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見蕭衍起一掌迎來,眉色稍沉,提起十分內勁對了過去,“道長這話什麼意思?沒有當今聖上,百姓還在飽受戰亂之苦,談何造福?”
“哼,你那皇帝老爹動不動就求天下大同,無論商道也好,江湖也好,不聽你朝廷的後果,只怕都是不得善終。”蕭衍但覺掌上傳來陣陣寒意,內勁化在周身百穴中難免背後有些發涼,“這李承乾的掌力和公治長的陰陽內勁有些相像,可又多了些剛猛。”他此刻周身轉冷,不免退後兩步,堪堪立足片刻陰柔內勁緩緩融入經脈之中,漸漸化爲暖流。
“這小子?!”李承乾本見對方受制,退了兩步,怎知不到片刻,蕭衍面色漸漸恢復常態,分明已然化去這素雪陰柔之力,“當初他在殿上和廣涼師對過十餘招,那時明顯看得出這小子的內功根底普普通通,爲何到了今日,卻能化解我的素雪掌力?!”
李承乾心念一轉,右步前跨,反掌爲扣,向蕭衍手腕抓去。後者冷冷一笑,腳步漸轉,堪堪避過一抓,繼而看出對方破綻,又拍出三掌。李承乾側身躲過兩掌,本意再開口勸說,怎知這兩掌後還藏一招,當下左手內勁七分運起,回了過去,“道長,如若天下不合,商道不統,哪有如此這般盛唐光景。”
蕭衍對過一掌,心中憤憤之意漸漸升起,他想起這般混沌不堪的天下,又念起那朝廷任用卑鄙小人坑害賢良,還有這商道魚肉弱者。他長嘆一氣,沉聲開口道“天下大勢,分分合合,本就是常理,世人大道卻仍然步步前行,遠觀上古取火照明,打獵爲生,人之見行知新甚多,你一個李世民僅僅得了天下幾十年就搞什麼天下大同,殊不知百家爭鳴纔是知新大道。”
李承乾聽聞對方直呼自己父皇名諱,當下眉頭一皺“住口!當今聖上的功過是非豈是你一個小道士可以評判的?”說着他雙掌疾了三分,逼着蕭衍而來。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害怕別人說算的什麼朝廷?古今這些做皇帝的功過是非本來就是拿來給我們評判的,否則怎能以史爲鏡?以言起警?”蕭衍冷笑答道,身形模糊,躲過李承乾兩掌,稍稍一轉,護在李川兒身前,面色冰冷,雙目灼灼。
“師兄別和他廢話!灼哥,我二人一同上,拿下他家少主再說!”長孫一夢嬌哼道着對秦灼言道。
“嗯,現今之計只能如此了。”秦灼點了點頭,幾步搶上向李川兒襲去,忽的肩頭一沉,不免回頭看去,陸展雙右手扣住自己,目光似刀,寒聲道“壯士既然來了,不和陸某多過幾招,好不可惜。”
“灼哥,你磨蹭些什麼呢?!”長孫一夢迴頭一望,目光愣住,只見陸展雙和秦灼已然鬥在一起,二人拳勁內力皆是至大至沉,勁風呼嘯四起,如今纏鬥的難解難分,怎的看都是一場惡戰。“好厲害的手下,這李川兒手下怎的都是些能人?”她轉頭看去,蕭衍和李承乾已然過了三十餘招,蕭衍身形忽快忽慢,使的招式自己卻再也看不明白,似隨心所欲,由意而發。李承乾只能憑藉着經驗,將將與他鬥個不分上下。
忽的蕭衍身形一低,繞過李承乾掌下而去,片刻閃至對方身後,大袖一揮,也不知袍中是掌是拳。李承乾見狀立馬向前跨了一步,左肩低沉回過頭去小臂一格,再一細看,蕭衍袖中拍出兩掌,而後化成一指沉沉點來,“這小子招式變化太奇,內力又不在我之下,甚是棘手。”他此刻也不敢託大,左臂格去兩掌,有些發麻,右手趕緊接上化去對方指力,再運氣輕功,足下回了兩步,素雪綺羅掌又出三招。
蕭衍之前每每接過李承乾陰性掌力之後,難免周身發涼,得過個片刻才能散去對方勁力。如今已然接了十餘掌,此三掌又來之時,他早已心有準備,左手一指被破,右手看住對方手腕去處,跟着回了三掌,縱然素雪之力又傳入身軀,可這散力之功卻越行越快,等到接過最後一掌之後,這陰性掌力再也不能令他受治,只需眨眼便盡皆融入經脈之中。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李承乾不知怎的忽然念出這句“阿母曾說過,道家內力修到至高境界便如天地般雛形,可囊萬物,能吞繁星,無論如何催打都會融入這諸身百穴之中。”
長孫一夢見到李承乾和蕭衍斗的不分高低,心裡好不吃驚“師兄這武藝就算放在天下,除了幾個不出世的高人外,早已無人能敵,怎的今日被一個瘋小子困住?”她見秦灼和陸展雙也在酣戰,此刻出手有些貿然,於是暫且觀望一陣。等又過了五十餘招,蕭衍明顯佔了上風,他身影漸漸化爲一人,慢了下來,可招式卻越來越詭異,再鬥三十餘招,他竟揹負一手,僅憑右掌就和李承乾戰了個平平。
“不好!師兄怕是制不住他!”她此刻轉念一想,向李川兒看去,“無論如何先拿下這人,如此便能解了這死局!”她想着,忽的蓮步邁開,欺上那女子身去,可怎奈事與願違,此刻眼前又現一人,冷冷打量着自己。長孫一夢定睛看去,此人面顯消瘦,白衣襲身,頗具儒雅之氣。
李承乾見到那男子現身在了長孫一夢面前,趕忙大喊一聲“師妹,此人便是離凡,你鬥不過他,不可行險!”長孫一夢聞言不悅,此間三人雖均爲青山四傑,可武功內力卻高低有別,這離凡自己雖然聽過幾次,可此番論着身法已然壓了自己一頭。
“那你與我鬥?不是行險麼?”蕭衍此時佔足上風,寒聲問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長這功夫越來越讓人佩服了,不過李某也不止這一路掌法。”他笑了笑,身形突然變快,腳步疾風而馳,片刻化爲七八個人影。
“這廝…”楚羽生看到李承乾使出這路步法,心中一愣,脫口說道“蕭小子,這廝會長天流雲步,二絕化一不容小看!”
