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鑫上省彙報,他的老友孫偉的市公安局這邊卻忙得焦頭爛額。 。
某領導全家遭到滅門一案,一下子全市都震驚了!人有了一定的地位,就喜歡別人順從,喜歡一呼百應,喜歡別人的阿胰奉承。而對不輕易順從,有自己獨立見解的人心存疑慮。對那些敢於批評自己錯誤的人,更是心存反感,必須除之而後快。而目前看,這個領導大概就是因爲種種原因,遭到了如此強烈和駭人聽聞的瘋狂報復……
肖子鑫在省城,也接到了有關指令,然後他立馬電話給懸圃縣在家的公安局領導,要求政委江永輝和安心他們迅速配合,在全縣範圍內協查犯罪嫌疑人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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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了一定的位置,就有一定的威嚴,有威嚴還不夠,還要時時維護這威嚴。
呵呵,有冒犯威嚴者,往往就要倒黴。
在這樣的情況下,苦大仇深的老不信們能幹什麼呢?忠誠能幹的人往往被束縛,順從而狡猾的人往往被視爲心腹。弄得小人歡心,好人傷心。
站在權力最高峰的人,他們的心思總與常人不同。可以說,至少在懸圃縣和銀山市委,沒有幾個象高文泰書記那樣真正想幹點事,真正從心裡爲老百姓想事情的,他們常常覺得既然站在最高的位置了,也就具有了最高的水平,因而聽不進別人的意見。
因此,某領導的事情一出來,老百姓高興啊,呵呵,解恨!
那些長年累月上訪告狀的人,長角市委市政府的個別主管領導非但不解決問題,他還總認爲你的意見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目中無人,牛逼得很,老百姓一去就是對他最高權威的挑戰。
這次的驚天大案一發生,馬上就引起了人們的衆多議論……
而肖子鑫的老朋友、在破案方面絕對有一套的副局長孫偉,卻無疑一下子陷入困境。雖然現在有高科技,有攝像頭,可是真正破案有時候還得老百姓們配合默契,能夠不斷提供有用的線索才行,大家都高興,都搖頭晃腦說不知道,這案子還咋破?
從這一點上,也讓孫偉內心十分矛盾,看出瞭如今社會上和老不信們的民意到底是如何了。
市公安局有數以百計默默無聞的刑事、技術、偵查專家,據稱其中一部分都在負責解決近年來懸而未決的衆多掛牌命案。他們努力地工作,恪盡職守地花了或多或少的數月、數年時間研究案發當時留下的文字、照片或影像資料,中心任務是:如何儘快地找到銷聲匿跡在茫茫人海中的真兇……
而現在,最近突然發生的某領導全家滅門案,讓孫偉始料不及,他迅速調動這些人,旨在找到將犯罪嫌疑人!
能不能破案,什麼時候破案,何如破案,成了吊在孫偉頭上的一條繩索,畢竟,死的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而是在全市都極其有份量的一個大人物,而且還是全家人同時遇害,他在電話裡跟肖子鑫抱怨時說:“這次,tmd,不是我把殺領導的人送上斷頭臺、恐怕就是我上斷頭臺了——壓力大啊,夥計!”
“呵呵,沒那麼嚴重吧?”
“公安部這次都驚動了,還不嚴重?或者至少我能有時間找到他,也能立功吧!”
