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坤道名爲牝,姿態雍容,頗爲健談,又極有見識。
雲中君和她一起從龍宮出發,一直至於水眼大營當中,一路上縱論南北,無論是什麼話題,這坤道都可以說是如數家珍一般,就算是有時候雲中君提起了上一個紀元龍族神庭當中的一些趣事,這坤道也同樣是瞭如指掌。
快要到水眼大營的時候,雲中君便如同是被這坤道的見識所折服一般,對這坤道以道兄稱之。
“龍城幾經戰事,頗有些周折。”
“驟然得見,恐道兄睹物思人,心生感慨。”
“道兄與我皆同殿爲臣,若是爲此事起了嫌疑,只怕不美。”
“不若這樣,我請通明道友作陪,伴牝道兄在這水眼大營當中走一走看一看,也好叫道兄對這水眼大營的種種瞭然於心。”
“日後龍族大軍接管水眼大營,自然也少一些周折。”進了水眼大營之後,雲中君便是一臉歉然的對着這坤道出聲,然後給通明道人使了個眼色。
在通明道人看來,他面前的這坤道,雖然名義上是個使者,但實際上,只是龍族爲顯誠意而放出來的一個人質而已,就和此時尚在龍宮的師北海一般無二。
對於這人,稍稍上些心就已經足夠,雲中君對她的禮遇,着實有些過分。
但云中君畢竟是在戰場上證明了自己的人,當前的龍城當中,論及戰事,便是以雲中君爲首,通明道人鎮守這水眼大營勞苦功高,但也難以和雲中君相爭,只能屈居於雲中君之下。
再加上東海的攻略,早早的就已經定下由雲中君執掌——東海是他們爭雄天地的第一步,作爲太一道人麾下的老臣,通明道人當然是不願意錯過這個機會。
是以,這個時候,通明道人還是給了雲中君相當的面子。
“牝道兄,請。”雖然不知曉雲中君爲什麼會對這坤達如此禮遇,但通明道人還是很從心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態,朝着這坤道一禮。
聽着雲中君的話,牝道人也不由得一愣。
在他們的預料當中,雖然整個龍城以及這水眼,都會歸於龍族的執掌,但這過程之間,必然難免還會有一些周折,畢竟,就目前的局勢而言,這水眼大營,是雲中君他們唯一的能夠拿捏龍族之處。
若是放開了這水眼大營,那麼龍族就算是當場撕毀協定豎起反旗,雲中君他們只怕也只能無奈的感慨一句,爲之奈何……
“是有恃無恐,還是坦蕩無私?”
“又或者只是想要做一場戲,給我一個下馬威?”牝道人暗自揣測着雲中君的用意。
一路上,她已經是試探了雲中君很多次,但每一次,雲中君都是表現的彬彬有禮,從容溫和,無論她以什麼方式試探,雲中君的迴應和表現,都是滴水不漏。
雲中君沒有看出她的跟腳,但她也同樣沒有看出雲中君的底細。
“不對!”待得通明道人朝着她見禮之後,牝道人的心頭,便再次一跳。
這一次的兩個使者,雲中君和師北海。
師北海在龍族當中,早就聲名高掛,更兼其還是一位先天神聖,但在他們前來龍宮議事的時候,節奏卻是由雲中君所執掌。
這一點,令龍族當中的一衆不朽金仙對都對雲中君生出了極強的興趣。
“通明道人率領大軍在這水眼大營當中鎮壓水眼十數萬載,勞苦功高,調兵遣將也極爲從容有度,但通明道人在雲中君的面前,卻甘願低伏做小。”
“這雲道人在龍城的身份只怕比我們想象當中還要來的高!”牝道人暗自猜測着雲中君的來歷。
“這水眼大營隔斷水眼內外十數萬年,堪稱是無一疏漏。”
“我還真得好好的看一看通明道友是如何佈置這水眼大營防衛的。”牝道人心思飛快的轉動着,從容無比的朝着通明道人回了一禮。
“牝道兄,請。”通明道人看了雲中君一眼,然後便是引着牝道人離開。
……
“呼……”孤身一人出水眼回到了龍城之後,雲中君纔是卸下了重擔一般長舒了一口氣。
和牝道人一起出龍宮的時候,剛開始雲中君還不覺得怎麼樣。
但當雲中君習慣性的以望氣術掃了一眼那牝道人的頭頂之後,整個人便如同是受了雷擊一般。
在他的目光之下,這牝道人周身上下的氣運天柱當中,雖然一直都被灰黑色的劫運之氣糾纏着,但在那氣運天柱之下所升騰的紫運,卻是做不得半點的虛假。
——那是最爲純粹的紫運,不沾染星毫半點的青色。
太乙道君!