李承乾聞言側目,看了看楚羽生,淡淡道“不愧是楚夢塵的兒子,你父親的覆雲蟠龍法當初也是取自這兩路絕技,不過卻有些生搬硬套。”他說完兩句人影合一,雙掌運至胸前,內力陡然再提幾成,衆人只見李承乾周身寒氣凜人,雙手淡淡化出冷煙,足下所到之處,甲板生硬,海水成冰。
“嗯?”蕭衍雙目一瞪,瞧出厲害“竟然就憑藉一套長天流雲步,就把這掌法變了個樣,再無柔弱之感,如今怎能再叫素雪綺羅?分明是那寒空煙雪的境界,似萬年冰魄霜意凜人,仿意動冬來步步踏梅。”
“道長不用見怪。”李承乾看見蕭衍眉色緊鎖,似乎不太明白,“這不僅是多了一套長天流雲步,而是把兩套絕技的心法合二爲一了,當年長孫無極以一化四,所傳武學都已如此驚世駭俗,李某不才,僅僅學會這兩路絕技。”李承乾言罷,足下生風,架勢比起之前變了許多,他小臂輕擡,手腕一撥,淡淡一掌掃了過去。
蕭衍看了片刻,趕忙避開,後撤一步,可掌風掃過之處,寒意逼人,比之剛纔,勝出數倍。“有點意思”他笑了笑,不再負着單手,當下兩袖一抖,雙掌一招十變,向李承乾而去。
“道長好掌法,敢情還有後手!”李承乾讚了一聲,也不敢大意,掌力催到極致,步法漸漸轉快,二人鬥在一起,令衆人目不暇接,盞茶左右就過了一百餘招。
話說,離凡剛剛行出船艙就遇見李承乾使出這兩路絕技,眉頭一揚“這姓李的也不是凡人,竟然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如若給他十幾年,搞不好可以重現當年無極祖師的青山空冥決。”他稍微分神顧忌着長孫一夢,雙目卻死死打量着蕭衍“這小子不是上次洛州城外護銀的人麼?怎的武功變得如此之好?竟已勝我幾分?以後恐怕這楚羽生和陸展雙治不住他了。”
再說那頭,秦灼一拳使出,被陸展雙沉臂隔開,忽的後者喊了聲“慢,秦壯士。”他掃了眼李承乾那邊,示意有變。
“嗯?”秦灼知道這黑衣護衛頗爲豪爽,不是使詐之人,也聞言側目看去,當下一驚,“好傢伙!竟然能和李將軍打成平手。”
“你們李將軍功夫如何?”陸展雙見着蕭衍與他鬥了不分上下,好奇問道。
秦灼眉頭一皺,脫口答道“普天之下,除了南柯廣涼師,高僧久禪,吐蕃贊普,還有兩位隱客高人,我料想也無人再能逼出他使出這套功夫了。”
“如此說來你們李將軍也是中原一絕了。”陸展雙點了點頭顯然看出李承乾這路武藝的高明之處,“聽聞這青山派有四傑,每人各會一路絕學,均是分自當年長孫無極的絕學,我看你家將軍的架勢,莫非?”
“不錯。”秦灼點頭答道“我家將軍已然學會其中兩路絕學。”
“爲何不能四路絕學全部習得?”陸展雙不解道。
秦灼搖了搖頭“這也是那長孫無極留下來的難題,這四路武藝心法各異,若融爲一起,則是相剋相滅,學全倒是可以,不過使出之後也是一一而出,難以融爲一體。”
“原來如此,看來你家將軍已然把其中兩路絕技合二爲一,果然威力不同凡響。”陸展雙讚道。
秦灼看着蕭衍身法詭異,招式奇特,好似沒有任何章法,卻招招盡顯極高境界,“這小子又是什麼來頭…”
陸展雙聞言沉聲一笑,也不答話。
等二人再過五十餘招,李川兒雙目稍轉,嬌聲喝道“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