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在落霞峰玄英閣原洞府湊合着過了幾天的蕭容,被杜掌門的傳音符又召回了齊雲峰總掌峰堂。
當蕭容到了總掌峰堂掌門執事房的時候,姚奇峰和另外兩名築基男修已經等在那裡了。
杜掌門忙爲蕭容四人相互介紹。
本次派去九池坡駐守的,一共是兩名築基修士,分別是日照峰築基中期的尹青,落霞峰築基初期的姚奇峰。他們將帶領五名煉氣期十層以上的修士在九池坡駐守三年。
而護送輪值人員的也是兩名築基修士,是翠竹峰築基後期的上官方,加上被臨時抓壯丁的築基初期的蕭容,帶着三名煉氣期十二層的修士。
護送人員既需要將前往駐守的修士安全送達,還要負責將九池坡現在駐守人員安全接回。
蕭容想到當年自己前去紫英礦場輪值的時候,可是自己一個人駕馭着比普通駿馬快不了多少的清風劍吭哧吭哧的飛了好幾天纔到的,可沒有什麼專職護送人員。而當時丁鳳欣去紅瑚站也沒有聽說還有護送這一說,難道是因爲現在時局混亂唯恐駐守人員出了意外臨時調派不到人手嗎?
蕭容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謙遜有禮的以一個後進師妹的低姿態拜見了同行的兩位師兄,然後便敬立末位,聽杜掌門交代一些注意事項。
半個時辰後,蕭容一行四人出了總掌峰堂,那些隨行的煉氣期修士已經在外面平臺上集齊完畢,一個個恭恭敬敬的垂手恭立,隨時聽命出發。
蕭容正待取出新得的玄英谷築基修士統一配發的高階飛行法器青靈鉞,卻見平臺上又落下一個灰衣飄飄身姿俊逸的築基修士,定睛一看,竟然是周小天。
被石太長老穿出嚴肅呆板意味的的灰衣,穿在周小天的身上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俊逸感覺,尤其是在他落下飛劍時衣袂飄飛,竟襯得他如仙人般的。
可是和蕭容落崖前總是淡然微笑不同的是,周小天俊美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只是朝着衆人行了個禮,口中說着道歉要找蕭容有事,耽誤一會功夫,然後就直直的朝蕭容走了過來。
蕭容不知道他有什麼事情,只得對着一臉關切看過來的姚奇峰點了點頭,和周小天走到了一旁。
周小天隨手布了一個隔音的護罩,就掏出一個小巧錦盒來遞給蕭容,俊美的臉上一片冷然,淡淡的說道:“蕭師妹遇險,乃是受了小天牽連,小天深感不安。這裡是蕭師妹那日遺落的法器,小天特地尋回交還師妹。另外小天還欠師妹相助謝禮,這裡有一塊藏符靈玉,就當是小天的謝禮吧。”
蕭容看着周小天好像背書般的面無表情的說完一大段話,心中隱隱有些莫名的怒氣,也說不上來爲什麼生氣,只是覺得心中不快,“蕭容不敢當師兄如此大禮,藏符靈玉還是請師兄自己留着使用吧,免得那馮大小姐哪天又來找師兄。”
蕭容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周小天眉頭已經緊皺起來,不由分說的將錦盒塞到蕭容手中,便轉身要走,可是卻又頓住身形,回頭緊盯着蕭容,眼中閃過莫名的波動,說道:“蕭師妹,那馮紫顏愛使小性爲人也刻薄,而那馮老賊也甚是護短。蕭師妹今後千萬慎重,不要說起曾和我一起巡防,以免惹來災禍。”
周小天說完就頭也不回的架起飛劍離開了。
蕭容收起錦盒回到隊伍,對着擔憂的望了過來的姚奇峰輕輕搖了搖頭, 對着他,其實也是讓其他人也明白的的說道:“我曾託周師兄代爲尋購一些東西,現在周師兄找到了,前幾天又在杜掌門這裡看見我要去九池坡,就給我送了過來。”
姚奇峰點點頭。
蕭容退回末位,看向那八名煉氣期修士,卻發現其中兩人竟然是熟人。一個是蕭容遍尋不着,讓她掛念了許久的丁鳳欣,另一個則是同爲已經隕落的顧長老記名弟子的齊大壯。丁鳳欣的修爲從一年多前的煉氣期八層,一躍到了煉氣期十層。而齊大壯的境界也穩定在十一層頂峰的樣子。
齊大壯看到蕭容目光閃爍了幾下,然後就有淚珠驟然出現,又立刻拭去,低頭不去看蕭容。而丁鳳欣看見蕭容卻是面上一喜,隨後卻又黯然下去,也低下了頭。
這時修爲最高的上官方放出三丈有餘的怪異葫蘆,率先踏了上去,微笑着開口道:“各位,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因爲咱們人數較多,修爲不一,還請各位將就一下,就用我這兩儀葫蘆代步吧,不過等一會我法力不及時,還要麻煩兩位師弟和蕭師妹能替換一下。”
蕭容等人魚貫登上葫蘆,那兩儀葫蘆方圓三丈有餘,蕭容等十幾個人站在上面也絲毫不顯擁擠。
