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衆人離開之後,若未央則隨同嶽書林等人回到了雲夢寺中。而因他先前曾吐過血,葉靈一直非常擔心!
諸人回到寺裡,嶽書林立刻吩咐弟子準備飲食和住處,招待巫龍門客人!
看幾人仍舊臉現憂色,若未央微微一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雖然受了點震盪,但並沒什麼關心!你們放心吧……”
事情的發展可以說對每個人都很意外,而對若未央來說,他事先也的確並沒料到雲夢居士和傲海神龍之間的關係。但至少連本來預計的惡戰都避免了,總還是件好事!但如今看着人家老兄弟言歸於好,也不禁讓若未央自己感懷身世!
看他臉色憂思,葉靈不免關切問:“大哥,是不是哪裡還不舒服……?”
看到諸人關切的樣子,若未央輕嘆聲緩緩搖頭道:“我真沒事,只不過……!哎……”
此時,嶽書豪心裡已經轉念很久,沉吟問:“公子心裡若有何愁緒,不妨說出來。在下兄弟雖然不才,但也願意能爲公子稍稍分憂……”
“先生言重了!我……我真的沒什麼事……”
眼看時辰已經入夜,嶽書林也明白若未央心裡有某種隱憂,當即提議諸人都去小憩一會兒,等到開飯時會讓弟子去相請!
嶽書豪兄弟倆經過二十多年的分別,如今終於重歸於好自然不免很多話想說。而集萬雁也是從小和他們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彼此述說其別來情景,心裡都有許許多多的感慨叢生!
跟着僧人回到廂房,若未央坐在椅子上看着三人,在他們面前,若未央便絲毫不用去掩飾自己心裡的失落了!
葉靈雖然關心,可卻對以往的事並不深知。**雪目睹一切,心裡轉念似乎也想到了一些!
“哎!想不到魯老爲了三義門苦心孤詣半輩子,任勞任怨,丹心一片,可最後居然落了這麼個結果!長此以往的的話,我看根本不用有什麼仇人上門,三義門自毀前程只是早晚的事了!想想當年老掌門和衆位前輩辛辛苦苦掙下的這份家業,真是讓人難受……”
被她的話正好觸動了心事,若未央長嘆口氣緩緩道:“我原本還只想他或許只是有些急功近利,剛愎自用。憑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畢竟還年輕,都不算很過分。可今天看來,他果然是個薄倖無情的人,我對他也真是死心了……”
葉靈此時纔算明白他究竟是爲什麼發愁,心裡也不禁感到傷感!
半晌,若未央長舒口氣又道:“算了!人各有命,不是別人可以去左右的。以後怎麼樣,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對了,小雷、小雪,你們倆現在馬上回去,見了肖伯伯把這裡發生的事都告訴他們,然後代替我去見兩個人,分別把這兩封信交給他們……”
肖家兄妹走後,葉靈不禁疑問:“大哥!難不成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真要去跟那東瀛武士踐什麼約?你看看那些……”
若未央緩緩搖頭截口道:“靈兒!你會不會因爲明知道奸商牟利擡價,就寧願捱餓,也不吃糧食……?”
葉靈聽了一愣:“這……當然不會!可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你吃飯是爲了活着,既然一定要吃,你就不會顧慮那麼多!而我也早就想着要爲我爹孃積福,彌補他們生前犯下的罪過!所以無論別人怎麼想,怎麼說,我也只是爲了自己去做事,你明白嗎?”
緩緩點頭,葉靈微笑道:“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好不甘心了!反正大哥去哪,我就去哪,大哥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若未央點頭笑笑,沉吟片刻道:“靈兒,你今晚好好休息,咱們明天一早就走。而且經過了今天的事,往後江湖上會打聽我的人會更多。所以你以後無論做什麼也得更小心,明白嗎……?”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什麼事都這麼嘮叨吧……”
若未央看着她,不禁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此時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正是嶽書林派了人來請他去用飯。而席間諸人都對兩人極爲恭敬,雖然對突然消失了兩個人感到奇怪,但卻也沒人敢問出來。
飯後,嶽書豪兄弟三人邀請若未央遊山散心,而葉靈則獨自去休息了。
閒談中,四人已經來到了雲夢居之外,小童端上香茗,四人圍桌而坐。閒談賞月,倒也極富雅緻!
遊目四顧,若未央突然下意識嘆了口氣!嶽書豪一聽,心裡立刻抓住時機問:“公子嘆息,是否是爲了來日與東瀛武士的約戰?”
若未央看着他微笑搖頭道:“我平生閒雲野鶴,四海爲家,俗世也算沒少經歷。如果真是無法避免的,我也從來不會去想逃避,更加不會杞人憂天!”
“那公子嘆息,又是爲何呢……?”
