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奇峰離去之後,蕭容也沒有了遊逛的閒情逸志,便自行迴轉房間去了。
可是一時間無法再度入定,只能看着眼前微微盪漾的湖水,任由心中泛起絲絲漣漪。
只不過蕭容心中並無不捨和愧疚,倒滿是無奈,大道路途漫長,情愛這種東西好了是助力,可是絕大部分的,都是阻力。
蕭容資質雖然不錯,可是一沒有得力師長愛護,二沒有強勢後臺支持,時刻都得小心翼翼,既要躲避天災妖獸,還要躲避叵測人禍,再加上修煉了那耗時耗力的破天再造訣,蕭容還真不願意沾染絲毫會阻礙修行的事務。
姚奇峰雖然是個好人,可是不能見了好人就以身相報吧?更何況,姚奇峰在蕭容心目中,一直是一個和善親切的長輩,是師長,那是用來尊敬的!
蕭容看着眼前的的湖水,發現水面上乾淨清爽,既沒有臨波搖曳的蓮荷水草之類,也沒有低空翩翔的水鳥,甚至連魚兒的影子都未曾發現,簡簡單單,就是一片十數丈方圓的小型湖泊。
遠處隨風搖曳的小草,嬌豔欲滴的花,青翠茂盛的樹,白濛濛的護罩遮掩下不甚清晰的太陽,只要蕭容用心看去,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享受着迎面吹拂的溼潤微風,蕭容陷入了沉思。
如果湖中有魚,湖面上有蓮,蓮荷交映間不時有鳥兒翩然飛過,那麼這景象雖然美麗,可是蕭容一見之下,就只會注意湖上風光,而少去關注遠處勝景。
人心就像這湖,其實並不大,能承載的東西也有限的很。如果其中收納了太多的東西,即便那東西看上去很美,也會讓人識覺受限,從而忽略周圍的外部事物,也許就會錯過真正的機緣。
蕭容是修仙之人,講究內心清淨,一心向道。爲世間萬事,唯專心二字方成。如果內心太多牽掛,在修仙大道上走走停停,也許還會倒退幾步,那即便窮其一生,也不一定能有所成。就更不用說得成大道逍遙自在了。
那麼修仙之人,也要時時拂去內心上的世俗塵埃,保持其清淨無垢,才能心境清潔,從而斷絕俗塵,得以毫無掛礙,一心修煉,最終才能得成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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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容沉思着,只覺得腦中一片空明,意識之中空空蕩蕩,只有一片廣闊無波的靜謐湖水,漸漸的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更感覺不到迎面吹拂的微風,好像自己變成了一顆小小靈氣光點,在寬闊無邊的水面上隨心所欲的翱翔,再也沒有一點的束縛,只有滿心的歡欣和自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蕭容忽然聽到身邊有輕語之聲,腦中空明境界瞬間消失,眼前又是微波粼粼的湖水。
蕭容輕嘆一口氣,有些懷念方纔的空明歡暢之感,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心境修爲竟然到了築基期初期頂峰,只要法力修爲能夠跟上,隨時都能衝開屏障,順利晉級築基中期。
看來方纔是有些頓悟了,蕭容細細品味着,試圖再度進入那種感覺,卻發現無法重來。
罷了,做人要惜福。剛剛築基的蕭容,雖然法力還略顯薄弱,可是心境修爲能夠進益也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煉氣期進入築基期,是沒有心境魔障的。可是築基期修士在結丹之時,卻要面臨恐怖難忍的心魔,無數築基修士經歷了艱辛苦痛,終於法力精深達到凝結金丹的要求,卻敗在心魔那一關。
法力的提高只要刻苦修煉,或者依仗丹藥,總是有辦法能提升的。可是心境的境界提升,就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了。
現在蕭容因緣巧合,因爲拒絕姚奇峰而心有所感,一下子竟然將心境提升如此之多,真真正正是一件意外之喜。
蕭容歡快的嘆了口氣,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身體,卻猛然算出自己這次頓悟,竟然花去了半個月的時間,不由想要扶額。
半個月不言不動,只有微弱法力自動流轉全身經脈,怪不得自己這副築基修士的身體都有些不適。
比起身體的些微不適,蕭容更關心外面的情況。
蕭容一直奉行低調隱忍的處世策略,最不願意的就是成爲別人關注的焦點。如果因爲自己頓悟而拖延了衆人返回的行程,那她蕭容可就出了個小名了,那可不是蕭容所希望看到的。
蕭容神識細掃周圍,隱約聽見竹樓之內有喧譁人聲,便走下樓去。
一樓大堂,四個煉氣期弟子正簇擁在一起,頭頂頭的對着一張大圓桌在研究些什麼,連蕭容走到身邊都沒有察覺。
蕭容清咳一聲,那幾個弟子這才驚慌的回過頭來,其中一個弟子卻不忙擡頭,先利索的將桌上某物收了起來。
那個收東西的弟子正是齊大壯,而另外三個略顯驚慌的卻是本次役期已滿的原駐守弟子,那個叫做方振生的煉氣期十三層的弟子也在其中。
“師侄給蕭師叔請安,蕭師叔安好。”齊大壯見是蕭容,有些放鬆,卻愈發上恭敬的上前給蕭容施禮。
方振生等人也急忙跟上行禮。
蕭容淡淡的點了點頭,問道:“怎麼就你們在此?你們上官師叔和段師叔呢?”
