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季姚他們只覺得自己之前幾個紀元都是白過了一般。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在這個當口,呂道陽所展露出來的本性,竟會是如此的無賴。
“天君?”
“呵,懵懂之輩而已,爲他人手中的棋子卻不自知……”片刻之後,心思靈動的季姚,已經是回過了神來。
只是這麼一句言語,呂道陽的心思,就已經是彰顯無虞。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東海,也根本就和這一場決戰的勝負無關。
至始至終,呂道陽所想要的,都只是時間而已。
在這一場決戰的前後,呂道陽所有的佈置,都只爲了一個目的,那就是拖延這一場決戰的節奏,以此給他爭取足夠的時間,以此爲他爭取登臨太乙之境的時間。
爲了這個目的,整個東海,所有的先天神聖,在呂道陽的眼中,都是可以放棄的,或者說,從一開始,呂道陽就有了放棄這些東西來爲自己爭取時間的打算。
至於說爲什麼呂道陽不願意認輸,爲什麼一定要應對龍族的挑戰,無非,便是爲了‘東王’的這個名號。
——這是東海之上,所有的先天神聖們,以及所有的種族都承認的,東海之王的尊號。
只要還保留着這尊號,呂道陽便能夠一直擁有這東海龐大無比的氣運,以作爲他登臨太乙道君的最大的助力。
雲中君擡起頭望着蓬萊島的方向。
就算是這一場決戰已經落敗,近兩千餘億的大軍人心離散,東海的一衆先天神聖們,更是對呂道陽鄙夷無比,離心離德。
但因爲呂道陽強撐着不認輸的緣故,此時依舊是有浩浩蕩蕩的氣運,從東海的各個角落朝着蓬萊島上的那天柱涌動而去,被那天柱所吞吐着。
而呂道陽要應下這一場決戰的目的,亦是毫無保留的展現在雲中君的面前。
根據白澤和呂道陽的約定,這一場決戰當中,呂道陽若是敗了,那他就不再是東海之王,但反過來,只要他一直死撐着不認輸,那就算是他被趕出了這東海,那他也依舊是東海的東王,享受着東海那龐大無比的氣運。
而這些氣運,無時不刻的在推動着呂道陽的實力,往太乙道君這個境界靠攏。
“是這個打算麼!”雲中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厲的神色來。
“莫不是,我們這位東王陛下真的認爲,他那蓬萊島外的法陣,能夠擋得住我麾下大軍的進攻?”雲中君冷笑着。
他也沒想到,他一直都不放在眼中的呂道陽,竟也是有着將他雲中君當成棋子擺上棋盤的勇氣。
“雲帥麾下的大軍,雖然已經成就定止軍,縱橫無敵,但也未必就能夠奈何得了五仙島當中的大陣。”聽着雲中君的冷笑,季姚卻是不由得苦笑了起來,然後看了一眼其他的幾位天君,得了他們的應允之後,纔是繼續出聲。
“雲帥以爲,若是龍城當中,有未成太乙之時的祖龍坐鎮的話,雲帥率領着麾下之衆,可能夠攻得下龍城?”季姚看着雲中君。
“蓬萊島乃是呂道陽的道場,其在蓬萊島上經營無數萬年。”
“上一個紀元的時候,呂道陽以功勳求得龍族神庭的五位太乙道君親自出手,爲其推演法陣,然後以那法陣將五仙島勾連爲一體。”
“龍族神庭覆滅之後,呂道陽又以整個東海爲養料,糾合一衆先天神聖,輔以無窮生靈爲他祭煉這五仙島。”
“如今這五仙島,說是五座仙島,但真算起來,與修行者所用的靈寶也沒什麼區別。”
“五位太乙道君合力而成的法陣,能夠橫斷時空陰陽,隔絕內外。”
“蓬萊島中,又有龐大無比的地脈生成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
“端坐於蓬萊島中,呂道陽的法力,絕不會有枯竭之虞。”
季姚憤憤的講述着五仙島上法陣的玄妙,越說,言語當中的憤怒就越發的不可抑制,但言語當中的無能爲力,也是越發的明顯。
曾幾何時,他們這五位天君也是爲呂道陽祭煉那法陣,祭煉那五仙島的主力——而現在,也正是他們所祭煉的成果,給了呂道陽最大的依仗,以至於呂道陽在這一場決戰當中將他們視之爲可有可無的棋子。
就算是沒有了他們,呂道陽也能夠憑藉那蓬萊島中的法陣,在龍族的攻勢當中支撐下去,一直到龍族實在是沒有精力與這五仙島多做糾纏,又或者是有朝一日,呂道陽登臨太乙道君之境,主動破開這蓬萊島中的法陣而出……
毫無疑問,呂道陽在衆目睽睽之下無賴的舉動,直接就將季姚他們五位天君,以及他們麾下那兩千餘億認輸的大軍置於了絕境——季姚他們,只是在這一場決戰當中認輸,而不是投降。
這其間的區別在於,認輸之後,季姚他們依舊是呂道陽麾下的大軍,就算是呂道陽臣服於太一道人,但季姚他們之後也只是聽從呂道陽的調度,而不是直接聽從太一道人的調度。
而投降就不同了。
投降意味着這兩千餘億的大軍,徹底的脫離呂道陽的統御,從此以後和呂道陽沒有了任何的關係。
季姚他們在事不可爲的時候,之所以會選擇認輸,也正在於此。
——在他們看來,既然這一場決戰的落敗已經不可避免,那他們便拋開自己的名聲認輸,最大限度的爲呂道陽留下所能夠控制的力量,如此一來,就算是呂道陽歸入了太一道人的麾下,他也有着足夠的力量在太一道人的麾下保證自己的獨立,而不是有朝一日,被太一道人他們當成犧牲品,只一道調令,便不得不無奈至極的自赴死地。
但季姚他們又哪裡能夠想到,他們不計代價的爲呂道陽謀劃,爲此連自己的名聲,連自己的顏面都不要了,但呂道陽心心念唸的,卻只是那東王的名位。
至於說他們這些認輸的人,是生是死,渾然不被呂道陽放在心上。
這便是實實在在的‘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呂道陽這樣的態度,這叫季姚他們如何能夠忍受得了?
自自這一刻起,呂道陽和這五位天君,便是真真真正的恩斷義絕……
於是乎,憤怒無比的季姚,纔是直接就將呂道陽在蓬萊島,在五仙島當中的佈置,給講了個底朝天。
聽着季姚的講述,雲中君的眉頭,也是逐漸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