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地,空桑山間。
此處乃是九曲黃河所過之處,便是流水潺潺,雲霧裹挾。
山間常有鳥鳴猿嘯,煙雲繚繞之間可見那西邊湣澤水併入黃河中,魚躍期間,自在快活。
縱然有如此濃厚雲霧,卻是依舊可見百里外盛景,端的是蒼翠無比,一覽無餘,期間靈氣充盈濃郁,是爲一塊寶地。
正在這黃河水中,卻是兩道人影順着那激流而下,速度之快近乎出現殘影。
後面那人急速遊動,便來到了那前面人身前,穩穩的以手托住那人身軀,以防止這人面龐侵入水中。
然而水流過急,根本無以游到岸邊,因此只得順着水流,向下繼續流去。
正待此時,卻見前方猛地出現一個好似花籃般的東西,正擋在二人順流而下的途中,二人當即落入其中,隨後只覺一陣失重,便是漸漸因疲乏而合上了雙眸。
這兩位,一個鬚髮皆白,卻是有鶴髮童顏的模樣,另一個青年模樣,上身赤裸,身上有許多傷痕。
倘若軒轅在此,定是能夠認出這兩個來。
正是那卞盧與其弟弟!
便是石磯方纔領悟陰陽大道,又是那姜氏尚且煉好了三千年的金丹時,卞盧正與這癡兒在一起。
當初那黑白二道光芒沖天而去時,這癡兒便不知怎得發起了瘋,只是口中喊着什麼:“乾坤定南北,坎離定東西,是天南地北爲序……”
見其一直念道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又是起身亂跑,卞盧擔憂癡兒亂跑,到時候若是遇到猛獸恐怕不知自保。
因此卞盧跟隨這癡兒,見癡兒進入了姜氏房屋,又見一縷金光瀰漫而開,卞盧心知不妙,當即闖入房屋,只見癡兒吞下一顆金丹。
卞盧來不及阻止,最終只見得癡兒身上閃過一縷的金光來,隨後便是一陣模糊的氣息縈繞着癡兒,而後癡兒徑直竄出房屋。
卞盧緊隨其後,最終奔出村子,癡兒指着那九曲黃河,口中又是念念有詞。
“山澤通氣……”
然而沒等說完,卻見一隻猛獸自空中殺來,卞盧爲救癡兒,與癡兒一同進入了九曲黃河,最終一路順流而下,這纔在東方大地空桑山被救下。
便是陰陽顛倒,日月轉換,卞盧緩緩醒來,便當即打量了一番四周環境,見癡兒就在身旁,因此鬆了口氣。
卞盧起身向着四周探查起來,只見自己與癡兒便是在一處洞府之中,便是由仙靈打造的洞府,略微有些陰寒之氣自外面傳來。
卞盧見有出口,便緩緩走去,還沒等走到出口處,便聽見了這外面傳出一陣談論聲來。
“大哥,什麼時候能讓吾吃了這倆人族啊?吾可是眼饞好久了!”
聽聞此話,卞盧臉色微變,本是以爲被救下,哪成想是方纔逃出龍潭,又入虎穴了。
卞盧連呼吸都低沉許多,就怕這妖獸得知自己醒了,迫不及待的過來把倆人吃了。
“急什麼!吾方纔可是仔細看了,這兩個可不是什麼尋常人族,那神魂有些許缺損的,可是當今人族族長的弟弟!”又是一道聲音傳出。
卞盧聽聞此話,連連皺起眉頭,轉頭看了眼癡兒,心中不解這兩個妖獸到底是從何而知的,莫非妖獸從一開始便監視着人族了?
正當卞盧疑惑之際,便又聽聞外面聲音。
“依大哥的意思是?”
“倘若帶着他去那人族部落,不就能讓那人族的族長,每隔一段時間都給吾等帶來幾個人族了?那時候可比只吃這兩個人族好多了!”
“哈哈哈,大哥明鑑!”
卞盧聞言大驚失色,當即轉頭躡手躡腳的走向了癡兒,向着四周打量了一番,見再無其他出口,因此只得再躺倒在地,裝作昏迷。
“嗯?外面那金光是什麼,莫非又有異寶出世?!”