齊大壯恭敬的回道:“啓稟蕭師叔,上官師叔最近在閉關,段師叔帶了尹師叔和姚師叔及一衆弟子去做例行巡視去了。”
蕭容眉頭一皺,怎麼還是一副歸期不定的樣子?“可還說定了何時返回內谷?”
齊大壯又微微躬了躬身子,道:“啓稟蕭師叔,上官師叔尚未宣佈啓程日子,而尹師叔說九池坡法陣和機關複雜,特地請段師叔多留些時日,段師叔應允了,說要等尹師叔等完全掌握了再行離去。”
蕭容想起白幼瓊和被她“借調”走的兩位太長老,問道:“恩,我知道了。哦,對了, 護送的不是有三位麼,怎麼就你一人在此?”
齊大壯道:“啓稟蕭師叔,萬師兄和朱師叔被白執事白師叔借調去辦事了,尚未返回。”
蕭容不想聽齊大壯一口一個的“啓稟蕭師叔”,看着他恭恭敬敬的更加不舒服,就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齊大壯等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默契十足的相互點頭,去了齊大壯的房間。
他們正聚在一起圖謀一件大事,如果被長輩發現,那可是要受罰的。以前因爲蕭容自來到九池坡就在閉關,而上官方也在幾天前開始閉關,這竹樓就是他們幾個煉氣期弟子的天下,他們也就疏忽了。現在被蕭容撞見,三人立刻警覺起來,換了地點。
不說齊大壯等人,蕭容走出竹樓,慢步在這鑑心島小徑上徜徉,欣賞着四周讓人心生愉悅的風景。
在蕭容的記憶中,還從未有過如此悠閒的時候呢。
開始的時候是深宮爭鬥,自懂事起就懂得了人性本惡;後來流落江湖,被殺,殺人;再後來入方府爲奴,卑躬屈膝諂媚奉承;再後來到了玄英谷,成了一名默默無聞十天半個月都不說一句的話普通弟子;就算是到了現在,蕭容也不過是長生路上的一隻螻蟻,微不足道,卻又堅強向前,苦苦追尋得償所願的那一天……
或許人在獨處的時候特別容易感懷身世,蕭容自嘲的笑笑,轉身打算返回—蕭容忙忙碌碌慣了,真讓她閒下來如同大家閨秀一般的捻鍼繡花或是在花園閒逛,還真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
可是蕭容剛剛轉過身來,就臉色一變,凝神聽了數息功夫,忽然拋出青靈鉞,將它激發成磨盤大小的青色巨鉞,然後縱身躍上,青靈鉞隨之風馳電騁般向着九池坡下的翠玉湖激射而去。
方纔蕭容習慣性放出體外的神識感應到在翠玉湖方向,有詭異的靈氣波動,那種靈氣波動中有種蕭容無法言喻的邪惡感覺。讓蕭容有絲不安的感覺。
青靈鉞是修仙大派玄英谷統一派發的高階飛行法器,雖然沒有防禦等功效,速度卻是完全對得起它的“高階”名號,在蕭容的全力驅使下,很快就遠遠的看到了翠玉湖。
當蕭容看清翠玉湖上的情形時,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原本如翡翠般寧靜美好的翠玉湖,現在從湖心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有數丈大小,上尖下寬的直直的插入湖水中,如同撐起了一個護罩般的,將湖心碧流湖水擠壓到四周,使得湖中央露出一個大大的黑色孔洞來。
蕭容法力灌注雙眼,使出靈犀神目之術一看,竟然發現那黑色孔洞中如泉涌般冒出一股股肉眼不可辨識的黑色氣體來。
蕭容停下青靈鉞,現在情況未明,蕭容可不願意傻愣愣的衝上去做那被雷劈的倒黴獨木,便伸手取出幾張傳音符,將大致情況說完,便隨手發了出去。
而傳音符剛剛發出,蕭容就發現那翠玉湖上的旋渦竟然又大了幾分,而且猛然間其中傳來一聲模糊難辨的叫聲,蕭容細品之下,覺得有幾分像是受傷野獸的悲鳴。
可是這九池坡是玄英谷大修士白飄凝白太長老選的址,建的法陣,據說又時常過來閒住一二,怎麼會有如此兇猛的野獸在湖底而不被人所知呢?或者說,是不被普通弟子所知?
蕭容正猜測間,卻見那越發變大的黑色孔洞中急速的竄出一個人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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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宋還想弱弱的問一句:還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