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瑤羽林,羽玄女聽到天帝響徹蒼穹之令,心口驀地揪緊。定素荷死罪!雲傾,你怎能任由事情發展至此?身旁桃邀更按耐不住,跳了起來。
“玄女娘娘,求你救救素荷姐姐吧!陛下此令一下,素荷姐姐定是活不了的!”桃邀顧不得身份拉着羽玄女衣袖。
“陛下聖旨已下,何況素荷她畢竟真的……真的……”
“我知道她做了錯事,也曾想殺了天離,但那都不是她!連天離也說,是萬血魔珠左右了她的心智,不管怎樣,求娘娘看在往日情分,救她一命!”桃邀不由掩面痛哭,“我……我就是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去死啊!”
羽玄女不由望向被天帝封印的出口,一定有何事在她不知道時發生。憑她之力,不是衝不破封印,只是其後又能如何,與天帝大打出手?此時此刻,實爲不智。她聽聞素荷昏迷後被雲傾送往凌霄殿上審判,這與她認識的雲傾不同。自一百年前天帝將瓊瑤羽林入口封印後她就察覺事有不對,直到桃邀借天離之力穿過水月鏡來到她身邊,她才知出了多大的事。此事癥結在於雲傾,她定要徹查清楚。
“莫再哭了,我有事交與你做。”
桃邀抹去眼淚,卻忍不住充盈的眼眶:“玄女娘娘答應幫桃邀了。”
“只要有機會,我自當一試。”羽玄女盯着桃邀,“素荷其身融二寶之力,不會輕易死去。你下凡後,讓天離來天,阻止天帝,能拖多久是多久。他是魔君,天帝需顧三分顏面。”
“這樣就能救素荷姐姐了嗎?”
“當然不行,但剩下的由我來做。你快從水月鏡下凡,莫要被仙神發現。”
“是,我這就去。”桃邀水月鏡處跑去,忽又停住,轉身朝羽玄女跪下,“娘娘救了桃邀,重新賜予生命,如今又願冒此大險,桃邀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報答娘娘恩情!”
“果真如此,更當速速離去,從今往後在魔君身旁幫他指引正道,莫要讓他走上邪路,危及六界,便是對我最好的報答。”羽玄女催促道,“還不快走!”
桃邀雖不捨拜別,但事有輕重緩急,轉身往水月鏡跑去。
羽玄女坐在常和雲傾飲茶的白玉桌旁,眉頭皺緊,決心做一件她很久都未再做過的事。她雖有百年未見他,但仍相信此事絕非雲傾所願,她若估量不錯,定是天帝插手其中。天帝所作之事,尋常仙神無法洞察。可她不是一般仙神,面向東南月宮,雙目闔上。他追隨着雲傾身影,回到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雲傾於竹林小樓幽居,陪伴化爲風雪雕塑的素荷。忽而,一道亮光自天而降,將他帶走。等他回神時,已在天山逐仙閣。
逐仙閣應是天帝私處,她未聞其名。羽玄女聽不清他們說話,天帝身份阻礙了她部分法力,她只看到雲傾神色嚴峻連連搖頭,而天帝滿臉不悅。最終,她看見逐仙閣內憑空現出一鼎大爐,雲傾則被投入其中。
羽玄女一身冷汗睜眼,心如尖刺滴滴滲血。她的雲中君,竟然遭到那樣的對待。心中升起一股怒氣,信手一揮,白玉桌便化作齏粉四散飄去。她要冷靜!羽玄女告誡自己。那鼎大爐,模樣似在哪裡見過,許是遠古書籍,又或者是她漫長生命中曾見過但忘卻的東西。可她能依稀記起它的功用——銷磨愛恨,唯餘忠心。她不敢肯定,但云傾所行之事並非本心卻是一定。
若雲傾經過熔爐所煉,那些愛恨之情便會永遠從他心中消失。羽玄女搖着頭,不,她不準發生這樣的事。哪怕是一個深愛素荷的雲傾,她也甘之如飴,只要他是他,只要是他的決定。
羽玄女起身來回踱步。現在衝上凌霄殿於事無補,若想救雲傾只有一個辦法,回溯時間。這的確是救人的好法子,但強行改變時間脈絡,會導致六界大亂,所造就的危險不會比任何一場滅天之劫輕,故而她徘徊躑躅,卻仍極力去想解決之道。
不論是提前告知雲傾還是阻止素荷吞下萬血魔珠,一切行徑皆會導致一個悖論,一個哪怕天地都無法容納的悖論。無人能在此悖論中倖存。
“我偏要救他。”羽玄女自言自語,手邊隨之化出一輪圓月,掛於空中,“人我一定會救,讓我看未來。”
圓月於空中顫抖,幾經明暗,羽玄女以自身靈氣加持後才慢慢顯出模糊人影。
羽玄女眼前驀地一亮,彈指將幻術散去,飛身前往蓮池。
瓊瑤羽林有一個秘密,素荷出生那片蓮池,正是鏈接過去與未來的時間甬道,且只有她才能打開。
一百年前,雲傾正在等她。她突然明白,爲何天帝要將此處封印。面容不禁笑起,終又要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