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大陣起,玄珠演神通。
三十六顆定海神珠幾乎同時涌入楊戩玄體,若非楊戩反應迅速,將傲雪寒急忙收起來,這身雪白戰甲都幾乎被神珠鑿碎!
定海神珠歸位,就如之前二十四顆珠子入體時那般,將引動覆海大陣的三十六顆玄珠裹入神珠之中……
不對,楊戩此時對玄體掌控強了幾分,能明顯察覺到,是玄珠在引動定海神珠,而非神珠主動去蓋在玄珠上。
主導此事的,是八九玄功,而非定海神珠。
三十六玄珠被定海神珠覆蓋,覆海大陣更呈現出種種先前不曾有過的變化,一股浪潮洶涌之聲在楊戩體內傳出,繼而便是四海狂嘯、地動山搖的動靜。
楊戩面色一白,立刻盤腿打坐;但他還沒坐到實地,身形就緩緩飄起,體內玄珠齊齊閃出璀璨奪目的光華。
“這……”
柱子中的老者雙目之中滿是震驚!
看楊戩背後,湛藍色的雲霧開始匯聚,楊戩盤腿打坐的身影滿是莊嚴,身上穿着的仙衣長袍直接炸碎,露出了條塊分明的上半軀體。
風聲大作,海浪遮天,一抹又一抹湛藍色的雲霧在楊戩體內飄出,在楊戩身周漸漸聚合。
覆海大陣陣圖隱入這些雲霧之中,攪的雲霧不斷翻滾,時而凝做一巨人模樣,時而化作一隻猙獰的海獸。
道韻,接連不斷的道韻呈現。
有水之大道,有乾坤大道,有楊戩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受益匪淺的數十種大道,此刻在體內噴涌而出,洗禮楊戩全身各處!
但這,僅僅只是定海神珠反饋給他的諸多好處中的微小部分!
定海神珠傳來渴望之意,楊戩將全身玄關大開,玄氣瘋狂涌入三十六顆定海神珠之中;
玄血沸騰,玄罡暴動,楊戩體內各處的玄珠——包括被定海神珠遮住的玄珠,滋生出似乎無窮無盡的玄氣,浩浩蕩蕩涌向三十六顆定海神珠。
而這三十六顆定海神珠竟來者不拒,將玄氣鯨吞海吸,轉眼就吸走了大半!
與此同時,楊戩身周呈現出諸多異象,彷彿有三十六道分身同時誦讀某種太古經文,那數十道道韻糅雜一起,化作了一股精純、恢弘、毫無雜質的水之大道,將楊戩全身浸泡在其中!
楊戩的玄體受其滋潤,竟在以細微但卻肉眼可察的程度,緩緩增強!
這讓楊戩當真大喜過望。
到了這個境界,楊戩已經能感覺到,想要將已經達到某種防禦極致的玄體再次增強,幾乎是難於凡人一步登天,需要無數歲月去打磨,纔有可能向前邁進一小步。
可此時,定海神珠將楊戩的玄體,再次向前推了一步!
楊戩如何能不喜?
這寶珠的價值若只是這些,他已經滿足了;而讓楊戩心驚的,更在後頭!
那三十六顆玄珠,正在將定海神珠‘融化’!
二者互相交融,再不分彼此,楊戩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玄體之中有三十六處區域漸漸漲滿了些!
但這並非是定海神珠的消亡,相反,更像是定海神珠的‘重生’一般,與楊戩融爲一體,脫離法寶之層次,化作了八九玄功的一部分。
這是八九玄功的神異之處,也是盤古大神所創功法包容萬物的特性!
柱中的老者震驚之色更濃了幾分!
而楊戩此時全身心沉浸在玄體的種種變化、定海神珠的種種神異之處。
當玄珠與定海神珠融合完畢,玄體也不再增強,身周的道韻漸漸消散時,楊戩自以爲融合已經結束,想去試試覆海大陣的威力時,體內再出變化。
先是脊柱處,九顆玄珠連成一線,集合九珠之力,直接引動出了開天道韻。
這一抹道韻並非是打出體外的,反而是斬向楊戩自身的,自脊柱第五顆玄珠處釋放,在楊戩體內緩緩劃過……
開天闢地?楊戩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在自己身體裡面開天闢地?難道是要把他的身子劈開?
轟!
一聲悶雷般的炸響,楊戩肩膀上一直蹲着的雛鳥像是受驚了一般跳起來,又直直的栽在了地上。
楊戩突然感覺意識昏沉,立刻咬了下舌尖讓自己強行清醒了過來。
內視玄體,楊戩卻見第五顆玄珠處多了兩團雲霧,而這雲霧不斷演化,互爲清濁!
這是怎麼回事?
楊戩有些犯懵,此時能做的只是穩住自身,靜觀變化。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體內的變化,比起他體外出現的異象,根本算不得什麼。
玄都早已站在楊戩身後十丈處,孔宣也不知何時趕回了此地;不過兩人此時的表情,和柱子中的那老者表情相差無二。
震驚異常!
