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力量……
楊戩抓着長槍,手臂在輕輕顫抖,雙眼竟有湛藍的光芒流露。
他試着將這股力量掌控、壓制,但絲毫沒有迴應,這股狂暴的水元之力在體內呼嘯奔走,自二十四顆定海神珠而來,越聚越多,急需一個宣泄之地。
“師父……”
玉鼎在旁溫聲道:“散去大陣便可。”
楊戩依言停下覆海大陣,那股力量漸漸歸於周身各處的定海神珠,而楊戩也失卻了和二十四顆珠子的聯繫。
內視自身,定海神珠依然套在玄珠之外,覆海大陣的力量卻彷彿有些失衡,不太受自己控制。
楊戩頓時皺眉。
這股力量哪怕再強,若自己無法掌控,也只是無用之功;不能傷敵反而傷己?
玉鼎真人道:“應當是寶珠不全之緣故,你且將寶珠寄養在玄體之內,每日悉心祭練。待機緣到了,寶珠聚合,覆海大陣護持你玄體,混沌任你遨遊,洪荒隨你馳騁。”
這話若是從旁人口中說出來,楊戩定然只會一笑了之。
但師父親口說的,楊戩自然深信不疑。
剩下的那十二顆定海神珠,自己勢在必得!
太乙真人笑道:“恭喜師侄得獲重寶,封神路上擊退強敵,立下大功。”
赤精子也含笑點頭,看楊戩的目光更增親切。
曹寶與蕭升也出言道賀,楊戩總不能虧待了這兩位幫了大忙的散仙,將他們功勞記下,更是大手一揮,連贈四件靈寶,把黃龍道人看的眼都綠了。
不過,黃龍道人自持身份,楊戩就算給他寶物,他也是絕不收下的。
衆仙回營,十二金仙各位盡皆賀喜,文殊、普賢、慈航、懼留孫四位也道賀一二,並未尷尬。
文殊看楊戩時,目光中的忌憚越發明顯,似乎在思忖自己今後是否要繼續和楊戩過不去。
楊戩的崛起速度,絕對可用‘出乎意料’來形容。
上次,楊戩與文殊在玉虛宮中爭辯時,楊戩的修爲已是能勉強在兩位大神通者手中救下愛趙公明,令人側目。
而今日,楊戩一力擊退先前大殺四方的趙公明,更將趙公明所依仗的定海神珠收入囊中,其神通本領,早已超越了十二金仙中的大多數。
實力不同,對待的態度自然會不同,這是洪荒的規矩,道門之中也可適用。
楊戩令軍中備酒,以作慶功,並讓人請武王來營,說今日便可大破聞仲。
十絕陣,只剩其三,而剩下的這三座中,有個最強的天絕陣較爲棘手,剩下的金光陣和寒冰陣,楊戩就算不出手,十二金仙也可自行應對。
十二金仙稍作商議,決意午時動手,齊攻三陣。
廣成子也要出手賺些功勞,獨自去破金光陣;
普賢、文殊、慈航三位同時出手,去破寒冰陣;
而楊戩則與道行天尊、太乙真人一同,去破秦完的天絕陣。
這般佈置下來,十絕陣已是妥當;而十二金仙從未間斷對最後三陣的監察,若秦完三人要溜走,必會被他們發覺。
如今,已經是困獸之局。
但楊戩看着天絕陣之中那幾乎如墨的煞氣,心中多少有些犯嘀咕。
十絕陣眼看就要被破,十二金仙可別被這困獸所傷……
……
且說聞仲被楊戩一槍打飛,直接飛出了近萬里,方纔勉強化解楊戩一槍這威。
也是聞仲此時尚命不該絕,墨麒麟拼的重傷將楊戩那一擊承受了大半,這才保了聞仲的性命。
聞仲療傷都不敢,立刻飛回商營琢磨對策。
可當聞仲騎着墨麒麟歸來,十絕陣已只剩其三,營內各處愁雲慘淡,大軍的士氣跌入谷底。
雖是朝陽掠起之時,卻有落幕蕭瑟之感。
大發神威的趙師叔並未回來?
聞仲腳下一晃,還好扶助了趴倒的墨麒麟。
“太師……”
鄧嬋玉向前攙扶,美目之中頗多憂慮,面甲之後的面容卻儘量平靜。
聞仲慘淡一笑,拄着雙鞭,慢慢站直身體,示意鄧嬋玉不必扶他。
鄧嬋玉低聲道:“太師,事至此,非兵事不利。兩教爭雄,禍及商周,太師已是全力周旋,大王定然不能怪罪。”
“唉,鄧將軍,你且率二十萬兵馬,退去青龍關。”
“太師?”
聞仲嘴角露出些許苦笑,並未多說什麼,提步走向了主帳。
鄧嬋玉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眼前又不斷浮現出楊戩陣前與人激戰的畫面,一時間芳心迷亂了半顆。她
確實如她所說那樣,封神之戰因兩教爭雄,凡人將士似乎已不太重要。比拼兵事,此時早已成了笑話。
鄧嬋玉幽幽的一嘆,去了主帳領兵符。
聞仲顯然已經在爲大商考慮退路,二十萬精兵回返五關,似乎也可抵擋周國東進的腳步,護衛朝歌城。
只是,能護多久?
