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一道人身化金烏,往那太陽星而行的時候,天市垣中,鬥姆元君所居的那一座天寶閣便是劇烈的顫動了起來,顫動之間,無數星辰的虛影,在天寶閣中顯化出來,化作星空的輪廓,那天河當中,星空的倒影遙遙相對。
隨着太一道人距離那太陽星越來越近,天寶閣晃動的幅度,便是越發的劇烈起來。
“噗……”當太一道人的身形與那太陽星合爲一體的時候,天寶閣的一角,陡然傾塌,天寶閣中,無數星辰的虛影,隨之散去,鬥姆元君亦是一口逆血吐出,但她的臉上,卻是滿滿的欣慰。
……
“元君陛下!”就在這個時候,端坐於天河之上的雲中君,也是一頭栽落到了天河的深處。
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在太一道人和太陽星合爲一體的剎那,這星空當中,有浩瀚無盡的偉力降落下來,將原本被鬥姆元君執掌的星空權柄給生生的撕裂開來,四散於星空的各處。
太陽,太陰,紫薇,太微……等等星辰當中,都有不同的權柄落下,便是這浩浩蕩蕩的天河當中,都分到了一部分星辰的權柄。
在雲中君的望氣術之下,籠蓋於天市垣當中的劫氣,亦是在這一刻,趁虛而入,徹底的滲透進了天市垣當中,將鬥姆元君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氣數給吞沒。
這一瞬之間,星空之上,所有的星辰神聖們,心中都涌現出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太陽星的邊上,歲星踉蹌幾步,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歲星道友,你怎麼了?”旁邊的白澤一把扶住歲星,關切的問道。
“太陽帝君歸位,本是我們星辰神聖之間的大喜事,但爲什麼我心中非但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有無盡的惶然呢?”歲星擡起頭,臉上滿是哀傷。
“這……”歲星這麼一說,幾位先天神聖,便立刻是感覺到了星空當中氣機的輪轉變化。
“太一道友得證太乙之後,這星空當中的氣機,似乎都是有了些許的變化,也不知這變化,到底是好是壞。”師北海給白澤使了個眼色,而白澤,則是對着師北海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目光不經意和太清道人交錯。
智慧如他們,已經是猜測到了什麼。
“難怪雲道友會選擇爲太一道友征戰。”太清道人心頭重重的感慨了一聲,“原來,他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以這太陽帝君的權柄來將太一道人和星辰一脈綁到一起!”
太清道人回過頭,目光落到天市垣中——天市垣中的光輝,黯淡了不少,星空當中,好幾處星辰的光輝,都已經是超過了那天市垣。
“王王不相見麼!”
想清楚了這些關節,三清道人便是熄滅了要如太一道人一般,在這星空當中選擇一個星辰以入主其間的念頭。
同爲先天神聖,太一道人入主了太陽星,執掌帝君權柄,那他們怎麼也不可能落下太多,而他們能選擇的星辰,無非便是那幾顆——光是這太陽帝君的出現,就已經是有礙於鬥姆元君,若是接連幾位帝君出現,動搖星空之權柄的話,那鬥姆元君的傷勢,會在這星空的震盪之下,惡化到什麼地步?
