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緊張，因爲我分辨不出來對錯，我跟當年的紅姨一樣，想要給所有的姐妹帶來保護，想要讓所有知道我名字的女孩兒可以躲在我的裙襬之下。
可是紅姨這個當年的女王，這個帶給我一切關於這個夜晚的女人，突然對自己一生最大的成績開始質疑。
這讓我這個接任者也開始質疑，質疑自己的存在讓我惶恐不安，讓我覺得自己似乎一直都做錯了什麼。
所以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問一問，當年的第二個女王她是什麼看法，她是不是也跟紅姨一樣，開始質疑自己當年付出生命也要去爭取的這一切。
白素素說，跟認可不認可沒有關係，她說，當初想着救一個姐妹是一個，就算不能讓姐妹們從火坑裡面跳出去，也希望爲她們提供保護，卻沒有想到讓這麼多的姐妹誤會了，以爲在這些個規矩跟保護之下，火坑便不是火坑了。
我沉默了，白蓮並沒有說對錯，她或許也不想要判斷對錯，但是她對過去的評價卻也跟紅姨差不多。
她們所做的一切，並沒有改變這個火坑的性質，只是給火坑帶來了一些裝飾，讓它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猙獰兇殘，不那麼的血淋赤裸。
可是火坑還是火坑，永遠都不會改變。
保護姐妹，維護這個夜晚的秩序，一直都是我的信仰。
此時此刻信仰崩壞，我覺得毛骨悚然，好像是靈魂都被這一擊抽打得離開了身體，在空氣之中哀嚎。
白素素看了我許久，嘆了口氣，她說，這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沒有對錯，很多你覺得對的，到了最後可能是錯的。很多你覺得錯的，到了最後卻發現是對的。對跟錯本來就是相對的，或許你應該跟我一樣，永遠都不去問對錯，只問自己該不該做。
我說，你覺得我該做什麼。
白素素說，能夠讓你夜晚不在噩夢中驚醒的，也就是你應該做的。
這句話還真的很有哲理，這個時候星滅走了進來，對我說，挖
出來了，你要看看麼？
我點了點頭，對白素素問了同樣的問題，白素素笑了笑，然後說，看看吧，畢竟是我的父親，雖然我恨他把我弄到了這個世界上來，讓我受了那麼多的苦，可是父親終究是父親。就跟趙龍沒有養育過你一天，你還是會保護他一樣。
我說，如果你真的不分對錯，也不用在這裡給自己找那麼多理由了。算了，過去看看吧。
我跟着白素素走了過去，土裡面露出了一具骷髏，上面的衣服還在，但殘破不堪。
我跟白素素也就是看了一眼便不想看了，我對白素素說，佛爺是你的叔叔，我想你早就知道了，那麼要不要跟他相認呢？
白素素說，沒有這個必要吧，我也不想進什麼大家族，再說了，我做的這些個事情也會讓家族覺得蒙羞的，他們會想辦法補救，也會想辦法阻止事情的進一步發生。但是我的仇還沒有報完，我不想要結束。
我說，佛爺已經知道你是誰了，也在找你，如果你不想被他找到，自己想辦法吧。
白素素恩了一聲，然後我又說，趙龍的葬禮，你去麼？
白素素愣住了，然後笑了，她說， 我怎麼可能去？
我說，我就是問問，不去也好。那麼你也要走了吧，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白素素說，好，我會帶着白蓮離開這裡的，你放心，我答應不碰三少，肯定保證他的安全。
我搖了搖頭，走進屋，把白素素最想要的日記本拿了出來，這裡面有玉璽的秘密跟寶庫的地址，我遞給了白素素，她不敢接，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試探我麼？
我說，這個日記本我看了，全都是破碎的，所以秘密應該在這厚厚的牛皮封面上。我說出來，是因爲告訴你我不是傻子，我把它給你，是因爲告訴你，我對錢從來都沒有興趣。如果這是你復仇需要的最後東西，我把它交給你，希望可以讓你在仇恨之中解脫出來。
白素素接了過去，對我說，那
麼白蓮呢？
我說，白蓮其實一直都沒有在我這裡。我知道你看到我拿到了病例，又覺得星滅把你抓走了，所以白蓮一定也被抓走了。但是實際上，星月先行一步，把白蓮藏了起來。你不是說你很瞭解我麼？你真的覺得我會傷害白蓮麼？
白素素沉默了，用手撫摸了半天日記本的封皮，然後她說，我相信你。如果是別人，我會騙他，說寶藏拿到了手我分他一半。但是你跟我都很瞭解對方，我們都是以貪財來遮蓋着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求。那些個古董我全都要炸掉，要燒掉，我一個都沒有打算留下來。所以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承諾。無論如何，我謝謝你。
我點了點頭，看着白素素轉身離開，嘆了口氣。
有的時候，一個女人只是貪財的話，那還真的算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淨幸福的女人。
爲什麼我跟白素素要求卻這麼多，爲什麼我們兩個就不能跟這個夜晚所有男人對女人的印象那般，是一個死要錢的女人？
我看了看李家老三的骨頭，讓星滅找一個布包裹起來，全都零碎了，時間都不饒活人，更何況是一個死人？
最後只有一小包，我給佛爺打了電話，告訴他人我挖出來了，下一步怎麼辦？
佛爺讓我晚上九點的時候去殯儀館，他會在那裡等着我。
晚上九點去殯儀館？
我打了一個冷顫，可是沒有辦法，最終還是答應了。
李家是官家，要比所有的大家族的權力更大，當然受到的約束也就越多，李老三已經是這個家族的污點，要是現在被人殺了的事情翻出來，大家刨根問底，發現李家還有這麼一個霸佔人妻，強搶民女的流氓公子，這對於這麼一個要臉的大家族來說，還真的是讓人頭疼的一件事。
我能夠理解佛爺這種低調的精神，可是自己也不得不做準備，畢竟是半夜去殯儀館，以佛爺的能力，把我扔到焚化爐裡面，永遠可能都不會有人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