的確,發生的事件不是小事,這個肖子鑫心裡是明白的,他在省城也一直在關心孫偉這邊的情況進展,以阻止兇手再次瘋狂作案,清除那些使社會肌體隱隱作痛或吱吱作響的毒瘤。
與這些人相比,肖子鑫無疑是“幸運”的,作爲懸圃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他在打掉金老八、徐小權、關小宗和馬雙遼、馬雙通兄弟他們這些人之後,現在只研究剛剛發生的這起阮濤案。但他同樣需要追溯塵封在此案背後的一些歷史成因。
而孫偉則不同了,正如他自己電話裡埋怨的那樣,這幾天幾夜他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小時的覺,他現在追蹤的就是盡一切可能首先鎖定犯罪嫌疑人、覈實並鎖定槍支來源這條線。
確認或排除。
這時候,大門外王喜鵲關上手機下車,走進刑警支隊大樓。
她不是有意拒絕或迴避跟老總席開珍繼續交流探討。老總一走,她知道她又是老毛病犯了,說服不了自己就跑到衛生間去蹲着。然後再回來想方設法讓自己屈服。她突然看見牆上的壁鐘指針已經到了自己跟支隊長的約定時間,她決定不等了,退出爭吵,見了支隊長之後回頭再說。
他們相約幾分鐘之後見面,地點是在樓下的一間值班刑警居住的集體公寓的一間小辦公室裡。這是肖子鑫和孫偉的意見。幾十名媒體記者,整整在公安局內外守了一天,就在截稿時間到來前的最後一刻,許多人還無法將他們的想法落在紙上。
“他們一直坐到天黑,快下班才撤走,幹你們這行,趕寫一篇稿子看來真不易。”見面後孫偉面無表情地說。
通過肖子鑫的牽線搭橋,女記者王喜鵲纔有了這次跟孫偉的近距離接觸。以前,她只知道有這麼個人,挺厲害,也認識,但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孫偉有個毛病,一見記者就煩,他從心裡瞧不起這些人,所以歷來他都是不接受任何採訪。
這種時刻,如果中間沒有肖子鑫牽線搭橋,一向不接受記者採訪的孫偉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接受女記者王喜鵲採訪的。不要說現在他根本沒有什麼話有必要跟媒體說,即使是案子破了,他也從來不喜歡這些人。
他跟肖子鑫不同,除了破案,就是喜歡打球,平時從來不喜歡看記者們寫的那些東西,更討厭那些胡說八道的警匪電視劇。
可是肖子鑫不這麼認爲,在處理阮濤案子差不多之後,肖子鑫特意到市裡跟孫偉要酒喝,二人在酒桌上,說起了這些事,也提到了剛剛去懸圃縣公安局採訪的女記者王喜鵲,肖子鑫說這個女人不錯,有機會介紹他們認識一下。孫偉一聽,馬上說:“我靠,算了算了,老弟,你不知道老哥心裡咋想的啊?”
“呵呵,不是老弟批評你,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你這種領導嗎?現在是高科技時代,信息社會,懂不懂啊?咱們這些當領導的,再能幹,沒人給你吹,累死了,也白費。”
“所以宣傳很重要,一定要跟上,破了案,是咱們的成績,要讓老百姓和領導們知道才行!”
當場,肖子鑫不管不顧,立馬打電話把女記者王喜鵲喊了去,還鄭重其事地爲他們做了介紹,呵呵,這下,孫偉纔沒轍了,總不能當着人家女記者的面,不給肖子鑫面子吧?其實,肖子鑫也是爲他好,如今無論在政界混,還是其他領域比如說公安機關,什麼人不重視宣傳,不重視記者啊?他是要幫孫偉,尤其是在某領導滅門案上,案子不破拉倒,一旦破了,讓才華出衆的女記者王喜鵲一宣傳,那是什麼成色?何等鬨動效應!
所以,纔有了這次女記者王喜鵲到市公安局來找孫偉之行,簡簡單單的面談。
“很撓頭,目前……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你們這些記者的。”一見面,孫偉便直言不諱地說,他理解,同情這些新聞人,談話中的觀點對王喜鵲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他聲稱自己也很頭疼,一方面要全力以赴應付案子本身,包括指導工作,要方方面面的一切信息和口供,追查犯罪嫌疑人、槍源和其他同夥,追蹤一些可能的可疑人員等等……
王喜鵲不時點頭,偶爾皺眉,表示理解。
她看着面前的孫偉,心裡想的動量是另一個男人——懸圃縣公安局長肖子鑫。兩個人,完全不同的兩種性格,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成爲全市公安機關內最好的哥們。一方面,還要面對領導,包括市委及更高層領導的隨時電話詢問。
孫偉坦言,目前情況下,尋找可以使這一切平衡的“指導方針”是根本沒有希望的;所有爲被害人、案件本身、社會輿論、進展情況付出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爲什麼這樣說呢?”女記者王喜鵲驚訝。
“……”孫偉苦笑,他說數以千計的人爲的“破大案”,可是目前他的確抓到了一些重大犯罪嫌疑人,但心裡感覺,“那個人還沒到位,”而且這個全市關注的大案一時一刻還肯定無法“拿下”,怎麼能面對數以百計的各級領導詢問下的龐大問題呢?
這些問題,在省城的肖子鑫也隨時隨地關注,只有唯一強大的人性槓桿可以考慮所有那些複雜的問題,即:犯罪嫌疑人願意說話,說真話,決定告訴他們謎底。
但到目前爲止,所有一切都會給孫偉帶來麻煩,所以他跟女記者王喜鵲並沒有深入交談,他頑固得很。呵呵,坐下只說了一些客套話之後,孫偉便看了看錶,點燃一支菸,狠狠抽了幾大口之後,站起來說:暫時就這樣吧,有些問題,有時間,在案子破了之後,我會個別給你電話,那時候你們再過來。好吧?”
