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宴席間,楊戩帶雷震子向前面見武王。
武王得知雷震子乃文王第一百子,又聽老臣稟告雷震子曾有救護先王之舉,頓時且驚且喜,拉着雷震子同坐,飲酒敘話,認下了這兄弟。
“雷震子來,我與你引見幾位同門師兄弟,”楊戩帶着雷震子去與哪吒等師弟會面,一羣闡教三代的弟子也算相處融洽,其樂融融。
雷震子的奇異面容,也被武王下令西岐內外不得議論;這明顯是仙杏的‘遺症’,一步登天的不圓滿之處。
雷震子自身倒是十分……靦腆。
他對楊戩頗爲信服,類似於言聽計從的那種,覺得大師兄說的都對,大師兄所做必是英明之舉,目中崇拜絲毫不掩蓋。
如此一來,闡教三代之中能打的,也就缺個韋護了。
殷洪殷郊暫且不論,那畢竟是帝辛之子,下山之後也被忽悠去相助大商。
而這些三代弟子之中,楊戩以其強悍的實力、先入門之優勢,穩坐大師兄之位,被衆人信任依賴。
武王宴後,楊戩在楊府又開了個茶會,把同門師兄弟都喊上,彼此說些修行中的樂趣,也算增進彼此感情。
一羣闡教三代弟子玩鬧到了第二日正午,方纔各回軍營。
武王雖認下了雷震子做兄弟,幾經思慮,還是隻給了雷震子些黃金、宅院的賞賜,並未加封官爵,似乎是怕楊戩心生芥蒂。
其實楊戩哪會在意這些,他想的不過是封神之事,人間富貴當真如浮雲遊灰,揮彈便去。
剛回軍營,黃飛虎就急匆匆趕來與楊戩商議,說是聞太師正午時分高掛免戰牌,駐軍三百里之外。
楊戩笑道:“依武成王之見,這位太師不戰卻也不退,是何用意?”
“飛虎素聞太師在三山五嶽之中有衆仙友,他昨日不敵丞相,必然是去尋幫手了。”黃飛虎如此推測,倒也八九不離十。
楊戩思索少許,又問道:“他掛免戰牌,咱們就不能打他了?”
“這……”黃飛虎一愣,隨後看着楊戩苦笑不已。
丞相大人似乎又動了心思,想無視免戰牌,直接殺過去,若商軍之中無聞太師坐鎮,商軍自會大亂。
“可這未免不合規矩,”黃飛虎沉聲道,“兩軍交戰,若懸免戰牌,或許便是還有迴轉的餘地……”
“商軍與我軍,可還有迴轉的餘地?”楊戩面容漸漸嚴肅,“他掛他的免戰牌,我出我的兵。武成王且去安排吧,提點三軍,去殺他個措手不及。”
“可三百里路,便是急行軍,也要到明日正午……”
“也對,卻是把這忘了,”楊戩尷尬一笑。
百密一疏,這純屬百密一疏,當時聽到免戰牌便心血來潮,忘了離着那邊還挺遠。
聞仲去喊幫手,他這邊總歸要去做點什麼。
楊戩沉吟幾聲,當下喊來了哪吒,這對師兄弟鬼鬼祟祟的駕雲出了軍營,三百里也就一晃而過。
聞仲確非庸人,在上空看去,商軍軍營隱隱被佈置成了一處大陣,後有山嶽依靠,前有水險可憑,若真的要襲營,也有點無處下手。
“師兄,咱們來這做什麼?”
“自然是劫營,”楊戩淡淡的說了句。
“就咱們二人?”哪吒有點疑惑不解,“不是說,以道法殺凡人會損自身氣運福源,更會被天道降下業障……”
楊戩笑道,“咱們自是不用殺凡人,聞仲果真不在營中,你且按我所說去做,聽我傳聲與你。”
哪吒有點納悶時,楊戩傳聲入耳,與他言說如此、囑咐那般,哪吒的那清秀面容上的大眼漸漸綻放光亮。
很快,這師兄弟二人分頭行動,楊戩施展變化之法隱藏身形,哪吒直接在空中叫陣。
“那辛環!上次未能打的過癮,可敢與我一戰!”
商軍中軍,聞仲不在時負責統領三軍的鄧嬋玉輕輕皺眉,她剛要出手,昨日負了輕傷的辛環已沖天而起。
“何懼之有!”
鄧嬋玉略微皺眉,這般不請示主將便出陣的做派,實該懲處。
“將軍!”
“隨他去吧,”鄧嬋玉輕輕道了句,面甲之後的面容看不出喜怒,一貫的冷寒。
當下,哪吒與辛環再續昨日之爭,風火輪緊追風雷翅,金鑽剛錘硬抗火尖槍,商軍各營仰頭觀摩空中大戰,這般激烈的神仙鬥法,實屬少見。
鄧嬋玉略微思索,並未發玉符去尋太師歸來,周軍遠在三百里之外,辛環與哪吒的爭鬥更像是在好勇鬥狠,與大軍無事。
一隻灰雀在鄧嬋玉身後飛過,鄧嬋玉突然轉身,嚇得身後兩名女侍衛有些不知所措。
“將軍,怎了?”
“似有人在暗中窺探,”鄧嬋玉低聲說了句,話音未落,就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嚎,一羣將士涌向了一處帳篷。
那裡,似乎是軍中一位偏將的營帳?
