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片祥和的宴會,奏樂聲中,變故突生,血肉破碎,妖邪乍現。
楊戩在側門處看着不由得瞪圓了雙眼,饒是他終年苦修,卻第一次看到這般殘酷的畫面,一時間竟然沒能反應過來,只是在那看着。
最先衝破那美皮囊的兩隻妖獸,似狐若狼,兇猛的衝向了主桌,一隻攻向了正位上的那位侯爺,一隻則衝向了那三名‘修士’。
它們隱藏在舞姬的軀體之中,趁着舞姬扭動腰肢向前‘獻舞’突然發難,尋常人如何可以抵擋?
離着兩隻妖邪最近的那名錦衣華服的‘皇子’,直接被拉的倒飛,肩上留下了長長的傷口,饒是俗世帝皇血脈的鮮血,也肆意灑落!
這皇子還不算什麼,那三名修士之中的兩名,連站起來都沒做到,直接被兩隻鋒銳的獸爪刺破咽喉,帶着椅子向後跌倒,雙眼瞪着死的不明不白。
這主桌之上,電光火石之間,唯有一人及時反應,便是那名魁梧的中年侯爺。
突遭襲擊,這中年漢子醉意瞬間消失不見,他眼睜睜看着那位皇子被扔飛生死未知。
這位侯爺猛地擡手,直接把身側的女兒、也就是那靈氣四溢的少女用力推了出去,同時攥起鐵拳,拉開架勢,口中發出一聲虎吼般的大喝!
“孽畜!敢爾!”
那鐵拳直接砸在了被淺紅色短毛包裹的獸爪上,兩者硬碰硬來了一擊,這位常年征戰、鐵血聞名的侯爺,竟然被打的倒飛了出去!
那妖邪在主桌之上人立而起,竟然有一人多高,再次撲向了那名侯爺飛跌出去的身影,目標十分明確。
但那侯爺之前的一聲大吼,卻將側門的楊戩驚醒了。
卻看另一邊,兩名身着錦衣的‘修士’直接慘死,第三人卻總算是有喘息的機會,恰好還是三名修士中,稍微有一兩把刷子的那個。
就見一道淺紫色的光幕搖搖晃晃的從這位修士身周撐起,直接將那隻撲向他的妖邪阻攔,而後……竟慌忙向後站起,帶倒了名貴木材製作的圈椅,狼狽的不斷倒退。
可這次襲擊本就是提前有所預謀,負責解決三名‘修士’的那隻妖邪繼續撲擊。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啊!”
這‘修士’竟雙手搖晃,不斷大喊。
到此時,周圍賓客方纔有尖叫聲出現,而後整個大殿亂成了一團,各處賓客起身亂走。
絕大部分人衝向四處的出口,而也有幾人衝向了那位侯爺,似乎是那位侯爺的部下。
蓬蓬蓬!
又是幾聲鮮血炸響,原本還在繼續舞動的四名舞姬身體炸碎!
又是四隻兇狐竄出,有兩隻撲向了主桌,有兩隻卻衝向了四周,迎擊那幾個部將,遇到任何阻攔,就用它們的利爪撕碎!
場面頓時無比混亂,眨眼便有幾名賓客慘叫跌倒,死或重傷!
被打飛的侯爺起身再戰,那魁梧的身形如同鐵塔一般,一招一式都十分熟練,有殺伐之氣縈繞。
雖比起妖邪兇狐來說,這侯爺力量不足,但他舉手投足中,那一招一式隱含着某些奧妙,不斷攻向兇狐的側腹與脖頸,一時間竟勉強擋住了那兇狐。
原本,這些妖邪不想多浪費其他的‘皮囊’,也是見同伴一時取不了那侯爺的性命,故而才破碎了皮囊,加入了戰團。
一時間,血舞不斷飄起,尖叫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怎麼辦?
楊戩還站在那,他之前雖然從愣神中被驚醒,此時卻依然站在那。
原因無非是師父的一句告誡:
少沾因果。
換句話說,也就是‘少管閒事’。
驚醒的一瞬間,楊戩確實想衝出去的,因爲心中泛起了一股強烈的正義感。
正所謂,路見不平一聲吼,拔刀救美熱炕頭。
楊戩的性格成型於魂穿洪荒之前,他從小就看武俠小說、電影、電視劇,眼見有妖獸作亂,自然頭腦一熱就想衝上去‘斬妖除魔’。
可他修行幾年磨鍊的心性,這時候總算髮揮了作用。
反問了自己一句‘如何出手’,發熱的頭腦,立刻就被澆滅了下來;雙目之中的激動,也漸漸平靜了下去……
此地之事本和他無關。
他剛修煉幾年,更何況只是在熬煉肉身,僅修行八九玄功的入門篇,無法術、更無神通,若是真的對上這些妖邪,又有幾分勝算?是否只是平白搭上自己?