這無疑就是送客的意思了,王喜鵲也站起來,笑眯眯地點頭。
“好,那有機會再談吧!”她在心裡說,“恩,對於他這麼一個從來不接受採訪,更不近女色的人來說,已經不容易了。”
現在對她來說,能通過肖子鑫打開孫偉這個層面的關係,就已經是不錯的運氣了,和他的朋友對這個問題早已有了非常重要的認識,至少對他們來講是非同尋常的,這些人將如何面對呢? щшш TTKΛN ¢ Ο
更關鍵的是,他還要天天面對糾纏他的各方面記者。他告訴王喜鵲,審訊犯罪嫌疑人的過程就像製造一臺複雜的永動機。他們可以整夜探討它的各種細節,數據,關於那些飛輪、齒輪和滑輪。但是,一向信心十足的孫偉認爲,這次面對現實,面對某領導全家被滅門大案,製造永動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至少,他現在還不知道犯罪嫌疑人在哪裡?面對如此兇殘的人,他不會讓一切工作停下來,哪怕是半分鐘,不管那是徒勞的探索!還是沒有結果的!
只有抓緊抓好手頭的工作。
“所以,請你理解。”送她出門時,孫偉客氣道。
“我理解,非常理解。謝謝!”她特意主動跟他握了握手,然後上車走了。
這次接觸,基本跟王喜鵲的想法大同小異。
路上,坐在車裡王喜鵲非常沮喪,覺得無法回去面對自己的老總。
……
晚上,王喜鵲從採訪包裡找出了一個本子。這個工作筆記本這麼輕而易舉就落到自己手裡,她就更沒想到。看過之後,現在再想想肖子鑫當時說的那一番話,王喜鵲心裡似乎另有了感悟。她覺得事情非常出人意料,由這個工作筆記本在她心裡引起的震動不亞於案件本身。
由於一夜未睡,始終抱着工作筆記本在沙發上看,現在她感到渾身無力,卻仍然一點兒睡意沒有,反而眼睛亮晶晶的,有些異常。
畢業於名牌高校的王喜鵲,當了這麼多年記者,加上在北京兩年多,也算個具有專業知識和實戰經驗的“老記”了,她曾從事過省外貿口的對外宣傳工作,後轉戰各地參加過省公安廳組織的記者採訪團對戰鬥在第一線與各種犯罪集團較量的基層民警採訪……
她接觸過不同罪犯,練就了過人的筆鋒和膽量,寫過不少獲獎新聞,爲《長角晚報》贏得了極大聲譽,個人也數次獲得有關部門表彰。她在省新聞出版署幹部處的檔案上全是成績,是全省九個地區十大“名記”中最優秀的記者之一。但實話說,阮濤這樣的公安局副局長——重大犯罪嫌疑人她也是第一次碰到。
王喜鵲睜大了眼睛,遙望着東方黎明中的天際。
工作筆記本里面的內容已達到了令人震驚的程度。
茶几上的大號玻璃菸灰缸裡藉着窗外的光看上去象一座假山盒景,大部分都是抽了幾口碾滅的大半支香菸。
王喜鵲平時在公開場合從不吸菸,自己也不備女士煙,只在被一些思考的事情困擾中,在家裡纔會偶爾拿出同居未婚夫的香菸抽上一兩支。今天過量了,儘管每支她只抽三五口。
她越看,越研究分析,越理解了肖子鑫之所以最終決定給她看這本從阮濤辦公室搜查出來的《工作日記》的含義,決非是僅僅讓她寫報道或文學作品時參與那麼簡單了,工作筆記本十六開大小,很時髦的麻面那種,可以上鎖,可能是由於保管不善或經常使用,她和肖子鑫一樣注意到邊緣已經有些破損。
單從工作筆記本來看,絲毫沒有特別之處。不過,從專業的角度看,它又是很漂亮的一個正宗官場筆記本!這讓王喜鵲一開始拿在手裡就感到熟悉和親切。扉頁上赫然寫着的“我的工作筆記”幾個筆劃粗重的大字就不能不讓人驚詫莫名了。
工作筆記本有一百多頁,足有十幾萬字,一本長篇小說的容量,字跡有些潦草,並不影響已經習慣於看打印稿的王喜鵲閱讀。記錄的內容由四大部分組成,依次是“我的自白”、“作案記錄”、“遺囑”和“後記”。很難想象,這個工作筆記本的主人職業到底是什麼?
是一個縣公安局副局長的工作筆記?還是一個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記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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