正當此時,卞盧便聽聞洞府外傳出一陣聲音,而後便是兩道呼嘯風聲,顯然是那兩個妖獸離開了洞府。
卞盧見狀,當即便從地上爬起,隨後將仍舊昏迷的癡兒背了起來,便立即衝出洞穴,見那兩個妖獸果然消失不見,因此心中激動,立即走向了洞府大門。
只是方纔走出了這洞府,卻是聽聞一陣陰笑聲響起。
“嘿嘿,兩個孽畜果然頭腦笨拙,吾只是略施小計,便給引走了!”
卞盧腳步一緩,立即擡起頭,卻見一道身影身着黑袍,從那空中緩緩而落,眸中閃過一絲猩紅,儼然是將卞盧看作了吃食。
卞盧轉頭拔腿便跑,然而哪裡能跑得過這仙靈的速度?
那烏鴉精方纔對着那卞盧伸出手,卻是聽聞兩道憤怒至極的聲音響起。
“好哇!汝這烏鴉,竟敢戲弄吾兄弟,且吃吾一刀!”
那烏鴉精身形一滯,滿臉驚訝的轉頭看去,只見方纔那兄弟兩個已然趕了回來,顯然是看穿了烏鴉精的把戲。
下一刻,只見一柄長刀襲來,頓時打向那烏鴉精。
烏鴉精黑袍一甩,登時便有一陣勁風掠過,便與這長刀相撞,發出一陣金石相擊的聲響。
隨後烏鴉精遁逃而出,那兄弟兩個也沒有低頭去看,並沒有注意到卞盧與那癡兒已然逃出洞府,正向着其他方向奔逃。
卞盧不敢回頭,聽着後方傳出的陣陣金石相擊的聲音,卞盧只覺這一陣巨響簡直是敲擊在他心臟上的巨錘,發出轟隆響聲來。
不知跑了多遠,卞盧這才緩緩慢了下來,只感覺心臟劇烈跳動,不停的喘息着。
“癡兒啊癡兒,再不醒來,吾等二人都要死在猛獸口中了!”卞盧口中念着,隨後搖晃了一下肩上癡兒。
然而癡兒如同死豬那般,根本不爲所動。
正在此刻,卞盧只覺身後一陣動盪,卞盧心中一慌,拔腿就跑。
然而仍舊聽到後面傳出一陣聲音。 “哼哼,還想跑?區區人族,汝能跑到何處!”
而後便是一陣呼嘯聲掠過,只見那長刀飛掠到了卞盧身前,隨後猛地向後一劃。
卞盧心中一驚,正要躲閃,卻是見得一道光芒閃過,竟是一尊大鼎飛來,一擊撞在了那長刀之上,登時發出一陣轟隆響聲。
那長刀顯然不敵大鼎,瞬間便被轟擊退離了數十里。
卞盧只覺氣浪涌來,身形不穩,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而那癡兒便發出一陣悶哼聲,竟是緩緩睜開雙眼。
下一刻,卞盧擡起頭,只見三道身影立於身前,爲首那位身穿綠袍,其上有樹木紋路,自是有仙風道骨,頗爲秀麗。
其餘那兩個,各自穿着藍色與黃色的長袍,面容與人族那般,只是身上氣息迥然不同。
卞盧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將一旁的癡兒牢牢抓住,向着一旁退去。
那後方追上來的兩個生靈見前方那三個,頓時嚇的渾身顫動,不敢上前,只是口中念着:“不知上仙在此,多有得罪!”
而後這兩個生靈便立即消失不見,離開了此處。
卞盧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向那三位上仙,卻恰好看到了那身着藍色長袍的生靈手裡提着一個花籃,這花籃與當時救下他們的如出一轍。
這時卞盧卻纔明白,原來救下他和癡兒的,另有其人了!
“多謝三位上仙出手相助!”卞盧立即叩拜三人,而那癡兒見卞盧如此,也是直接叩首。
“多謝上仙!”癡兒開口說道。
那爲首綠袍生靈便緩緩的擺了擺手,開口道:“不必如此,方纔吾等一行救下了二位,然而卻是放在岸邊,哪成想被這兩個孽障偷了去。”
“如此便是見了兩次面,恐怕吾等是有緣分,不如先到府上,待安定好了,吾再送二位回去那人族部落。”
綠袍生靈笑着開口說道。
卞盧聽聞這生靈言語,頓時便紅了眼眶,連連叩首,若非綠袍生靈將他扶起,恐怕額頭都要磕破了。
“且喚吾綠柳道人便是,這二位一個喚作碧濤道人,一個喚作畫地道人。”綠柳道人將身邊兩個一一介紹了,隨後這才帶着卞盧和癡兒,一同回去了洞府。
行出數裡,只見一個金碧輝煌的洞府大門出現在眼前,其上刻畫三個大字:三仙洞。
卞盧心中只覺稀奇,一旁癡兒更是覺得如此,眼睛溜溜轉,便是不知在想什麼。
待到了那洞府之中,綠柳道人轉頭看向了那癡兒,便對卞盧說道:“這位怕是吞服了什麼天靈地寶,竟是在體內淤積了一團靈氣,久久不曾化去,恐怕只待運轉了功法,方能將這陣靈氣引入四肢百骸。”
卞盧聽聞,便是眼前一亮,便立即問道:“可是能夠踏上成爲仙靈的路途?”
