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爲關公報仇,統兵七十萬,水陸並進,船騎雙行,軍勢浩蕩,縱橫殺奔吳國而來。孫權得知,甚是驚慌。諸葛瑾請命去說劉備,被劉備大罵而歸。孫權大驚,曰:“若如此,則江南危矣!”張昭給孫權使了個眼色,孫權會意,令衆人退。
“子布,有何妙計退兵?”孫急問道。
“眼下,只有一人可救東吳。”張昭神秘地說。
“何許人也?”
“主公之妹——尚香公主。”
“尚香不過一女流,如何能救江東?”
“尚香可不是一般女流!想當年劉備逃跑,全仗公主之力。她有勇有謀,進退自如。挽狂潤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非公主莫屬。派她去說服劉備,一定成功。” 張昭拍了一下手。
“我數次傷妹妹心,她怎肯去呢?”孫權輕輕地搖了搖頭。
“公主女中丈夫,吃軟不吃硬,只要主公說幾句小話……”
孫權沉吟半晌,別無良圖,只好硬着頭皮去求妹妹。
“主公駕到!”管家婆一掀簾子,慌忙跪倒。孫權徑直往裡面走來。
孫尚香得知哥哥到來,也不出接,高坐於榻上,面沉似水。
“妹妹可好?哥哥來看你了!”孫權勉強笑了笑。
“有你這樣的好哥哥,我怎能不好呢!?”尚香冷笑道。
“這麼多年來,哥哥忙於戰事,對妹妹關照不周,請妹妹多多包涵!”
“你對我照顧太周到了!周到得無微不至,讓我感激涕零。正因爲哥哥,待字閨中的小妹,嫁了個年逾半百的夫君。”
“劉備的年紀是大了點,三分天下有其一,連曹操都稱他是英雄。嫁給劉備,也不算辱沒妹妹。”
“我們剛剛有點夫妻情,你又聽張昭鬼話,慌稱母親病危,令我速歸,賺阿斗爲人質,換取荊州。弄得我這個出嫁女,有夫家不能回……”
“哥哥這就送你歸蜀,劉備已當了皇帝,你一回去就是皇后了!”
“送我去當皇后是假,給你當說客是真!又是張昭出的溲主意吧?什麼‘內事不決找張昭,外事不決找周瑜’,瞧你用的這些人,專門會在女人身上打主意。男子漢大丈夫,去拼去搏,去打去殺,別在利用女人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再不會做你、你們的爭天下的犧牲品,一顆隨手移動的棋子!”
“你不念兄妹之情,別怪我不念兄妹之義。”
“你何時念過兄妹之情?你若念兄妹之情,能爲了區區荊州,不顧我的名節,假意許親?你若念兄妹之情,能把我與夫君幽禁於東吳,不讓越雷池半步?你若念兄妹之情,能令蔣欽、周泰持你寶劍要我與劉備向上人頭?”
孫權的臉白一陣紅一陣,隨手摔了一茶碗,怒曰:“我傾東吳之兵,去戰劉備,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誅一雙,你就等着給你的‘大耳賊’丈夫收屍吧!
孫權怒衝衝而去。過了半晌,管家婆來報,吳老太駕到。孫尚香只好擦了擦眼淚,去接母親。
母親求情,孫尚只好答應見劉備一面。
劉備聽說尚香求見,百感交集。
“我好比水中的一條魚,雖然靡、甘二夫人多年相伴,她們不過是漂着的兩截木頭。尚香卻不同,她是一條充滿激情的美人魚。只有與她才能暢遊一番,享牀榻之樂,盡魚水之歡!分別好幾年了,常想起的女人只有她。”劉備想到這兒,準備出迎。
撲通、撲通,腳前跪倒兩個大漢——關興和張苞。
“陛下,你可不能因私情忘了報殺弟之仇啊!”關、張異口同聲。
“賢侄請起,我自有分寸。”
劉備扶起關、張,心亂如麻。整了整裝,端坐在龍椅上。關、張二人一臉殺氣,立在劉備兩側。
孫尚香一身白衣,飄然而入。劉備心裡一哆嗦,他對這個孫夫人是既愛又怕。
“大膽民女,晉見大漢天子,爲何不跪?!”關、張喝道。
“關興、張苞,聽仔細了。以公論,我是**;以私論,我是你們嬸孃。汝父關羽、張飛也不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們憑什麼?”
幾句話說得關興、張苞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玄德,我有點夫妻私情話要說說,還要這麼多武夫相伴嗎?”
劉備無法,只好令關興、張苞等退下,只留下兩個貼身太監。說了一會兒閒話,進入正題。
“尚香,你若念舊,我馬上派人送你去蜀;你若給你哥做說客,就請回吧!”
“他請我做說客,被我拒絕了。——我此次來,是爲了救你!”
“救我?”
“天下一斤,魏佔一半,吳四兩、蜀四兩,如此才半斤對八兩。吳蜀不睦,互相殘殺,恰如鷸蚌相爭,魏就會坐收漁翁之利……”
“你說得不無道理。可我義弟能白白送死了嗎?”
“天下混戰,兵器無眼,何人不傷?何人不死?關公、張飛殺人如麻,成爲他們刀槍下之鬼魂的何止百千?都向他們討命,關、張有幾命可償?殺關公之呂蒙已死,誅張飛之範強、張達,我可以令我哥交還與你……”
“這?!”
關興和張苞又躥了出來,直挺挺地跪着,涕泗滂沱,曰:“若不能給父親報仇雪恨,我們立馬死在陛下跟前!”說着兩人拔劍欲自刎。
劉備拔劍,砍掉桌案一角,怒曰:“不爲兩位兄弟報仇,誓不爲人!——孫尚香,你就等着給你哥‘碧眼兒’收屍吧!”
尚香冷笑一聲,曰:“我不是孫權的妹妹,也不是你劉備的妻子。——我誰的屍也不收!”
“給我拿下,用她血祭旗。殺入江東,片甲不留!”劉備狂叫。
“你、你一絲夫妻感情都不念?”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尚香抹了一把淚,拔出寶劍,曰:“就你們那兩下子,還不是我對手!”
關興、張苞齊上,轉瞬間,金石聚響。白光一閃,孫尚香已無蹤影。
劉備等彼此觀望着,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張苞的頭髮少了一半,關興的鬍子只剩幾根,劉備眉毛被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