鄧嬋玉靜靜的想着,突然想起家中院落她親手栽種的海棠花,算算時日,也不知今年開了沒有。
東海深處,一道身影急匆匆的飛臨三仙島,直接往島中落去。
護島的迷霧破開一條通路,似乎島上的主人早知他會來一般……
趙公明頓了下身形,面露訕笑,滿臉失意的飛入島中。
“大兄,快來殿中飲酒!”
瓊霄似乎心情不錯,在大殿入口處開心的招呼一聲。
“還飲酒,飲什麼酒!”趙公明毫無平日的風度,揹着手急匆匆走了進來,看瓊霄一臉不解,也只能嘆氣頓足。
瓊霄納悶的問了句:“咋了?莫非是被人教訓了?呃……我是說,大兄你難道是被人……打了?”
“何止是被人打了,還是被一個晚輩給打了!”
趙公明一甩衣袖,悶頭走了進去,張口就對在那對坐飲酒的兩位仙子大喊。
“我的妹妹欸!快些將金蛟剪借我用用,我去把我那定海神珠搶回來去!”
瓊霄在後面跑了過來,“定海神珠?定海神珠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被人奪去了!”趙公明想破口大罵,但一想到奪他寶珠的主犯就是楊戩,楊戩還對他有救命之恩,當下話到嘴邊也只能咽回去,一屁股坐在空座上,獨自生悶氣。
雲霄卻帶着少許笑意,親自爲趙公明斟酒,推到趙公明面前。
“這一杯,當爲大兄慶賀。”
趙公明頓時哭笑不得,“雲霄,你現在怎變成了這般!我已如此慘淡,啊?你還在旁邊說我風涼話!”
雲霄含笑道:“大兄此去只是折損了一套寶物,自身卻毫無大礙,不該慶賀嗎?”
“姐姐,這事怎麼能慶賀!”瓊霄在旁邊喊了句,“定海神珠可是好東西呀!豈能被那羣闡教仙人拿去!”
雲霄輕輕搖頭,“寶物再厲害,也只是護道的憑證,自身之道方纔是修行的根本。”
“這道理我如何不懂?這還是我當年說你們三個的!”趙公明拍拍桌子,心中總是咽不下這口氣,“不行,瓊霄把你的金蛟剪借爲兄一用,我去奪我定海神珠回來。”
瓊霄絲毫不含糊,把束腰上掛着的小剪刀取了下來,“拿去!”
“好!”
趙公明擡手就要去接,雲霄卻突然瞪了眼瓊霄;瓊霄嚇的縮縮脖子,小巧的身子跳到了一旁,讓趙公明拿了個空。
“你倒是借啊!”
“大姐在瞪我,好嚇人。”
趙公明看向雲霄,雲霄繼續含笑與碧霄品酒。
“雲霄!大妹!”
趙公明走向前,雲霄視若不見。
碧霄卻道:“大兄你今日怕是借不到寶物了,不如就留在島上小住百年。定海神珠雖珍貴,大兄如今失卻,反倒是避開了災禍。若大兄你拿着金蛟剪再去南洲,金蛟剪雖鋒銳,卻是攻伐兇器,怕難逃災厄。”
雲霄正色道:“三妹都懂的道理,大兄爲何不懂?我瞧你是被劫運纏身,身不由己了。”
趙公明愣了下,而後頹然一嘆,坐回座椅,仰頭喝了一口仙釀。
雲霄問:“他們是如何奪走你寶物的?”
“還能如何?”瓊霄哼了聲,“必然是羣起而攻之,大姐你不是說了嘛,大兄獨自一人就攔住了闡教十二金仙!”
“是落寶銅錢,”趙公明沉聲道了句,“也並非全因落寶銅錢。”
“此話怎講?”
“楊戩出手戰住了我,我御使定海神珠,卻被他打的無法分心,便被兩個散修用落寶銅錢鑽了空子,落了我的定海神珠去。”
“哦?”雲霄坐在那靜靜思索。
瓊霄問:“落寶銅錢?這寶貝我也有所耳聞,當真出世了?”
“可不是,我起初推算那兩個散修的來路,隱隱察覺他們似乎專克我,後來他們用落寶銅錢,我才知爲何克我。”
趙公明隨手給自己倒上了酒,昂頭灌了下去。
趙公明嘆道:“不行,定海神珠我定然要搶回來,哪怕我奪回來之後,再轉贈給楊戩,報答他當初救我之恩,那也是我贈給他的,並非是被他奪去的!”
“有區別嗎?”瓊霄翻翻白眼,輕輕哼了聲。
“這是臉面!”趙公明滿臉通紅,“你們大兄我丟不起這個人!”
雲霄忽而問道:“那楊戩,能抵住御使定海神珠的大兄?”
“啊,他玄功驚人。”
雲霄輕輕點頭,突然素手一擡,殿內各處亮起陣法。
“大兄你若再去,必有身隕之危,且在島上住着吧。”
趙公明眼一瞪,頓時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