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誰的年輕不衝動呢？
我這麼長時間做的這麼多事情，哪一個不是一個青春肉體的衝動？
這個世界如果年輕人都不衝動，那麼世界也就老死了。
我聽得出來佛爺對侄女的感情，雖然沒有見過面，甚至都不知道存在不存在，可是血濃於水，越是喜歡權力的人，越是關注自己的血脈家族。
因爲只有有血緣的人才是會無條件幫你的人。
而我突然想到了趙龍，想到了此時此刻他可能已經死在了醫院裡。我跟趙龍真的似乎是沒有什麼緣分，他在我的身邊不久，總是會經歷生死。
而這一次的死亡絕對不會是假的。
突然就想要哭，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不是子欲孝而親不在，而是你跟父親之間總是隔着鴻溝，到了最後他保護了你，也不知道自己保護的是誰。
我想要去看他，但是我這個時候不敢提，我怕帶來不必要的後果，因爲佛爺抓了我身邊的所有人，他又是如此的敏銳，如此的善於利用一切。
李家是權力的家族，說真的，我對他們家的人並不太瞭解，可是如果白素素是我想象中的李家人的話，那麼他們真的會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而最先利用的，必然是每一個人的弱點。
任何人都有弱點，這是白素素告訴我的，只要抓到了弱點，那麼所有人都是你的人。
我怕佛爺也是如此，怕他感覺到我是趙龍的女兒，而讓我那些個被他抓走的人有了危險。
所以我努力讓自己用最平靜，甚至有點愉悅的語氣跟佛爺對話。
我說，我其實也是猜測，你也知道二十年前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可是我覺得猜測歸猜測，我心目中的人選應該是真的。如果是她的話，那麼她不光活的很好，還如同你剛剛說的那句話一樣，正在實現着你們家族的格言。
佛爺說，我們家族的格言？
我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佛爺笑了，然後說，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是我們家的孩子。三哥死了之後，我們到處找他的屍體，可是找不到。他招惹的這些個小媳婦吧，數量實在太多，每個人都有嫌疑，我們秘密調查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放棄了。但是後來就有一個傳說，說三哥還有個女兒，被盤古給抓起來了，這應該就是盤古的某些個小弟無意之中說出來的。
佛爺停頓了一會兒，他說，當年的我還是太沖動了，我聽到了這個消息，骨子裡就有一個聲音讓我去找到這個孩子，說這是三哥唯一的血肉，我有責任撫養她。而這個聲音，這麼多年其實一直都在我的心裡。我一直都沒有放棄調查三哥的死，其實也是爲了調查這個孩子。其實當年我懷疑過趙家，甚至已經很接近答案了，但是最終放棄了。
我說，爲什麼呢？
佛爺說，就是因爲這個孩子的消息，盤古當年跟唐家的關係近，我以爲這是唐家做的。可是當年的唐家勢力就算是我們家族也比不了的，當年法律還不完善，社會還很混亂，唐家起家很大一部分功勞是跟盤古有關，當然兩個人是合作關係，跟他現在手下的那隻貓不一樣。對了，那隻貓當年也是盤古的小弟之一。
我啊了一聲，虎哥帶着玄夜歸來的時候，我就知道虎哥是站在盤古那一面的，可是當年不是說四大金剛都參與了最後的戰鬥麼？虎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謎題這麼多，我還真的不想追問了，我說，不說唐家了，說說您吧，我知道你當年臥底，還見到了白蓮，對吧。
佛爺點了點頭，然後說，我當年剛剛警校畢業，聽到這個消息就開始接近盤古，臥底調查。最終我在地窖裡面找到了東城失蹤的白蓮，我也接近了她，但是她不知道是不是爲了保護那個孩子，對她的去向隻字不提，只說是死了。而在之後，我就離開了。
我說，後來你離開了，爲什麼沒有告訴別人白蓮在什麼地方？
佛爺說，我如果不說，別人能找到她麼？我離開
了盤古，但是身份需要洗白，家裡是不允許有任何履歷上的污點的，這也包括可能遭人非議的臥底。所以我出來，立刻被家裡弄到了黨校，之前的檔案已經建立好，我在黨校封閉三個月，對外說學習了半年。那個時候沒有電話，這種事情我不敢拜託別人，等到我出來會到東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白蓮的消息告訴了紅蓮，再然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佛爺嘆了口氣，他說，我也想要早點出來，但是我不敢，家裡面費了很大的心力，我不想要辜負那一切，也不想讓自己的前途出現問題。所以那三個月，她因爲我多受了很多苦，這一次她回來，找到了我，我盡心盡力的補償。
我聽佛爺說到了白素素，我說，你是怎麼確定白素素就是白蓮的？
佛爺說，除了白蓮，還有誰知道我在地窖之中跟她的那些個話，知道我去地窖的真實目的？我們兩個一共見面其實沒有幾次，但是彼此的印象都很深……
佛爺突然住嘴了，然後他的聲音發顫，他說，你不會告訴我，白素素就是我的侄女？
我說，在我的猜測之中，她便是你的侄女。
佛爺說，不可能，她這麼會知道我跟白蓮的對話？誰告訴她的？
我說，那也只可能有一個可能，便是白蓮告訴她的。
佛爺啊了一聲，一腳急剎車。
車停了下來，他轉過了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但是我在目光之中我知道，他已經信了。
只要他信了就好，佛爺在這個城市裡面意味着很多事情，是誰也不願意得罪的存在。
這一次事情發展到了這種地步，如果我能夠得到佛爺的信任，讓他成爲我的盟友，那麼我或許可以完結這持續二十年的恩怨情仇。
很多事情從我開始，也希望可以從我結束。
所有的情仇報應，全都在我的身上，讓我一人承擔便好，又何必牽連芸芸衆生，又何必毀這紅塵三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