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神槍輕輕顫動,楊戩手臂一震,這顫動頓時煙消雲散。
寶物有靈,雖被楊戩強行震懾,猶自有些不服。楊戩方纔這一震倒是動用了十成肉身之力,戮神槍瞬間老實了下去,一抹血光滲入楊戩掌心。
道心靈臺,一顆血色骷髏頭緩緩凝成,這是戮神槍認主的標識,也是戮神槍自帶的神通,可讓楊戩進入殺伐無恙的心境,泯滅心性,將自身實力發揮到極致。
雖然有些入魔,但卻可以隨時脫離此心境,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殺伐神兵……
楊戩雙手拂過槍聲,指尖在槍尖上輕輕一點,心中的喜悅化作一縷微笑輕輕盪開。
“如此,倒是不用爲此時的安危擔憂了。”
一旁初祁問:“那你還要繼續打造神兵嗎?”
“嗯,”楊戩將戮神槍收起,自身氣勢緩緩恢復如常,身上那仿若承載着天地至理的金紋符籙緩緩消失,“戮神槍只能解燃眉之急,此槍終究殺伐之意過重,不可常用,免得影響心境。”
“主人思慮的是,那些寶材可集齊了?”
“尚未集齊,不過也快了,”楊戩沉吟幾聲,又問,“大師伯可曾說他去往何處?”
坐在殿內深處的雲霄好整以暇的道了句:“應當是回返洪荒了,我聽他話語中有幾分怨懟,似乎是怪你去給三位聖人老爺稟告了先前之事。”
楊戩訕笑了聲,這事總不能真的瞞而不報,無論從哪般角度考慮。
“心珂,安排人備下宴席吧,我和幾位師伯許久沒聚過了。”
“是,我這就去安排。”
敖心珂匆匆而去,蕭蘭在旁問道:“黑靈國還要繼續延續之前的佈置嗎?”
“繼續吧,敵蹤未現,不可太過大意。”
蕭蘭憂心道:“只是這般,對黑靈國對外征戰影響頗爲巨大,能擒拿的靈族高手也相當受限。”
楊戩思索少許,“還是穩妥起見,我料定那些強敵不會再等太久,靜觀其變便可。”
雖得了戮神槍,楊戩並不覺得依靠自身就可橫殺大道聖人,他不過是有了能傷大道聖人的兵刃,有了和大道聖人對拼的實力罷了。
甚至,他可能都無法取得上風,若真打起來只能自保。
大道聖人,道之頂點,無數洪荒大能渴求之境界,卻至今日只有天炎道子一人踏入。
不管是不是那些至強者的爪牙走狗、棋子暗刃,能邁入這個境界,那都是不得不正視的強者。
楊戩突然想到,似乎大道聖人爲至強者賣命,也沒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
入殿內與幾位師伯敘話,楊戩也道多虧有他們在此地鎮守,方纔這般迅速的解決了靈核符印之患,若讓他們幾個自己來忙,只是想如何修繕之法,估計都要幾年。
待酒宴擺上,席間其樂融融。
楊戩居主位持弟子之禮,言說了在混沌海流浪這大半年的些許趣事,讓赤精子和黃龍都是合不攏嘴的一直笑着。
雲霄似乎對楊戩也放下了些成見,起碼在楊戩敬酒時,也不會對楊戩冷眼相對了。
席間除卻道門之人,敖心珂與蕭蘭自是不可少的,她們除卻替楊戩敬酒招待,也讓席間多了幾分春暖花開之意境。
敖方天也算長輩,就坐在雲霄身側,孔宣和初祁則坐在陪酒的位置,顯然是沒被楊戩當做外人。
酒過三巡,雲霄有意無意的看向孔宣身旁的座位。
那裡有隻渾身火羽但只有巴掌大小的靈鳥趴着,自然就是始鳳靈鳥。
敖方天的視線總是故意避開這靈鳥,但云霄的目光之中卻帶着幾分新奇,總算開口問孔宣:“道友,這位可是鳳族?爲何我總覺得它氣息似乎不類生靈,着實難明。”
“雲霄仙子,”孔宣注視着始鳳靈鳥,輕聲笑道,“這是我母親。”
哐當兩聲,卻是敖方天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目光狠戾的注視着始鳳靈鳥。
始鳳靈鳥睜開雙眼,雖身體只有巴掌大小,渾身也毫無半分法力波動,但那股百禽之王的威嚴,卻依然存在。
不只存在,始鳳靈鳥只是看了敖方天一眼,後者就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孔宣冷然道:“敖方天,你想死嗎?”
敖方天雙眼略微眯起,這是動了真怒,“孔宣,我龍族還怕你們鳳族不成!吾族祖龍死,鳳族始鳳卻存於世,你讓我龍族如何心甘!”
“好,今日我便成全了你!”