見他竟然有些咄咄逼人,若未央不禁心裡也感到奇怪:“我……其實我只是覺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與其逐浪淘沙,怎比逍遙快意?如果可以,我更情願如這裡一般,三間茅廬,置身天地之間,洗盡鉛華,盡享世間清平,該能多好……”
“可惜公子一身干係重大,卻不得不置身風口浪尖啊……”
愣了下,若未央看向他問:“先生所言,似有深意啊……?”
淡淡一笑,嶽書豪不答反問:“經過今日,公子當已看出,在下武功或許還算看得過去,但也還未真到了敢自認爲天下無敵之境!那麼,公子難道就不會奇怪在下爲何敢如此狂妄胡爲麼?”
嶽書林和集萬雁聽了他的話都不禁心裡詫異,而若未央只淡然一笑道:“不錯!兩位嶽先生的武功修爲,放眼當世的確已經少有人比。但如果真要一對一公平交手,卻也未必高過先生手下四位法王很多。而且如果以武學而論,如白守智已經勝過兩位,而如莫小天雖然年紀尚輕,但不出十年也必可勝過兩位!況且先生如果真是爲報私仇,有太多辦法可以。但如果是以爭奪武林盟主爲藉口,卻未免反把自己置於艱難了。先生絕非愚人,有此作爲必然是另有原因的!”
“那公子可願一猜……?”
“那便無非是此事背後另有主使了!”
“公子果然聰明絕頂,令人佩服啊……!”
笑了笑,嶽書豪突然正色道:“在下今日事敗,恐將已不久人世!但能與兄弟和好,了卻畢生心結,也算可以死而無憾了,但公子……”
聽他這麼說,嶽書林和集萬雁都不禁更加驚奇!
頓了頓,嶽書豪又道:“公子武功蓋世,年輕瀟灑,且心境的修爲更是讓人望塵莫及!在下一生罪行累累,早已不懼一死,但卻實在不忍見公子這般人才淪陷陰謀而不可自拔啊!”
聽他這麼說,若未央心裡也不禁奇怪:“先生有話,還請直言……”
“哎……”
長嘆口氣,嶽書豪彷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好半天,纔開始講述自己這二十多年來的際遇……
首先,當年了緣和丁自強從莫仙穎手上求到一清氣功之後,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江湖,引起極大的轟動!
而當時和師門決裂後,嶽書豪浪跡江湖多年也結識了一些亦正亦邪的江湖閒散,就是如今巫龍門四大護法等人。
那時候,他們聽說了少林和盤龍要聯合向武林同道分發一清氣功的事,這些人也匆匆趕到。但當他們目睹了幾次爲一清氣功的爭搶廝殺之後,深感如果自己也和大多數人一樣老實去等着贈與,最後很可能也將是有命拿,沒命練!
於是,嶽書豪心生一計,打算盜取一清氣功的真本。如此即可掩人耳目,也可以獨居神功。之後,他從朋友中選出了兩個行腳遊僧,讓兩人到少林寺中掛單。
當時少林寺雖然很混亂,但僧人見是同道中人,也就沒有懷疑。而且當時寺里正爲人手不足發愁,還盛邀兩人一同幫忙抄錄一清氣功。
就這麼過了幾天,兩個僧人熟悉了少林寺內外情況,也查到了一清氣功真本藏在什麼地方,便向寺外的同伴發出了消息。
嶽書豪得到回報之後,就和同伴們一起在少林寺外各處武林人物聚集地引發混亂。就當少林寺僧人疲於奔命,到處調解糾紛的時候,嶽書豪等人則從同伴手上接走了一清氣功真本。
一清氣功丟失,少林寺內外混亂不堪,很多人闖進了寺裡,到處搶奪爭鬥,連一些已經抄錄完畢的副本都被燒燬活着撕爛。短短半天的時間,少林寺雖勉強將闖入者驅散,但卻也令寺廟損毀嚴重,更加沒有留下一本完整的一清氣功!
事過多日,那兩個僧人和其他受邀幫忙的人雖然也曾被疑心到,但既然沒有證據,又沒能從他們身上發現什麼,少林寺也是無可奈何!
就這麼過了幾天,少林寺仍舊連續發生外人闖入生事,一些受邀幫忙的人,有的並非少林中人,有的本身就不是學武之人。或怕惹禍上身,或百無聊賴,便紛紛告辭離去,那兩人自然也在其中!
如此嶽書豪等人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應外合,終於偷走了一清氣功真本。之後諸人商量未免麻煩,最好能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苦練幾年,之後便可以稱霸江湖了!
於是嶽書豪又想到了要能放心苦練神功,任何地方都不如遠赴海外。而在同伴中他武功最高,爲人又極講義氣,且足智多謀,盜取一清氣功便是他設計成功,因此同伴都對他非常信服!
但嶽書豪心裡還有一件大事難了,就是想有朝一日可以找弟弟報仇雪恥!但他爲人正直,不願意佔人便宜,何況對頭畢竟還是自己的親弟弟!所以他暗中抄錄了一本一清氣功,偷偷送到了衡山弟弟手裡,打算來日功成之後回到中原和弟弟光明正大的決一死戰!
