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弟!”
呂純陽目光掃過那十二名統領,又掃了眼空中各處停留的雲彩。
他雖知道不該趟這渾水,但見楊戩恨欲發狂,唯恐楊戩今日真的被天庭所傷,這才現身相勸。
楊戩看着呂純陽,聲音有些堅定的道了一句:“若老哥你是來勸我回返,我卻是不能聽的。”
“我倒不是……”呂純陽沉吟一聲,對此時的局面頗感頭大。
他低聲道:“老弟你且等着,我去那邊問詢一番。”
楊戩淡然點頭,呂純陽一步邁出,施展神通,出現在了衆天兵天將之前。
先是一嘆,道:“憶往昔時,天宮爲官,與諸位同殿爲臣。今日仗着這幾分薄面,前來問一句,楊戩欲入天庭救其母歸來,白蓮公主遭災五百載也已算明瞭刑罰,諸位爲何阻攔?”
諸多天將抱拳做禮,那持盾的天將道,“東公也應知道,天庭總管三界,維持天地秩序,故而天規森嚴。若天宮都秩序無存,該如何讓三界生靈信服?”
“若無通令文書,或是陛下的旨意,非天庭中人,不可亂入天庭。”
呂純陽一聽,當下也是頗感無奈,這規矩確實是如此寫的,只是平日裡也沒幾個大羅級別的天將會真的在意。
角落中傳來了一聲嘿笑:“平日裡也沒少見一些草莽之輩在中天門進進出出,怎麼偏偏到了楊戩這,就突然論起規矩來了?”
“誰在背後暗箭傷人?壞我天庭威儀!”
諸天將散開神識,卻也發現不了說話之人究竟在何處,但也發現了在中天門之外的千里之內,已經不知有多少修士聚集在此地。
今日若是中天門失守,難免會惹來一些禍事。
呂純陽咳了聲,將衆人視線吸引力回來,他朗聲道:“劍仙呂純陽,求見玉帝陛下!還請諸位天將代爲通稟!”
“通稟?玉帝陛下豈是你說見就見?”
一聲哈哈大笑在中天門內傳來,讓呂純陽眉頭一皺。
便見在中天門內,有個五短身材的壯漢提着兩把流星錘踏步而來,玄色戰甲染血,渾身流露兇悍氣息。
此人當真不算胖,卻是真的壯,但能將一身血肉煉到看起來是個‘胖冬瓜’的模樣,也算是不容易了。
“是灰牟將軍!”
“哈哈哈!”這人大笑不已,彷彿此時已經將楊戩擒拿,準備回去覆命。
那三名守門的天將頓時皺眉不已,卻各自傳聲,持劍、持槍的兩人退開,警惕着楊戩以防他突然發難,持盾的天將迎了上去。
雖都是大羅金仙,但實力也是有高低差異,更何況天庭之中也重官位高低,這持盾的天將對着那五短身材的矮冬瓜拱了拱手,道:“灰牟將軍爲何來此地?”
“某奉命而來,要拿楊戩回去覆命。”
這灰牟森然一笑,那有些坑坑窪窪的臉盤子上寫滿了輕蔑,“你們在此地當真厲害,如此戰了半日,竟還拿不下區區一個楊戩!”
“你!”持槍天將當下就要罵人,但那持劍天將卻摁住了他的肩膀。
持盾天將笑道:“既然如此,還請將軍出手,將楊戩擒拿,也算解了中天門之危。”
“好說!且讓開!”
這灰牟大手一揮,舉着兩把流星錘走向前來,卻故意對楊戩視若不見,大喊一聲:“那個是楊戩?”
“灰牟!你可還認得我?”呂純陽壓着怒火,對灰牟橫眉冷對。
“哦,原來是東公轉世,怪不得敢在天門前叫囂。”灰牟嘴角露出了些冷笑,“我怎記得,東公轉世後謝絕官位,說自己只想醉心山林?這東公二字,怕你也配不上了吧。”
“哼!”呂純陽一怒拔劍,當下就要和灰牟動手。
楊戩在後面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呂老哥也是暴脾氣,說是來勸架,自己卻又要打上去了。
但這灰牟對呂純陽也是有些侮辱的意味,呂純陽一怒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此地不知有多少道目光正在注視,平白被落了麪皮又撿不起來,那可就真的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灰牟卻是渾然不懼,舉着兩把流星錘迎上。
呂純陽劍眉豎起,手捏劍指,背上長劍沖天而起,那灰牟剛走了兩步,面前的天空已經滿是劍影!
這一幕,讓灰牟也是膽戰心驚,而呂純陽面色冷然,手指對着灰牟一點,漫天劍影排出劍陣,對着灰牟激射而去!
咻咻!
破空聲頓時大作!
那灰牟將那對流星錘祭起,捲起了一陣大風,立下了一道風幕。
可呂純陽的劍乃是罕見的劍形靈寶,灰牟的雙錘卻是落了下乘,風幕直接被一把把氣劍撕開,轟在了灰牟身上。
叮叮噹噹……
一陣打鐵的聲響,成千上百隻氣劍轉瞬間盡數宣泄,那灰牟身周被雲霧包裹,身影卻不斷後退。
待雲霧散去,呂純陽雙眼輕輕眯起,立刻就要出手。
那灰牟卻是無比狼狽,對着呂純陽咬牙怒吼,身影立刻就要衝上來,卻也在之前的照面後,就知道自己的神通恰好被呂純陽的神通剋制。
他是修肉身的,呂純陽卻是劍仙,這般御劍的神通飄逸瀟灑,又讓灰牟無計可施。
“區區莽夫,還敢叫囂?”