“非也……”綠柳道人搖了搖頭,頗爲惋惜的說道:“人族跟腳倒是不俗,只是卻也是後天跟腳,要說修行也是可以,然而這位的神魂天生不足,乃是五弊三缺之人,哪裡能夠修行?”
“倒是有一類天靈地寶,可補全神魂,其名喚作孕靈草,可惜頗爲難尋,即便是吾等這般能耐在身,仍舊未曾見過。”綠柳道人連連感嘆,開口說道。
卞盧聽聞此話,也只得嘆息一聲,看了眼癡兒,拜謝道:“且多謝仙人暫且收留了。”
綠柳道人搖搖頭,道:“不必如此。”
“人族部落可是有仙靈庇護,汝二位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碧濤道人緩緩醒來,看着二人開口說道。
卞盧自是知曉碧濤道人所說的仙靈是誰,正是黑尾仙,可惜當時黑尾仙不曾在場,更是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
“哼哼,那什麼黑尾仙倒是惡脾氣,吾師兄弟三個從那人族部落路過,不成想這位直接出手,要不是師兄帶吾等離開,吾定當要教訓他一番了!”畫地道人冷笑幾聲,便開口說道。
“師弟,莫要這般說!”綠柳道人當即皺眉,看着畫地道人開口說道。
畫地道人見綠柳道人責備,便冷哼一聲,顯然也是脾氣不好。
碧濤道人也是嘆息一聲,開口道:“那次進入魔窟之中,倒是未曾尋得那羅睺留下的什麼法寶,更可恨的是那次搶奪的靈寶也被其他人奪走了!”
“是極!吾與碧濤兩個施展的那神通,竟是被其以手硬接下來,當真是厲害!”畫地道人立即開口說道。
“那人可是渾身裹挾土元力?”綠柳道人聽出端倪,立即看向了畫地道人,開口詢問道。
畫地道人立即點頭,開口道:“是極!縱然是那準聖圓滿修爲的阿修羅教的教主都不是他的對手,實在是厲害至極!”
綠柳道人聞言,心中暗暗明白了兩位師弟遇到的是誰,便當即開口道:“在魔窟洞天入口時,吾本是接應汝等,卻是見到其一位硬抗其餘數十個大能的攻擊而安然無恙,甚至從那其中自如離去。”
“若是吾被那攻勢夾擊,吾自是不可能從那其中安然出逃……”綠柳道人心中想着,便開口說道。
正當三人交談之際,卻是突然一陣氣機自那卞盧與癡兒的洞府中傳出。
三人立即止聲,相互面面相覷,都是修道之人,哪裡不知道這氣機乃是仙靈晉升之際方纔能夠顯現的!
綠柳道人心中想着那癡兒模樣,頓時便是驚訝無比,當即神念一蕩,便是目睹到了那卞盧洞府中的異常。
只見那癡兒正端坐當場,閉目正在修煉,只見其體內靈氣瞬間納入了四肢百骸,自是在體內遊走一週,待將這靈氣煉化完,卻見其四周漸漸凝聚成了真元,不斷的進入了這癡兒體內。
“怎麼可能……”綠柳道人心中無比驚訝,按理說這人族神魂不全,自是不可能修煉的,無論什麼功法都肯定如此。
然而爲什麼眼前這人族不僅可以修行,更是將這外界靈氣化作真元,盡是煉化了?
“師兄,這人族的功法恐怕有問題!”畫地道人也是心中一驚,便當即對綠柳道人開口說道。
“什麼樣的功法能夠對其起作用?莫非是聖人所創的功法?!”碧濤道人也是頗爲驚訝,開口說着。
卞盧則是看着癡兒,滿臉驚駭,同時心中隱隱知曉,這定然是那金丹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