊戩開口說了句,左手張開五指,遙遙對準玄奘。
而後五指彎曲,那股鎮壓玄奘的無形之力頓時被楊戩收回。
玄奘化作的邪魔仰頭怒吼,身周黑氣突然沖天而起;而漫天佛光轟然砸落,將這黑氣頃刻間蒸的一乾二淨,又將玄奘彈壓了下去。
可誰都沒能料到,正當玄奘被佛光吞沒,立刻就要再次被鎮壓時,斜刺裡突然衝出一道身影,舉着金色長棍,對着玄奘額頭兇猛的砸去……
孫……
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