“過去看看,”鄧嬋玉提步向前,纖瘦的身影在營中走動,軍中將士見了卻都是低頭退讓,不敢直視。
幾步衝到那偏將營帳前,鄧嬋玉掀開帳簾走入其中,卻見地上鮮血淋漓,那偏將正在血泊中捂着後腰打滾……
“快去喊隨軍的祭師來!何人傷了王將軍!”
一應甲士盡皆答不上來,只是說王將軍正在午睡,突然就嗷嚎大叫。
很快,隨軍的祭師爲這位王將軍檢查傷口,去帳外找鄧嬋玉稟告,說王將軍並無大礙,只是屁股上有了兩個傷洞,其中更似有無形的堅硬之物無法取出。
鄧嬋玉皺眉,又喊來了營中修士,前去查探,同樣無法取出王將軍臀部傷處那無形之物。
這兩處傷洞不深,沒有傷筋動骨,卻可讓這位偏將無法騎馬駕車,走路都十分困難。
藥石無力、靈丹無法,便是鄧嬋玉頂着羞紅的臉蛋親自出手,也無法化解王將軍兩瓣屁股傷洞中的‘無形堅硬之物’。
“誰竟這般胡鬧!”鄧嬋玉頓時氣憤難平,正當她對此傷束手無策之際,軍中又傳來幾聲慘叫。
傳令兵急忙奔走,又有軍中將領無故受傷。
鄧嬋玉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對,可不等她回過神,一連三十多名商軍將領臀部遭受重創,傷洞之中盡皆留下了不可化解的無形‘兵刃’。
這哪是什麼兵刃,不過是楊戩的玄罡。
“誰在我軍中搞鬼!”
鄧嬋玉一聲嬌喝傳遍全軍。
天上的哪吒和辛環依然打的如火如荼,而商軍軍營隨着三十多名統兵將領被襲,已亂成了一團。
兵無將,則是烏合之衆。
暗中出手之人看似在胡鬧,卻準確的將商軍之中各部統兵者重傷。
商軍七八十萬大軍,其實都是靠這些將領臨陣指揮,若這些將領因臀部重創而無法上馬、甚至不能步行,數十萬大軍如何調度?這仗還打個什麼?
臨陣換將?
匆忙中去哪找這麼多將領?就算提拔一批將領出來帶兵,恐兵將不合,大軍戰力大打折扣。
鄧嬋玉束手無策之時,又是數十名將領被襲。
這出手偷襲之人也不取人性命,看似只是惡作,頗爲滑稽,讓人有哭笑不得之感;實則心思細膩,下手狠辣,打在了他們大軍咽喉之處。
頭頂,哪吒和辛環勝負差不多快要分了,辛環不敵哪吒,又是在商軍上空,不敢肆意施爲,鬥了幾百回合已是強弩之末。
鄧嬋玉頓感焦頭爛額,除了下令全軍戒備,毫無應對之法。
不是她太笨,實在是敵人太過出其不意,又這般不拘小節……
“鄧將軍,來帳中一敘?”
一縷傳聲入耳,鄧嬋玉身周氣息瞬間混亂,她滿是警惕的看向四周,卻看不到那個身影。
此聲,她再熟悉不過,就是那周國丞相,楊戩!
帳中?
鄧嬋玉稍作思索,立刻看向了自己的帳篷,不由有些提心。
楊戩的神通,她已見識了不是一次,心知此時商軍之中無人是楊戩對手,倒不如坦蕩一些。
邁步前行,鄧嬋玉走向了自己的帳篷,又屏退了左右。
若楊戩要對她不利,這些侍衛跟着也只是枉死。
“無我之令,誰也不得靠近大帳。”
“喏!”
鄧嬋玉輕輕吸了口氣,掀開帳簾,進了那佈置典雅的營帳中。
果然,那白袍青年正站在書案之後,提筆在那寫着什麼。
“楊戩?”
“鄧將軍,品味不錯,”楊戩笑道,“軍營之中尚且懸掛花鳥畫作,實可謂雅緻二字。”
“楊丞相前來,莫非是要和在下品花論酒?”鄧嬋玉倒也乾脆,邁步向前走了兩步,“視我百萬大軍如無物,丞相當真好魄力。”
“魄力二字,愧不敢當,”楊戩放下手中筆,拍拍手,欣賞着自己的一番‘大作’,“我只是自覺商軍殺不得我,才這般愜意而來。”
“如此說來,偷襲我軍將領者,便是丞相了?”
“自然,”楊戩左手一擡,其上有七色玄光縈繞,“那些朝歌城來的將軍養尊處優慣了,當真是細皮嫩肉。忘了說,我這玄罡算是獨門秘法,等閒解救不得。”
“你!”鄧嬋玉當真氣極,“這般行徑,實非英雄所爲!枉我對你!對你先前還有幾分欽佩!”
楊戩嘆道:“這般行徑我也不恥,況凡人性命與我來說,當真如火燭一般。但兩軍對壘,生死較量,又非兒戲。既然鄧將軍覺得我傷他們顯得輕浮,那我這就去取了這些將領的性命吧。”
鄧嬋玉面色一變,“我哪裡說了!”
楊戩淡然一笑,並不言語,鄧嬋玉與他對視許久,方纔頹然一笑。
“說吧,你欲何爲?”
楊戩沉聲道:“我以這百名將領之性命,邀鄧將軍加入我周軍,如何?”
鄧嬋玉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