若小命都沒了,還修什麼道?還成什麼仙?
修士不論善惡,爭渡只爲長生。
莽撞行事只是匹夫之勇,修道並非要有鐵血心腸,也不能只緊抱着‘人族不可欺’這種思想,去看待天地間的萬物。
畢竟,修行所爲的,便是超脫。
可,楊戩說到底也算是人族,見不得人族被妖屠戮,做不到師父玉鼎真人那般超然物外。
拷問本心,楊戩心中的那股正義感依然無法磨滅。
罷了,心性如此。
楊戩一步邁進了大門,直接跳到了側門附近的一處石柱上,雙手抱住石柱,盯着場中猛看。
首先,他判斷出了突然出現的這幾隻兇狐道行很淺,靈氣薄弱且斑駁不純。仔細感覺,場中目前已經出現的妖邪,對他沒有太大威脅。
兇狐兇悍,被血腥味刺激之後更是無法控制,竟然有一隻兇狐低頭撕咬一具屍體……
但這並不是讓楊戩出手的主要催動力。
人吃獸,獸吃人,不一樣嗎?萬物皆是皮囊,生靈皆可輪迴,或許僅是那生死簿上寫下的劫難罷了。
楊戩心中泛起瞭如此奇怪的念想,大概是因爲修行八九玄功時,心態也漸漸變得有些不同。
可當楊戩看到,那隻兇狐張開血淋淋的尖嘴,出現了一道道粉色旋渦,直接將一抹人形虛影吞入狐嘴……
楊戩心中不可抑制的泛起了一股怒火!
拘人生魂,以添道行!
這是什麼?這是絕了生靈最後一線生機!
“當真妖孽,留你們不得!”
楊戩再不猶豫,怒吼一聲,全力催動八九玄功,一身血氣澎湃而出!
那六隻兇狐同時停下了動作,看向楊戩所在的石柱!
但那石柱空蕩蕩的,已經沒了楊戩的身影!
“受死!”
那隻吞了生魂的兇狐猛地擡頭,便見一道黑影從殿頂砸落,如鷂鷹一般,猛撲而下。
這兇狐在六隻兇狐中道行最深,猛地張開狐嘴噴出了一股粉色的煙霧,而後急忙朝着一旁躲避。
“破!”
楊戩舌綻春雷,震的附近幾人東倒西歪;他對着粉霧打出一拳,拳風盪出,直接將粉霧衝散!
而他揮拳之後藉着拳頭傳來的微弱反震之力,硬生生的橫挪身形!
說時遲那時快,那隻兇狐還沒反應過來,便看那粉霧破開,那撲下的身影竟然就在它腦袋上面!
一拳!只是一拳!
楊戩一拳砸在了那兇狐的額頭,隨之夾帶着自上而下的衝擊力,將兇狐直接‘摁’到了地毯之上。
噗!
那拳頭直接砸碎了兇狐的頭顱,淺紅色鮮血濺到了楊戩身上,而楊戩站起身,拳頭之中攥着一隻狐狸狀的小小人影。
他自己也不知怎麼做到的,破碎了這兇狐的腦袋時,一隻肉掌就輕鬆抓住了這隻狐狸的魂魄……
八九玄功,果然玄奧。
楊戩怒它吞人生魂,拳頭一攥,這狐狸魂魄直接破碎。
他沒有任何‘惡有惡報’的想法和快感,也沒有半點滿足感,反而心中嘆了口氣。
因爲楊戩自認不是什麼執法者,他是修士,而非俠士。
他這次出手,也只是在自身無虞的前提下,看不過這些兇狐的行徑罷了。
如此,道心穩固,頭清目明,目光十分平靜,再沒有任何波動。
找個山谷安安靜靜的吞吐日月精華不行嗎?
“大概,這也是一種因果吧。”
楊戩似有所悟。
既然已經動手,楊戩再次跳躍。
他沒先去救那位王侯,反而是衝向了那些沒有反手之力、被兇狐肆意殺戮的賓客。
染着狐血的拳頭砸出,又是一隻兇狐被打碎了頭顱,不過這次楊戩並沒有拘拿魂魄,轉身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