且看此時的楊戩,頭頂是一片雲霧,身下也是一篇雲霧,只是頭頂雲霧是青藍之色,身下雲霧是灰紅之色。
漸漸的,兩團雲霧呈現諸多景象。
孔宣低聲喃喃:“清氣上升,化而爲天;濁氣下降,化而爲地。他做了什麼?”
“傳聞整套定海神珠有另劈乾坤之力,或許與此相關,”玄都輕聲道了句,手指不斷掐弄,雙目之中滿是思索之色。
能見此景,便是機緣。
彷彿是爲了印證孔宣的話語,楊戩身上、身下的雲霧之中,各自出現了一點藍天、一小片紅色的土地。
這兩抹色彩在迅速擴展,最後果真化作了一片天空、一處大地。
其實,這天空和大地不過數十丈直徑,但總給人一種無窮無盡、沒有邊際之感。
天地初生,楊戩盤腿坐在這片天地之中,忽而一手指天、一手摁地,天地緩緩遠離。
轟隆!
一聲雷響,‘天空’突然下起了漂泊大雨,楊戩坐在雨簾之內,靜靜思索,靜靜參悟。
漸漸的,大地之上覆蓋了一層雨水,而雨越下越大,水越積越深,最後竟將大地覆蓋做一片汪洋。
天、地、海……
楊戩似有所感,嘴角露出少許微笑,擡手在天地間刻畫出了道道印痕。
正是那覆海大陣!
覆海大陣凝成,落入這片汪洋之中,天地輕輕震盪了幾下,繼而變得無比穩定與堅固了起來。
而在天地間、大海之上,一抹抹玄氣飄蕩着,越聚越多,漸漸充盈了這片天地。
“成了……”
楊戩口中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緩緩站起身,身周各處盪漾出一股浩瀚、純粹又隱含大道至理的道韻。
這股道韻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讓此地的琉璃柱都輕輕震顫。
孔宣再看楊戩,突然發覺自己已看不透楊戩半分。
若楊戩之前是一把兵刃、一塊堅固而不可破碎的堅石,那此時的楊戩,就如一片看不到邊際的天地,又帶着一絲縹緲,少許的虛幻。
楊戩閉着眼依然沒有睜開,動作緩慢的握了握左手,彷彿空蕩蕩的左手在捏弄着什麼,而後便見楊戩指尖泛起道道漣漪……
是乾坤!
是此地被聖人道則鎮壓到無比穩固的乾坤!
此時被楊戩緩緩一抓,幾乎破碎!
楊戩睜開眼,額頭豎眼自行打開,那六道輪迴盤的虛影緩緩呈現,又被另一股道韻所覆蓋。
兩者糾纏,六道輪迴盤的投影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眼中一片汪洋大海,而在大海之中漂浮着那熟悉的圓盤。
剛想試試神眼之力,楊戩突然驚醒,意識到自己是在聖人墓中,不能隨意施展神通。
死者爲大,更何況是給了自己好處的聖人,自己如何能以怨報德,擾亂此地?
楊戩睜開雙眼,吸了口氣,身周那奇妙的道韻漸漸散去,被吸入體內。
隨手拿出一件長袍披上,楊戩感覺自身各處都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強橫力量,比先前冒險催動二十四顆玄珠之力還要強橫數倍。
重點是,這股力量十分穩定,已然是他自身之力,可隨心所欲的御使!
怪不得,師父總說,只要三十六顆定海神珠聚齊,自己就能在洪荒和混沌海橫着走!
現在的楊戩幾乎有種錯覺——若是鯤鵬再現身在他面前,他弄個燒烤架就能把鯤鵬烤了!
“呼……”
不能得意忘形,這只是力量膨脹之後的錯覺,不可自大狂妄……
楊戩內心告誡幾句,看了眼身後站着的兩人,露出些許得意的笑容,而後再次對着柱中老者做了個道揖。
“多謝前輩成全,不知前輩何時考驗晚輩。”
“考驗……考驗什麼?”柱中的老頭長長一嘆,“你還想學我的功法?我這門不敗金身決,可能並不比你此時修行的玄功強多少……你不如拿去印證一番,也不必非要繼承我的衣鉢,大敵當前,我總不能這般自私自利,耽誤你修行……”
楊戩有點懵,而玄都聽聞此言,原本正思索的他仰頭大笑,笑的毫無形象,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頭啊老頭,你不是自負嗎?此時爲何慫了?哈哈哈!該浮一大白!”
楊戩總算明白了老者話中之意;而老者此時滿臉寂落,並沒有罵回去,任由玄都奚落。
一方有些古舊殘破的石碑,從琉璃柱中緩緩飛出。
柱中的老者問:“你所修的這門功法是誰所創?”
“盤古神,開闢了洪荒天地的絕世強者,”楊戩很認真的回了句,剛要繼續言說盤古神的事蹟,忽覺心血來潮。
化身那有動靜?
師父在自己身邊,還能出什麼岔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