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羅浮派的各懷鬼胎,丹霞山的情況比較簡單!以長谷部和幸村辛太郎爲首率領的三百多東瀛武士一上山,就開始肆無忌憚的叫囂侮辱!
在場人裡,不少是曾經參與過三十年前莫仙穎驅逐倭寇一戰的。尤其是白守智和莫仙玉,憑印象東瀛武士的確是都很自負的!
但中肯的說,他們的自負也許只是一種自尊過度的表現。所以總體說,他們至少還都是講道理的人。但三十年後的如今再見,這些人哪有半點印象中武士的尊嚴?簡單說就像是一羣橫行市井的地痞無賴!一張嘴就滿口的狂妄自大,污言穢語,顯然就是存心來打架的。
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先忍不住出手的並不是那些無賴,而是三義門!
他們自從到了丹霞山,一直獨處一隅,從來不和任何門派或者武林人物來往。就算是莫暢寧曾經想去看弟弟,竟然也被人拒之門外!
可東瀛武士上山不久,三義門百餘人就也到了。莫雋根本連看都沒看莫流香一樣,更何況其他人!而是當先迎頭呵斥東瀛武士,雙方一言不合立刻就動起手來。
而讓所有人更想不到的是,這百餘人在面對三百對手的時候竟然絲毫未落下風,讓原本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月影門身上的人們一下子全部精神都轉向了三義門。
如此一來,華夏民族最擅長的一種技能“打落水狗”瞬間爆發出無敵的威力!整個場面頓時在三義門的強勢中失控,讓莫流香等人大感措手不及!
然而事情也並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東瀛武士一見事態變成了敵衆我寡,不知什麼時候一刻彩彈突然沖天而起,頓時丹霞山上一片呼喝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原來東瀛武士此來早就做好了準備,只等把敵人聚齊,混戰一起,就可以讓暗中埋伏的數千東瀛武士一擁而上,斬草除根。
如此一來,最驚訝的變成了莫雋!此來之前,朱朝陽已經暗中授意。要他儘量把事態擴大,讓三義門可以在武林萬衆面前展現出高人一等的實力。而之前莫雋讓手下嚴守門戶,就是爲防泄露機密。
今天他特意等到東瀛武士上山,才帶人跟來故意挑釁動手,就是想要先聲奪人!可他卻沒想到,原來東瀛武士也是存心把事情鬧大來的,而且還事先埋伏了更多人。
一下子形勢頓時逆轉過來,雖說東瀛武士中的高手並不多,但卻都是訓練有素,能征慣戰的精銳士兵。而中原武林衆人人數上並不劣勢,可惜都是各自爲戰,很快就被對手分散圍攻。
尤其是三義門,此時他們比先前的東瀛武士更加像落水狗!而看出形勢不妙,莫流香當機立斷,吩咐門下立刻馳援各處,帶領同道往丹霞派裡撤退,固守要道。
但他想的是沒錯,可雙方此時戰況極爲混亂,通往丹霞派的道路雖然很近,可卻已經被堵得水泄不通。
眼看各門派的人一個個倒下,連白守智在疲於奔命中都掛了彩。莫流香心裡忍不住頓時感到一陣心灰意冷,這一刻他終於在內心裡向自己承認了失敗!同時,也認清了自己的錯誤!
二十年來,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如此後悔過,從來沒有這麼深的對兒子感到懺悔!因爲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如果今天是兒子在這,事情絕不會變得這樣不可收拾!
不過,在場面徹底失控的那一刻,莫流香已經做好了埋骨異鄉的心理準備。而且八十多年的一生中,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內心從來沒像此刻這麼安詳寧靜過!如果今天可以死在這,不僅從大義上可以說是死得其所,而對自己也可能是最好的解脫了!
而當眼看着自己一方已經死傷大半的時候,意外再次發生。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衝出兩股奇兵。瞬間就瓦解了倭寇的圍攻,而這些人大約各有三百多人。不僅每一個都是好手,而且行動非常井然有序,雖然來路似乎不同,但顯然事先準備都非常充足,默契顯然!
看出自己今天可能是無法解脫了,莫流香遊目四顧卻不禁心裡又是一涼!原來在獲救之後,莫雋不僅沒想去幫助其他人,也沒有逃跑,而是帶着幾十個手下奮力向對方的兩個首領靠近!
“擒賊先擒王”是沒錯,但莫流香知道孫子的目的並不是救人,因爲他們連擋在路前方的同道居然也都毫無顧忌的斬殺。
表面看來莫雋的性格、作風和乃父相似,但真正瞭解的人才會明白。這對父子的實質,其實天差地遠啊……!
相比起來,羅浮派的情況確實並沒那麼驚心動魄,但這裡的結果卻一定比丹霞派更具有決定性!
對於若未央和真田武雄兩個人來說,一切的前奏都毫無意義。因爲兩個人都明白彼此這一戰的意義,也都瞭解過多的浪費時間只能是白白浪費時間而已!