孔宣身後有五色神光綻放,敖方天手中也已經抓住了一把玄鐵龍槍,這對宿敵似乎是要大打出手,將這一桌子仙釀佳餚直接掀翻。
敖心珂輕輕皺眉,看了眼楊戩始終如常的面色,起身道:“兄長,孔兄,莫要行此意氣之爭了。當今洪荒劫難當頭,龍鳳二族若要再爭,實爲不智。”
“善,”赤精子也站起來做個和事老,笑道,“兩家之爭不如暫且放下,今日在這黑靈國之內,並非洪荒界內,何必再將洪荒之內的仇怨蔓延到此處?來,方天道友,我敬你一杯。”
敖方天目光緊盯着孔宣,有些不爲所動
楊戩在旁輕嘆了聲:“孔兄,方天兄長,能否聽我一言?”
他一開口,始鳳靈鳥便看了孔宣一言,孔宣便面色不善的收了神通。
這邊黃龍也起身勸了敖方天兩句,生拉硬扯的把敖方天拽回了座位,總算讓一場陳年舊怨暫且擱置下。
始鳳靈鳥卻一直注視着黃龍,目光之中有少許光芒閃動,開口問道:“你便是當年投奔崑崙山的那條小黃龍?”
“是我,是我,”黃龍道人對始鳳靈鳥拱拱手,“承蒙元鳳大姐惦念,我現在也是闡教排行第三的弟子,日子還算滋潤。”
始鳳靈鳥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那聲‘元鳳大姐’當真讓楊戩有點摸不着頭腦。
黃龍師伯跟始鳳、祖龍之間,莫非還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三角關係?
“來來來,我敬諸位一杯,”楊戩站起來在做和事老,“大家都是爲應對洪荒劫難奔波操勞,陳年往事暫且放在一旁,還是和氣爲貴嘛。而且,元鳳前輩其實已隕落,只是得了機緣化靈復生,兄長何必耿耿於懷?”
“靈化?”
席間一羣大能的目光頓時挪到了楊戩身上,楊戩也是暗罵幾聲自己沒事找事,在雲霄那打破砂鍋也要問到底的目光注視下,把正在玄龜帶中亂轉的小鷹拽了出來。
“大家一起研究下吧,莫要衝撞了元鳳前輩,這小東西也是靈獸。而且根據元鳳前輩的情況,我現在頗爲懷疑……這傢伙可能存在着此前的記憶,關於太初、太始時的訊息。”
席間一羣人、龍、鳳、先天生靈齊齊雙眼放光,就連始鳳靈鳥也是目光灼灼的注視着這隻小鷹。
小鷹縮縮脖子,銀白色的毛髮輕輕閃爍光亮,下意識朝着楊戩靠了過去,卻被自家主人一把抓住了鷹爪。
楊戩心底暗歎了聲……
小傢伙,也只能委屈你了。
不多時,一場酒宴,就變成了探討靈獸之道的場地,這讓之前準備酒宴散後就去玄都城的楊戩,不得不多花費幾個時辰。
倒也無傷大雅。
……
洪荒,天庭。
凌霄寶殿剛散了朝會,太白金星駕雲緩緩而行,依然是星君府與凌霄寶殿兩邊逛蕩。
天庭衆仙神都發覺了玉帝對太白金星似乎不像之前那般信任,太白金星也是故意不去其他地方走動,藉此表明自己與玉帝同心同力,絕無二心。
越是如此,越讓一些天庭老人覺得不值。
甚至有天庭流言盛傳,玉帝現在只不過是覺得太白金星實力不足以擔當文臣之首,正意圖提拔修爲更高之人擔當此位。
這一點,從太白金星在凌霄寶殿越來越多時候保持沉默不言,似乎也可佐證一番。
“唷,太白星君,您這是往哪去啊?”
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天蓬滿臉堆笑的駕雲飛了過來,跟太白金星套着近乎。
太白金星掃了掃拂塵,略有些嫌棄的道了句:“你又沒酒喝了?”
天蓬元帥頓時滿臉堆笑。
老規矩,他們兩人依然在暗中傳聲,這明裡暗裡同時兩套言語,當真也是一門本事。
“如何了?”
“還是尋不到葛力田的蹤跡,從朝天閣的調令來看,葛力田是去一處大千世界巡查了,不知真假……剩下的那三個天將都明裡暗裡接觸過了,沒什麼異樣。”
“估計就是這個葛力田了,那大千世界可知是何處?太白金星傳聲問詢。
“朝天閣內打下的數字是叄肆陸柒。”
“這麼偏遠?”太白金星暗中沉吟幾聲,傳聲道:“你就此打住,莫要追查下去了,切記,此事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哎,放心吧,我惜命的很,”天蓬笑呵呵的說了句,“星君,今日這酒你請還是不請?”
“與你兩壇便是,莫要在我府上胡鬧!”太白金星板着臉回了句,嫌棄依然不減。
兩人傳聲也不再進行。
到了星君府中,太白金星甩給他兩壇酒,天蓬還笑嘻嘻的摸走了一壺丹藥,一溜煙跑回了自己天河水府閉關。
待天蓬走後,太白金星迴了煉丹樓中,靜靜端坐,閉目養神。
少頃,他額頭有五角金星輕輕一閃,太白金星自身卻毫無異樣。
虛空星海,一處明亮的大星按天道定下的軌跡緩緩挪動着,即將沒入大地邊緣。
誰都沒能注意到的卻是,這大星之上有一抹淺影如風飄過,遁入虛空之中,不多時便衝入了混沌海,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