再見到那純粹無比的紫運的時候,雲中君的心頭,就瘋狂無比的響起了警兆。
這樣純粹的紫運,就算是他在鬥姆元君這位從太乙道君之境上跌落下來的不朽金仙,都無法媲美。
在白朮的認知當中,有着這樣紫運的存在,便唯有太乙道君。
“牝道人……應該是龍母玄纔對吧!”雲中君伸手抹了一下額頭上那不存在的冷汗。
從龍宮一路而來,他和牝道人雖然交談甚歡,但在交談之間,兩人卻都是用不經意的言語試探着對方的底細。
而云中君試探牝道人的方式,便是談起上一個紀元的時候,龍族神庭的一些秘事。
而這些事情,牝道人卻都是瞭然於心。
在加上她頭頂的紫運。
以及雲中君之前在紫霄宮中所見的龍影。
那麼這牝道人的身份,便已經是被雲中君所確定——其必然便是龍母玄。
“不過,其氣運當中,雖然有紫運環繞,但其氣運天柱上所縈繞的劫運之氣,卻是絲毫不下於那煌煌紫運,甚至那紫運還被那劫運壓制着,想來,這位龍母陛下的狀態,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莫非,她的傷勢到現在都還不曾癒合?”雲中君想起了龍漢大劫。
龍漢大劫當中,龍族的太乙道君們都已經戰死,這一點是洪荒天地所公認的,若不是這樣的話,那些先天神聖們,也不敢直接背刺龍族,將龍族直接推入深淵。
能夠令所有人都認爲龍母已經隕落,玄的傷勢之重,可想而知。
如此一來,她的傷勢至今未愈,便也在情理當中。
“她到底是爲什麼而來呢?”當然了,對於雲中君而言,猜出了龍母的身份,也沒有太大的意義,最重要的事,是要搞清楚龍母玄隱姓埋名來到龍城的用意。
“莫非,是這龍城當中,尚還隱藏着龍族的一些佈置?”雲中君暗自想着。
“算了,這些事與我無關,且都扔給白澤便是。”幾番思索之後,依舊難有所得,雲中君便也不再糾結。
他對於自己的定位,一直都很清晰——在太一道人的麾下,他只是一個統帥大軍縱橫往來的統帥而已。
至於說那些勾連盟友,調和內外的事,雲中君是絕對不想管的。
上一個紀元的時候,在龍族神庭當中,雲中君已經管過一次這些事,而在那之後,雲中君就有了從此以後再也不管這些事的想法。
這些雜務,實在是太過於的拖沓了,白澤他們的修爲,已經到了極限,就算是閉關也不會有太大的精益,但云中君卻不一樣。
他目前只是一個三衰的不朽金仙而已,道心之衰也隨時都能夠引動,太乙之路,更是已經在他的面前展現出來。
修行對於他而言,正是大有可爲之事,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令這些俗務拖累自己的修行進度?
……
“見過白道兄。”思索之間,雲中君的身形已經是出現在了白澤的面前,然後雲中君便是將此次出使龍族的種種細節,都和白澤講了一遍,將他應允給龍族的條件也都提了一邊。
“對了,還有一件事白道兄須得注意一下。”雲中君朝着白澤一禮,然後講起了牝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