上官方盤坐於前指揮飛行,姚奇峰隨意選了一個地方就開始入定起來,而那個尹青卻毫無築基師叔應有的穩重,笑嘻嘻的伸手將丁鳳欣招到身邊,布了個隔音罩和她聊起天來,蕭容看着丁鳳欣微微低垂着頭,一臉的文靜隱忍表情,只怕那尹青聊的不是修煉方面的話題。
至於那些煉氣期弟子,站在兩儀葫蘆上先是有些戰戰兢兢,看幾位師叔都各行其事不再理會他們後,便也放開性子,各自選了一塊地方盤坐修煉起來。
蕭容看看坐下後就一直看向自己的齊大壯,嘆了口氣,便走了過去。
齊大壯見蕭容走過來,低了低頭,又擡起頭,忠厚粗獷的臉上露出了悲切之情,有些哽咽的喊道:“蕭師叔,恭喜蕭師叔築基成功,列席高階。”
蕭容沉默了一下,看着這個昔日師兄弟,嘆了口氣道:“齊師弟,你我師出同門,還是叫我蕭師姐吧。”
齊大壯搖搖頭,表情恭敬而堅持,“蕭師叔寬厚,話雖如此說,可是禮不可廢,師侄可不能壞了規矩。師父已然隕落,師侄有和師父的其他弟子不熟,以後還請師叔多多關照師侄。”
蕭容默然,點了點頭。齊大壯見蕭容表情悲傷,想了想,便偷偷瞄着蕭容,臉上傷痛更甚,嘴裡緩緩說道:“那馮道山害師父死的這麼慘,真是殘忍至極。可惜我齊大壯修爲卑微,不能爲師父報仇。每每想起,都自覺心如刀割,真是愧對師父的關愛。枉爲他老人家的弟子。”
蕭容心下明白,這齊大壯本身資質一般,原本在外門弟子中掙扎求生,所以當初纔會主動去了報酬豐厚的紫英礦場。不料機遇又不好,先是紫英礦場遭劫難,後是好不容易拜了個金丹期長老爲師,卻有被那馮道山害了,心中怕是把馮道山恨之入骨了,所以纔來試探自己的態度找個同盟。可是沒有實力就到處嚷嚷仇恨可不明智之舉,便說道:“師父他老人家的恩典,我也銘記在心。可是你莫要忘記,在沒有足夠實力之前,閉嘴低頭,努力修煉纔是上策。你很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齊大壯聞言身子一震,若有所思,片刻之後謝道:“師侄謹記蕭師叔教誨,今後定當謹言慎行,一心苦修,以謀將來。”
蕭容點點頭,又和齊大壯說了一會話,便要走回原位打坐,卻遠遠看見丁鳳欣頻頻看向自己,俏麗的臉蛋上雖然保持着恭敬笑意,看過來的眼神。便轉身躍起,輕輕落在尹青身邊,聚聲成束送入護罩之內,“尹師兄安好,師妹蕭容和這位丁師侄是經年故交,因許久未見,特想邀其一敘,故此冒昧打擾,還望尹師兄不要見怪。”
尹青見蕭容肌膚如玉,五官精緻,裝扮雖然簡單卻清爽大方,自有一股卓然大氣,和身邊丁鳳欣的玲瓏嬌俏截然不同,不由撤去護罩,笑嘻嘻的先和蕭容寒暄幾句,便對着丁鳳欣說道:“小欣兒,既然你蕭師叔如此有心,你就去陪你蕭師叔好好敘敘舊吧。”
丁鳳欣恭敬稱是,跟着蕭容來到角落裡。
蕭容剛布上隔音並且能模糊外面修士視線的護罩,丁鳳欣就撲到蕭容懷裡嚶嚶哭泣起來。
蕭容對丁鳳欣從來都是當做同性好友看待的,現在見丁鳳欣並未因與自己差距拉大而退縮躲避,心中也是欣喜,又想起儲物袋中的那件東西,耳中丁鳳欣的嚶泣聲便更加悲涼起來,不由伸出手來輕撫她的後背。
許久之後,丁鳳欣止住悲聲,有些羞赧的看着蕭容說道:“師侄還未恭喜蕭師叔成功築基呢,還望蕭師叔不要見怪。”
蕭容不禁失笑,有這樣拿着師叔的衣襟擦眼淚鼻涕的師侄嗎?可是見丁鳳欣有些恢復了往日的靈動,便也和她嬉鬧起來,一時間彷彿又回來了二人初識時的那段時光。
二人說了好長一會話,蕭容見她將其他事情顛來複去的說了又說,卻始終不提林木青,也不說和尹青有關的話題,和在紅雲窟那個拉着自己嘰嘰喳喳講感情秘密的小女子截然兩樣。蕭容終於還是忍不住,儲物袋裡那個東西她是不想再揣下去了,便心一橫,晚痛不如早痛,丁鳳欣還年輕,犯不着死磕着蹉跎。於是取出一物遞到丁鳳欣眼前。
丁鳳欣正絞盡腦汁想安全話題呢,猛然間蕭容白潤細嫩的手掌遞了過來,掌心託了一個玉質晶瑩剔透雕刻精緻華美的半寸大小的玉鈴鐺來,鈴鐺上還掛了半截由無數細絲線編織而成的小紅繩,小紅繩的一端微微遮住了鈴鐺的一腳,讓那上面銘刻的一個欣字少了小半邊。她臉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定定的看着那玉鈴鐺,片刻之後,眼眶裡就撐不下那滿滿的淚水,淚水破堤而出,卻倔強的轉過頭,不肯讓蕭容看見。
“我也很不願意拿出這個鈴鐺,可這是你的東西,我認爲應該交還給你。我不想你空自等待下去。我希望你不要怪我。”蕭容硬將丁鳳欣的臉掰過來,對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講。
丁鳳欣再也忍不住,又撲進了蕭容懷裡,哇地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