“這星空當中,還有一個好地方。”
“三位道友,我們去那個地方一觀如何?”太清道人對白澤和師北海,以及太真道人發起了邀請。
三清道人也不願意白澤他們如太一道人那般,撕裂星空的權柄,加重鬥姆元君的傷勢。
“三清導遊對這星空早有了解嗎?”太清道人的邀請之下,白澤三人的目光當中,都露出了好奇無比的神色來。
“我們三人畢竟是天之清氣所化,與這星空同源。”太清道人風輕雲淡的道,絲毫沒有提及雲中君對他們所講之事——當然,作爲天之清氣所化的先天神聖,再踏進了星空當中以後,三清道人也確實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星空當中的那一處充滿了惡意的不諧。
……
六位先天神聖,甩開歲星,循着三清道人的感應一路而行,跨越了無窮的星辰。
“便是此處了。”十數載以後,六位先天神聖,終於是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那些星辰當中所孕育出來的神聖們,就正如歲星之前所說的那般,處於一個不設防的狀態,無論是他們想要去往哪一顆星辰,只要這星辰當中,有着星辰神聖的存在,那他們就必然是能夠得到那星辰神聖的迴應,然後通過星辰之間的傳送陣,出現在對應的星辰當中——那些星辰神聖們,似乎是完全沒有想過,會不會有人因此闖入他們的道場之內,將他們鎮殺,然後奪走他們天生的權柄。
“這裡既然有幻法遮掩,想來當是星空的禁地。”纔到達那一處空曠,六位先天神聖,便都是察覺到了他們面前,看似尋常的景象,實際上只是他人刻意營造而出的一片幻境而已。
察覺到了這幻境之後,六位先天神聖,都是打起了退堂鼓。
“怎麼會有幻境籠蓋?”感受着面前幻法的痕跡,三清道人也不由得發起了愁。
他們的本意,只是想要藉此之行,打消白澤他們執掌星辰權柄的想法,卻不想,他們的目的地,竟會是被人刻意佈置了幻法。
“奇怪,這一處地方,明明是星辰一脈無上功勳的象徵,就如龍城之於龍族一般,怎麼星辰一脈還刻意佈置了幻法將此地給隱藏起來?”三清道人暗自糾結。
“莫非當時雲道友對我們所說的星辰一脈的故往,還有一些隱情不成?”
正當三清道人猶疑的時候,那幻境的下方,有浪花滔滔,然後雲中君的身形從中跳了出來。
“歲星傳訊於我,說諸位撇開了他自行在星空遊歷,我便知曉,諸位道友必然是來了此處。”雲中君朝着衆人道。
在星辰一脈的神聖們之間,雲中君的地位,僅次於鬥姆元君,是以,三清道人他們離開之後,歲星先給鬥姆元君傳了訊息,不曾得到迴應,便是又通知了雲中君。
而云中君受到了歲星的傳訊之後,便是直接來了這被環境籠罩起來的地方——這裡,是這星空最邊界的地方,同時也是鬥姆元君斬滅混沌之巢的地方,亦是紫薇天帝和太微天帝這兩位太乙道君的隕落之地。
這個地方,被鬥姆元君稱之爲天殤之裂。
“我們兄弟乃是天之清氣所化,與星空有天然的感應,來到這星空之後,我們便是察覺到了此處有不大諧之處,故而邀請了白澤道友三人來此。”
“卻不想,這一處地方,被幻法所籠蓋,莫非,這一處地方涉及到了什麼隱秘不成?”上清道人如同開玩笑一般問着雲中君。
“隱秘倒也不算,只不過,此地涉及到了星辰一脈的一段過往而已。”
“元君陛下有意要埋葬這一段過往,這才佈下了幻法以掩飾此處。”雲中君看了一眼上清道人。
他知曉上清道人這是有意在爲他開脫——無論是雲中君還是鬥姆元君,都認可了太一道人,許了太一道人太陽帝君的權柄,那麼如今,太一道人就是這星空當中名正言順的統治者。
雲中君他們,在將星空的權柄移交給太一道人的時候,亦是應該將星空當中的種種忌諱,秘密,一併託之於太一道人,而不應該有絲毫的隱瞞。
換做一些小氣的人,只怕在察覺到這一處幻境的時候,就要懷疑雲中君以及星辰一脈的居心了。
“不過既然諸位來了此地,那我引諸位一觀也無妨。”
“只希望諸位觀後,能夠對此守口如瓶。”雲中君的言語當中,有一抹深沉無比的悲哀。
“此處名爲天殤之隙。”雲中君手中捏了印決,捲了一袖天河之水,朝着那環境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