而諸人最終決定同赴海外,但卻又不甘心從此聲名淹沒。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就會派人回到中原做一兩件事情,二十年來巫龍門的名號也漸漸在江湖上日益興盛。
本來開始幾年諸人在孤島上也還算安穩,但隨着時間長了,巫龍門在江湖上名聲漸大,便開始有江湖人聞名找上孤島。
這對他們來說也算是始料未及,可爲了隱藏行蹤,嶽書豪還是決定把找上門的江湖人全部扣留。因此外間開始有人傳言巫龍門中人擅於用毒,而他們雖然也在孤島上發現了幾種新奇毒藥,可卻從來沒在江湖上使用過。而這些說辭,也不過是有人爲那些一去不返的人找個原因!
就這樣,一晃好多年過去了,一切都算風平浪靜!但直到十年前,突然有一天孤島毫無朕兆的被幾十艘海船包圍,上面盡是些塞外服飾打扮的人。
當時他們修煉一清氣功已經有十餘年,但卻仍舊感到未能大成。而且對方人數衆多,怎麼看恐怕這一次都是壯志未酬身先死了!但讓他們意外的是,對方似乎並無惡意,而且還派了使者上島,直說是想和巫龍門結盟,絕口未提有關一清氣功的事。可使者所言的結盟,居然是想讓他們一起奪取明朝江山!
江湖中人大多快意恩仇,雖鋤強扶弱,但對於君主臣民的分化並不在意!而且大明自建國以來,也實在沒哪個皇帝能稱得上仁主明君。因此再嶽書豪想來,江山易主也並不是什麼絕對不行的事!不過見到對方是異族外邦,嶽書豪心裡仍舊不免有所隔閡!
那使者顯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意,當時便聲稱巫龍門雖有號稱天下第一奇功的一清氣功,可那只是中原武林人士閉門造車,自以爲的厲害武功。
當時嶽書豪等人聽了都感極不服氣,但一比之後那使者居然沒用二十招就把他打敗,讓所有人即驚訝,又灰心!
當時審時度勢之下,嶽書豪自知力戰必定不及,而且所謂“謀反”他也並不認爲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更何況對方絲毫沒有用強之意,而且還送來了大批財寶,態度非常誠懇,讓他想拒絕卻又找不到什麼理由。
於是雙方終於達成了協議,事成之後兩邊瓜分大明江山。而之後雙方的往來則由那使者身邊的一個侍從聯繫,那個侍從,便是如今的丐幫幫主高偉!而那些外族的人,就是青藏的阿里王朝!
當時嶽書豪雖然同意了結盟的事,可心裡卻始終還存有疑慮!但那使者告訴他,阿里雖然塞外小國,但近年來兵強馬壯,聲勢浩大,和大明多次交兵全無敗績。而且他們族中還有一位年輕高手,不禁武功可以說是人世間空前絕後的高強,而且智計無雙,甚至身份超然,和中原武林乃至朝廷都關係極深!
當時使者雖然沒明說那是什麼人,可卻顯得是信心十足!而經過了幾年的交往,嶽書豪也漸漸感覺到盟友並非表面看上去的仁厚。而且整件事想明白了也不難發現,阿里雖非大國,但在臧邊各族中卻的確是最大的一股勢力。
但反觀自己,區區百餘人的武林閒人,憑什麼跟人家幾十萬大軍平分江山?尤其和高偉屢次交往,嶽書豪深感此人卑劣下作。但他並沒有主動背棄盟約,也很注意沒有表露出絲毫心裡的疑惑。
因爲他覺得自己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做,那就是盡全力查出對方口中的“中原內奸!”就算不行,也能設法瞭解更多阿里國內幕,拼了命也要找機會向中原武林同道報訊!
這一兩年來,高偉頻繁的行動。並且向嶽書豪索要一清氣功的原本,說是要藉此挑動少林和中原武林內亂。可心裡雖然不願,但嶽書豪也感到不該因小失大。而他所以會派雙頭龍王來幫高偉,就是因爲心知其爲人不正。如果他去發生任何事都一定會回來告訴自己,但如果是讓正派的人去,難免會因一時衝動生亂,反而會誤了大事。
雙頭龍王回去之後果然把一切不厭其詳的回報給嶽書豪,而他對若未央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次前來,他本意是想除了報仇,也要對若未央其人仔細調查。並且還要看清楚中原武林形勢,設法讓江湖有所提防。
於是,嶽書豪向阿里使者建議,說不如由自己去相助丐幫爭奪武林盟主之位,可以方便日後掌控中原武林。而這個建議,也如願立刻得到了讚許!
不過嶽書豪自己心裡也明白一點,一旦所有的機密泄露,這些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死之交,恐怕是再沒一個能活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