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皮囊外相,楊戩在闡教弟子中算是拔尖的一位,相貌堂堂、劍眉星目,剛在洪荒出道,便在這方面得了不少誇讚。
隨着這些年不斷歷練,也漸漸棱角分明、五官越發立體,目光更是深邃了幾分。
也就楊戩這般面貌身形,才能鎮得住楊府後院的場子。
龍族萬知公主典雅大方、傾國傾城,站在楊戩身旁並不顯突兀,不會讓人‘此朵鮮花爲豕所拱乎’的感慨,反而會讓人讚歎好一對神仙眷侶。
嗯,大抵便是這般。
截教那邊,其實也是有這般英俊面容的弟子的,如今被帝辛封爲威武大將軍的洪錦,便湊巧是其中一位。
只可惜,洪錦皮囊雖好,修爲並不出衆,也沒什麼太強的修道天賦,勉強混了個金仙長生果,在截教之中並不受人重視。
洪荒中的美麗女子若是本領差的,或許能混下去;但男人就算長得再帥、是潘安前世的那種級數,沒本事也是寸步難行。
金仙,在萬仙來朝的截教,那只是勉強能叫得上名字,但根本不會有半點機緣的炮灰罷了。
洪錦如何甘心?
明明這幅皮囊英俊瀟灑,爲何修爲只能止步金仙境?
恰逢南洲呈現劫雲,洪錦得他師父指點——同樣也是一位沒什麼名氣的截教仙人,孤身犯險入了南洲,在南洲之中潛伏十數年,見商國東征西討,聞仲威震南洲,就在商國混了個小吏。
又是一路摸爬滾打,洪錦漸漸得了‘不老將軍’的美譽,也總算爬上了個能領軍數萬的實權將領的位置。
可惜緊跟着聞仲戰死、楊戩在洪荒之中強勢崛起,打開了一番天地;周國屯兵數百萬圍攻商國,大商眼看沒幾年就要爲周所滅。
洪錦又如何能甘心?
這可是他花費了十幾年心血,才站穩腳跟的地方,是他從心中就熱愛的……
咳,其實對南洲俗世,洪錦並沒有半點歸屬感,也不會因此就要如何如何。
真正讓洪錦在意的,反而是能和那聲名鵲起的二郎真君楊戩正面交手的機會。
‘若我將楊戩所率百萬周軍挫敗,如何不能名揚四海?’
那位渾身火紅色的道人請戰之時,洪錦心中迴轉的便是這般念頭。
這道人道號羅宣,一身御火的本領出神入化,在洪錦看來便是一位高人,若羅宣出手將周軍焚燬,可就沒他半點功勞了。
“道長且慢,”洪錦開口,嗓音若山澗清泉伴溪流,讓人禁不住就想側耳傾聽。
羅宣倒也並未怠慢了主將,問道:“爲何不可?”
“那楊戩多謀善戰,怕道長一人前去,萬一失了算計……”
洪錦話音還未落,一旁的申公豹就笑道:“這有何難?”
“我陪羅道友一同前去,”又一位道長站起身,卻是羅宣的至交好友劉環,此人也沒什麼太大的名聲,但法力倒也算精湛。
羅宣笑道:“有道友爲貧道掠陣,今日這青龍關無倖免之理!”
言語剛落,申公豹一旁坐着的殷郊也站起身,低頭並未言語,只是站到了兩位道人身旁。
顯然,他也要首陣出戰。
洪錦心中罵了幾句,但還是露出和煦的微笑,起身做了個道揖,“今日,這大商盛世,便仰仗諸位道友了!話說這位道友……不知師從何門,姓誰名誰?道友與申公同來,我卻是忘了見禮。”
裹着斗篷的殷郊略微扭頭,斗篷下有兩道銳利的目光襲來,看的洪錦道心泛起層層漣漪,渾身上下也炸起了雞皮疙瘩。
洪錦乾笑了兩聲,求助般的看向了申公豹。
申公豹起身笑道:“洪將軍,不若咱們同去掠陣,也好互相照應。”
“也好,”洪錦沉吟一聲,整頓好精神,邁步向前。
“咱們同去青龍關前走一遭!”
щщщ. тт kǎn. ¢〇 當下,主將傳令,剛紮營還沒來得及休息的商軍匆忙整軍,十數萬精銳之師出了軍營,追隨天空中飛的幾道身影前衝。
洪錦倒是聰明,並未去和申公豹等人在天上同行,而是騎馬在地上奔馳,指揮軍隊。
這其實是主將與‘方外異人’一點不同之處,洪錦相當在意這些沒用的細節。
全軍行至青龍關前三裡,青龍關上傳來隆隆鼓聲,數道身影沖天而起,與申公豹、羅宣等人遙遙相對。
楊戩似乎在關上等久了,此時正坐在一張椅子上,旁邊還站着姬倩華端茶倒水。
楊戩身後的陰涼中,靠着城樓站在那的蕭蘭翻翻白眼,對楊戩這般做派有點瞧不上眼,但也不知該從何罵起。
洪錦暗中對己方的修士傳聲,先讓他來數落周軍罪過,
洪錦暗運法力,用上了吼字真言,出聲怒喝:“楊戩何在!吾乃大王親封威武大!”
“楊戩!可是你殺了我二弟!”
一聲滿含憤恨、暴虐的嗓音在天空炸響;洪錦擡頭看去,見是那個跟着申公豹來的斗篷青年,一時竟有些懵神。
這傢伙不要命了,竟然直接去叫囂楊戩?那傢伙可是能敵住金靈聖母師祖奶的狠人啊……
楊戩在城樓之上眉頭一挑,注視着空中的這人。
身後的蕭蘭輕笑了聲:“你仇家上門了呢。”
楊戩瞥了她一眼,只是一聲冷哼,反問一句:“殷郊?”