呂純陽身後又出現了一柄柄氣劍,比之前還多了數倍,漫天皆是劍影。
這還真應了天庭之中流傳的一句笑談——天庭之中神通最強的是文臣,而不是武將。
灰牟眼珠子一轉,當下就要退走,避而不戰,索性回去參這呂純陽一本,讓天庭派兵捉拿。
呂純陽身前卻突然多了一道身影,讓剛要轉身的灰牟停下步伐。
看此人,一身銀鱗甲,手提無尖槍,青帶束長髮,英俊卻威武,刀削的面容棱角分明,不濃不淡的眉恰到好處。
他淡然一笑,背對着呂純陽,面對着灰牟,道:“老哥你可是來搶我風頭的?此人交給我來對付便是。”
“楊老弟你……”
呂純陽猶豫了下,還是揮手散去了背後的氣劍,向後退去。
楊戩突然現身阻攔他繼續出手,自然不是隻爲了‘出風頭’,而是擔心呂純陽的處境。
東王公爲何轉世重修?這裡面怕是經過一次天庭的內部勢力洗牌,不然那灰牟也不可能對呂純陽如此輕視。
呂純陽若是含怒出手,難保不爲自己招來禍端,其實今日呂純陽本就不該出現在此地,不然日後必有禍事。
可呂純陽怕楊戩在天庭吃虧,也是爲了彼此義氣前來助陣,還想着要爲楊戩化解其母的災厄,不料卻橫空蹦出了灰牟這夯貨。
“你阻我去路在前,辱我朋友在後,今日當留下個說法。”
楊戩冷聲說了句,長槍斜指灰牟。
那灰牟原本趾高氣昂而來,卻被呂純陽摁在地上摩擦了一陣,此時心中如何不怒?
這一腔怒火當真被楊戩點燃,在那如兇獸一般對楊戩怒斥了一聲,舉着一雙流星錘前衝而來!
他知楊戩也是修肉身之人,這才志得意滿的前來請戰!此時見到了楊戩,心中頓時只有將楊戩捉來,也算全了自己的臉面!
“呔!”
“哈!”
兩聲怒吼,一個自上而下俯衝,一個自下而上急衝,楊戩戰灰牟,長槍對雙錘!
先是正面猛撞,而後同時被震退,眼中各自有些驚異。
“果然厲害!”灰牟大笑一聲,戰意滿腔,雙錘掄起來對楊戩追殺而去。
楊戩雙手持槍,掃、蕩、砸、挑,和灰牟戰在了一起。
此時的洪荒,大行元神之道,肉身修行者少之又少。
自巫妖大戰,巫族一蹶不振之後,像楊戩和灰牟這種能湊到一起大戰的情形,當真比大能對戰還要罕見一些。
此時兩人站起來,當真沒什麼仙氣可言,肉身搏殺,各憑本領,打的那是難分難解,殺的那是天昏地暗!
守住天門的天兵天將不敢大意,而灰牟似乎也有些不得人心,那些天將並未對楊戩出手。
楊戩久戰不下,心中也是有些不耐,開始兵行險招,只攻不守!
那灰牟戰若發狂,楊戩招式開始狂放,灰牟也更是奔放了起來,打的大開大合,全然不管自身傷勢。
此人雖憨,倒也不失爲一名猛將,兩軍對戰,更是能激發彼此士氣。
一錘換一槍,楊戩氣血震顫,隔着銀鱗甲也受傷頗重;而灰牟身上的寶甲也非同小可,楊戩的無尖槍也無法破開。
兩人身上的傷勢,卻是越來越重。
又戰了數百回合,楊戩已經穩穩壓制住了灰牟,將得到的一縷優勢越滾越大。
而灰牟雖然也激發了全身的戰力,此時戰力達到巔峰,不斷想要轟殺楊戩的要害,卻總是被楊戩準確的抵住。
終於,楊戩故意賣了破綻,灰牟一時沒能識破,一錘砸向楊戩的胸口,楊戩側身閃讓,長槍迴轉,畫出一道圓弧,砸在了灰牟的後腦!
砰的一聲,灰牟身體朝着前方飛去,腦後飆血,卻猶自大吼,轉身再次撲向楊戩。
楊戩忽而收手,身影暴退,那灰牟兩錘落空,身形有些不穩,向前跌了兩步,渾身戰甲破損、鮮血淋漓。
“你已重傷,暫且退下吧。”
楊戩冷然說了句,再次走向中天門,咳了聲,也忍不住嘴角沁出了鮮血。
灰牟卻對着楊戩一陣咬牙切齒,跌跌撞撞的朝着楊戩走來,“再……來戰!”
“你想死嗎?”
楊戩冷聲說了句,額頭也有一道血線流淌而下,雙目之中滿是森然。
若是幾萬年前,灰牟自會咧嘴一笑,說一句爲戰而死罷了。
可如今……
‘某何時,已變得如此惜命?’
灰牟雙腿一軟,趴倒在地上,動也沒法動。
而朝着中天門行走的楊戩,將長槍背在背上,在髮帶上一抓,一把斧頭出現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