別說其他人,即使葉靈和若未央朝夕相處兩年,**雷和**雪兄妹更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可也還從來沒見過他用兵器和人交手。
此時若未央從丁一手裡接過寶劍,而看着他的出手,丁一頓感這把劍在自己手裡三十年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一次若未央所以沒空手對敵,因爲他明白真田武雄是自己到目前爲止所遇到過的最強的一個對手。
他所擅長以內力附着對手的自然之力,首先彼此間功力的差距會很大,而且那種功夫收效要取決於對手心裡承受的負擔。而對於真田武雄這種高手來說,兩人本身功力的差距並沒有那麼懸殊,而且一旦被對手識破,若未央自己還可能會非常危險!
真田武雄能成爲東瀛第一武士,其武學造詣自然有精到之處!不僅僅死招式的嫺熟、迅猛,其內力修爲也是極其的深厚。而且此人對本土忍術上的成就也同樣冠絕一時,若未央武功雖高,但乍逢這樣的強敵,一時也不敢草率冒進!
索性莫仙穎曾經留下了松浦長治贈送的松浦家族武學秘籍,所以若未央對東瀛武術也算通曉。之前和長谷部還有泉兩人的交手,也都是他爲了印證自己心裡的領悟!
此時若未央所用的乃是自己集所知劍術融匯自成的一套“神化劍法”,這套劍法中集合了中原武林各門各派劍法的精髓,並且含有東瀛武學,以及忍術的道義。雖然還沒有真正的完成,但其中妙用已經可以顯現!並且真田武雄發覺對手的武功中竟然含有自己本門的奧妙,心裡上的負擔很快也顯現了出來。
倒是若未央這套劍法所以叫做“神化劍法”,並不是他爲人狂妄。而是他爲這套劍法的每一招都取了一個古代神化典故的名字,另外這套劍法中還以他體內將近三百年的深厚內功爲基礎,絕不是普通人能用的。
這套劍法分爲三章六節,三十六招,變化無窮,出手皆以隨心所欲爲主。
比如第一章的“上古神蹟”,分“荒蕪赤城”以及“萬代流傳”兩節,其中又分“創世一念”、“補天煉魂”、“夸父逐日”以及“萬法歸宗”、“三清鼎盛”、“寰宇歸一”共六招!
這一章兩節六招裡除了神化典故,就是創世爲先,其中雖不乏遊戲成分,但卻也是若未央精心創作!
“創世一念”本身乃是天地初開的意思,招式發動便氣勢渾厚,宛如鋪天蓋地、雲霧叢生!如果對手能夠破解這一招,那馬上就是取女媧補天典故的“補天煉魂”,這一招意在攻守的轉換,首先將對手破解了前一招的反擊遏制,然後以對手周身七大要穴爲目標,尋機以“夸父逐日”一招以迅猛如電光火石之力一招斃敵。
旁觀敵我眼睜睜看着兩人一戰,無不驚訝的目瞪口呆!對他們來說,無論若未央還是真田武雄,都是自己連想超越他們的勇氣都無法提起的人!
如果說若未央果然厲害,但真田武雄卻可以抵擋他,換做別人是誰都不敢自認能做到的!
當然,作爲當事雙方,若未央自認這套劍法已經有了相當的造詣,但對手仍未落敗,果然是自己平生勁敵!而真田武雄年過花甲,平生大小決戰不下數百,但縱觀平生也只有師兄松浦長治一人是自己自認無法相比的。
可眼看着年僅二十歲的小子,此時他所展現的武學造詣,在自己所見過的人中還沒有一個人能相比!
此時的真田武雄心裡突然忍不住想念起了師兄,很希望有機會能問一問師兄當年敗給的莫仙穎,是不是也一樣是這麼厲害的對手?
兩人交手將近五百招,彼此都已經算是瞭然!若未央在自認勝算的同時,也暗暗慶幸自己這次沒有以曾經的“平常心”輕視對手。因爲如果這一次自己也像往常一樣的出手,現在十有八九已經是死人了!
同時他也更加清楚了另一點,母親留給自己的神功,雖然是成就了自己現在一身絕頂武功。但如果沒有了這些,自己的修爲將不值一提!而且現在這一身內功仍然只能作爲基礎支撐自己的性命,卻還不是自己可以運用自如的,而這也說明了自己今後還將要面臨的危機會多麼的嚴峻!
終於,兩人一戰從辰時將近打了一個多時辰。真田武雄憑藉超強的修爲和豐富的精研雖然暫時並未落敗,但也自知難再支撐很久了。
而若未央既然已經勝券在握,一來不願逼人太緊,二來這樣的對手也實在可遇不可求,能多打一會對自己也大有裨益!但感到對手已經有了罷鬥之意,他也只好開始漸漸收斂了!