斗篷掀飛,露出了站在天與地之間的那個挺拔身影,還有那雙滿是憤怒的雙眸。
楊戩起身,一步邁出出現在百丈之外,與殷郊遙遙平視。
地上的洪錦有點懵,仰頭看着空中站着的這人。
殷郊?商國大太子?不是說兩位太子因謀反弒君之罪被追殺,而後拜入闡教了嗎?前段時間剛死了個殷洪,莫非這殷郊……
洪錦下意識咬緊牙關。
就不能等他爆出名號來再說誰是誰嗎!
“你若此時回頭,還可保住性命,”楊戩冷然道了句,“莫要忘了,當初是誰要殺你,又是誰救得你!”
“呵,”殷郊嘴角先是露出一絲冷笑,而後突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帶着恨意,帶着幾分癲狂。
“是我師父救下的我,是闡教給了我今日!我殷郊何敢忘卻,哪怕師父要我身死擋災,我心中亦沒有半分仇怨!”
“哈哈哈哈!我那父王施虐天下,多行不義,視人命爲草芥,視忠義爲屎溺!逼死我母親,滅殺了數不清多少忠臣良將,活生生斷送先祖打下的江山,他該死!他帝辛該死!”
殷洪指着東面破口大罵,所罵的言語,讓不少凡人將士都變了面色。
“但你們爲什麼要殺我弟弟!”
殷郊緊緊攥着拳,一滴滴鮮血從指縫中滑落,身周的氣息卻漸漸高漲。
燃元神。
“爲什麼要殺他……我在這天地間,在這牛鬼蛇神的天地間,已經只有他一個親人,一個依靠啊……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心狠,爲什麼!”
破血瞳。
殷郊背後浮現出了一座山嶽!
不,那不是山嶽,那只是山嶽的半截,其下卻是四方狀,卻是一方大印!
大印之上刻畫洪荒五部洲之景,正下方刻畫着密密麻麻的星圖,各處都蘊着無上大陣!
此時,星圖正閃亮,大陣盡數運轉。
楊戩閉眼輕嘆,身影唰的一聲消失不見,而相對的,那邊站着的殷郊身體突然弓成一團,朝着大印撞了過去。
楊戩出現在殷郊原本所站之地,抓着長槍,暗道可惜。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否硬抗番天印,但楊戩也沒必要將自己置身險境,方纔果斷下了殺手。
但殷郊身有重寶,僥倖擋住了楊戩的一槍……
殷郊砸在番天印上半山嶽中,卻被一股股光芒籠罩,卸去了楊戩一招之力。
這殷郊擡頭吐了一大口鮮血,他也是夠硬氣,一聲不吭,左手掐着法訣,番天印立刻橫飛,朝着青龍關砸去。
楊戩驟然前衝,又一槍轟向殷郊,但番天印之上光芒涌動,硬生生的組成了數百道元力牆,將楊戩的槍鋒阻隔在外。
番天印依然在朝青龍關前行,絲毫未減速。
楊戩皺眉,想直接殺了殷郊阻止番天印,卻要花費不少時間,青龍關肯定會被直接壓塌。
殺殷郊本就不是什麼太費力的事,就別牽連這些凡人了,更何況百萬大軍若折損太多,伐商之事就會被無限期延長下去,徒增變數。
其實也只是電光火石之間,楊戩身影已經出現在番天印必經之路,道道星光自天而降,將他身影埋沒其中。
番天印似慢實快的衝撞而來,楊戩雙手前探,身周玄氣涌動。
法相天地!
腳踏青龍關前的田地,雙手前推,猛力撞在番天印之上!
轟!
空中光芒亂閃,楊戩法身巋然不動,番天印硬生生的被截停。
楊戩手掌猛地再次前推,番天印被他橫着推了出去!
番天印上的殷郊身形輕輕搖晃,但嘴角卻擠出一聲冷笑,身影被番天印之上的光芒重重包裹。
“楊戩你今日護不住青龍關!我已將元神交託於番天印,你破不開番天印就殺不了我!”
殷郊咆哮着,雙眼之中似乎帶着某種期待。
“韋護!哪吒!天化!守好本關!”
楊戩沉聲道了一句,法相天地突然消散,楊戩的身影如箭矢一般前衝,轉眼出現在了番天印之下。
一拳,楊戩對着番天印正下方轟出了一拳,揚起的手臂被洶涌的玄力擠的鼓脹,拳鋒之上是亂顫的星圖與不斷扭曲的陣法光芒!
番天印,直接向上揚飛了百丈!
楊戩猛吸一口氣,雙眼中燃起了絲絲火焰,那非怒火,卻是戰意!
番天印又如何?
半截不周山又如何!
楊戩身形直衝向天,又是一拳……不對,不只是一拳!
兩隻鐵拳交替向上轟擊,快的如幻影一般,楊戩向上衝的身形根本不停,那番天印不斷震顫着沖天而起,速度越來越迅疾!
三千丈!
一萬丈!
楊戩身上的道袍已經被他揮拳的掙破,雙目之中帶着幾道血絲,揮拳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沉!
“楊戩!”
殷郊怒斥一聲,猛地一掌拍在胸口,一口心頭血噴在身下的大印上。
番天大印驟然放大數十倍!底端的邊長已過萬丈!
但這顆大印依然在向上疾飛,速度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楊戩每一拳的轟擊之力雖被大印化開,但大印之上有幾處法陣已開始變得光芒黯淡。
楊戩的想法很簡單,這顆大印對青龍關來說是個絕大的隱患。
既然如此,唯有天外一戰。
這方不敗之印,今日他就要打破給那些算計此事的人看看!
廣成子師伯,你這次未免太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