終於,真田武雄尋機退出了戰場,喘息着道:“東瀛武術最重視對修煉者自身的鍛鍊,所以我們每一個武士都是刻苦的經歷了很長時間自然的錘鍊。因爲我們堅信,再嫺熟的技能也不如經受過自然之力的淬鍊更加紮實!而在中土多年,本人所見過的中原武林人士,無不以招數取巧爲主,從未見過公子這樣毫無瑕疵的純粹之力。我輸了,但我是輸在自己的鍛鍊仍不足夠!所以我輸得心服口服,但卻希望公子可以告訴我要如何才能練到你這樣的地步……?”
雖然知道對手可能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力量根源,但真被問到若未央還是忍不住有些錯愕!
“其實……,先生確實過獎了!說到底我的年紀連先生一半還沒有,何談什麼經驗之談?不過對我而言,之前我已經和貴國幾位武士交過手,所以對先生武功也算能揣測一二。但我練武並沒有想過什麼特別的目的,從開始到現在,只不過都是感覺一直在學,一直在練,那就這麼學下去,練下去罷了!有的時候也的確會感到些難處,可我也不會去多想,因爲越想也只會越發愁!說起來我這人還是挺懶的,不過每次好像不去想了,反而就逐漸順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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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看着他,真田武雄心裡一片茫然!對別人來說,若未央的這番解釋只不過是搪塞而已!
但真田武雄突然雙手一拍,驚喜道:“是啊!天地間一切無不都是自然形成,人以自然養育,本身就只是一種得到,而不是獲取。勉強的追求和尋找,就算找到又怎麼知道是對是錯?反而只有自然而然形成的,纔是真正可以運用的無上自然之力。若公子,你雖然年輕但卻已經領悟到了人類無窮之源,本人真田武雄對你實在佩服的五體投地……!”
若未央心裡此時也不禁感覺很疑惑,但面上還是謙道:“先生言重了!我只不過是據實而言,自己領悟的也未必很明白!”
真田武雄此時的心境自覺已經變化很大,感覺身體裡有一股莫名的動力,而暫時雖然無法明白,可內心深刻的感覺到自己必須牢牢抓住這一刻!
當下,真田武雄向若未央深深一躬道:“若公子!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再與公子切磋武功,今天本人就先告辭了,這一戰本人真田武雄輸的心服口服……”
說完,真田武雄也不等若未央回話,甚至都沒去再看同伴一眼,徑自匆忙的往山下趕去!
連若未央在內,所有人此時都呆呆的看着那山路,一時間心裡都感覺非常的迷惑!
良久,既然主角都走了,自感留下也是無趣!當下鬼榮次走到若未央面前微笑道:“今天見到了公子和真田先生這一場比武,令鬼榮次深感天地間的廣闊無限!而對公子的武學造詣,本人也深感敬佩!我們東瀛武士都喜歡結交武功高強,而且心胸廣闊的朋友。如果公子有時間,還希望可以多多來往,好讓我們能夠多多受教!”
若未央聽得心領神會,點點頭道:“這幾天我還有些俗事待辦,之後必定會親自登門拜訪!皆是希望可以再會貴國高人,以補自身不足……!”
看着東瀛武士離開,葉靈此時感覺腦袋裡一片木訥,走過來奇怪問:“大哥!你剛纔和那老頭都說了什麼啊 ,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見諸人皆滿臉不解的看着自己,若未央苦笑生聳聳肩道:“說真的,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不過,看樣子好像他從我的話裡領悟到了什麼,可我自己還是一點都不明白!現在我只希望他想到的可別是什麼岔路,萬一真出了什麼錯,我不是不小心把人家給害了……?”
他說的是實話沒錯,只是自己也知道自己應該是說出了什麼正好切中真田武雄心裡的話,所以讓他突然領悟了什麼深奧的道理!
但包括葉靈在內,卻沒人真的相信他說的,只不過就是沒人敢對他追問罷了!
此時在羅浮派中,若未央推說疲憊先回到住處了。而其他人則聚在一起暢快談論今天這一戰,彷彿解決了事情的就是他們自己。
四人回到房裡,若未央看向**雷兄妹道:“小雷、小雪,你們兩個現在去一趟丹霞山,見雲夢居士和王重生,告訴他們五天之後到白雲觀等我!另外讓他們切記,絕對不能和江湖中人來往,更加不能泄露我的行蹤!”
“是,公子!”
兩人走後,葉靈仍不死心問:“大哥!現在就你和我兩個了,你和那老頭到底說了什麼啊?快告訴我啊……”
若未央皺眉看着她,半晌苦笑搖頭道:“我其實也知道說什麼,也難讓人相信!可是靈兒,我騙過你嗎?也許我確實是無意中說出了什麼,可我自己卻都不明白!你應該也聽說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句話吧?就算他自己從我的話裡想到了什麼,可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半晌葉靈看着他並不像是裝假,不禁感到有些失望,坐到一邊道:“好啦大哥!我又沒說不信你,不過大哥,這件事真的這樣就算解決了嗎?”
看看她緩緩搖頭,若未央淡然笑道:“當然沒有,可一切能做的都做了!至於最後結果會怎麼樣,已經不是我能掌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