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再起(下)

幽谷之中,寒玉高懸,雅雲閣前,瑟風拂面。

衆人安葬好雲從龍和衛不屈後坐於閣內,萬昭儀一心想回那谷底小屋看看,道衍無奈也只能隨她而行,鐵夢秋虞心影身系護衛大小姐的職責,也則暫且和衆人待在一起。蕭衍見着啞兒受傷乏力,便和李川兒送她到樓中歇息。

盞茶後,閣樓中。

“冷月...南谷...”觀音婢見二者後人哽咽哭泣,悲苦萬分,嘆道“都怪我這個谷主...”

“不...”雲冷月抹去眼淚,啜泣着“父親走前便說今兒出谷是了結那多年的恩怨...如今...如今也算有了解脫...”

“沒錯。”南谷點了點頭,咬着嘴脣,好不容易吐出幾字“師傅...師傅英雄一輩子,如今也算馬革裹屍....”

“好啊。”司空滄海長嘆一起,“老衛和老雲都後繼有人啊...”

“說的好!老夫敬你們小輩一碗!”尉遲武侯不顧傷勢,舉起酒杯,“你們也別愁眉苦臉的,論這今天爲江湖出了口惡氣,我看在坐你我,無論是誰遭了不幸,都決不會後悔!”

“對!”南宮煙眉色堅定,神態肅穆,“二十年,我靈袖宮的血案,終於得了...那時我被阿母藏在密室才得以逃脫...而今日...” 女子說着面色不改,定定道,“而今日就算死了,也是值得!”

“阿彌陀佛,姐姐說的爲時尚早。”竺道生笑了笑,“今日李世民是答應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可以後又如何?怕是無人能知...”

小沙彌一語擲出,在坐愣了愣,也明白幾分,“如今皇帝答應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可今後他們又何去何從,倒是沒有打算...”

忽然,門外奔來一人,藍衣冷眉,滿頭大汗,身上傷痕不少。

“子寒...”觀音婢趕忙站起身來,眉頭輕皺,“不是喊你回去歇息麼?怎的來了?”

“谷...谷主...”紀子寒喘着氣,緩了片刻問道“召奴...召奴如何了?”

“已經服過藥,在樓中睡下了。”南宮煙搖了搖頭,嘆道,“你就顧着你那兄弟,也不看看自己的傷勢。”

“是麼?”紀子寒聞言大喜,笑了幾聲,“好...好...召奴還有救...”

“那是自然...谷主什麼時候騙過我們。”南宮煙嗔怒般看他一眼,“這呆子...”

“如今說到打算...”忽然,李川兒站起身來,朗聲道,“之前那武林盟主的事,各位想的如何了?”

“嗯...”離心聞言雙目深深看着蕭衍,過了片刻,開口道,“若是選盟主,我倒是認爲蕭少俠可爲。”

“不錯!”尉遲武侯點了點頭,飲了兩口,“蕭少俠今日大鬧武林大會,說出二十多年衆人都想說的話,可謂果然能爲,大俠之風!要選老夫也選他!”

“阿彌陀佛。”竺道生也是點頭,“小僧也選少俠。”

“嗯。”南宮煙亦是附和,“今日本來難以收場,全靠蕭少俠對那些兵士手下留情,止住殺念。”

“我說道長,你就別再推辭了!”楊天行也覺得今日這武林重生頗爲痛快,笑道“這武林盟主啊,你做做也無妨。”

司空滄海打量蕭衍片刻,也接口道,“若是讓老夫選,那些個沖虛觀,城海幫,白馬寺,

南嶽派,百花樓,福鏢門,烏石寨,長歌坊,都不配...而我們這些亡魂,也沒必要摻合了...”

“蕭衍,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倒是給個答覆啊!”李川兒見蕭衍態度不溫不火,有些惱怒,她拉了拉男子道袍,問道。

蕭衍此刻也不開口,只是淡淡飲了三杯,擡頭看了李川兒,心頭明白“川兒讓我做這盟主,怕也是想收衆人於麾下...這些人都是當世的一流高手,各個武功不在楚羽生和陸展雙之下,如若得了他們相助,便是得了幽谷相助...”他想着,緩緩又給自己斟了杯酒,當下掃了掃四周,見着衆人期許的目光與信任的笑容,“可我....”

“蕭衍,你在想什麼呢?”李川兒見他裝傻充愣,眉色一瞪,好不氣惱。

“我不當這武林盟主。”蕭衍也不顧女子期許和衆人目光,脫口便道,“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們誰願意,誰自去當。”他飲了一口,接着道“我說過,今日出手就是路見不平,仗義罷了。我不是大俠,現在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也不願是。要我選,我寧願去賭坊做個掌櫃,也不做這武林盟主。”

“你...”李川兒聞言氣的繡眉立起,面色幾變,雙拳攥的緊緊,真想揍一頓面前的臭小子。

“臭小子,說什麼胡話呢!”楚羽生以爲蕭衍有些上頭,趕忙拉了拉他衣袖,低聲道“此間都是世間好手,你一句話,可比的上大姐多少年的經營...”

“是麼?”蕭衍冷笑片刻,“白臉你願意,你去啊。”

“你...”楚羽生被一語堵住,不知如何是好,片刻掃了掃衆人,只見在座都是瞪圓了雙眼,露出吃驚的神色,“哼,混小子,看你如何收場...”他也不願再管,當下拿起酒杯怒飲幾口。

“少俠這是何意?”觀音婢也對面前這少年不解,此刻不免問道。

蕭衍看了看衆人的目光,嘆了口氣,站起身來,緩緩道,“我知道在座都是好意,可小子本就是個閒雲野鶴之人,實在沒有這武林盟主的心思。”他先自嘲一句,然後端正神色,語氣嚴肅“各位前輩,可知蕭某來這長安可是爲何?”

“不是參加武林大會,赤膽行俠麼?”尉遲武侯接道。

“就算不是如此,少俠也是仗義出手。”南宮煙讚道“來長安爲何都不重要。”

“不錯。”司空滄海點了點頭。

“不...”蕭衍擺了擺手,忽然回身指着李川兒道,“各位前輩可知她是誰?”

“嗯?”衆人一愣,不知蕭衍怎會問出這個問題,當下不知如何回答。

竺道生想了片刻,脫口答道,“之前我便聽聞有人入谷尋母,今日就在擂臺上聽見這位姑娘喚谷主母后...”

“原來如此...”南宮煙明白過來,“她是谷主的女兒?”

“不錯。”蕭衍沉沉點頭,語氣堅定“不僅如此,她還男扮女裝,改名李泰,乃是大唐的四皇子。”

“這...”司空滄海不解道,“這和少俠當不當武林盟主有何關係?”

“關係甚大。”蕭衍笑了笑,“我現在是她的手下,以後還會娶她爲妻。”

“哼,娶本宮爲妻。”李川兒聞言冷笑,“就憑這個不成器的臭小子,本宮爲何嫁你?便連個武林盟主都不敢當,還敢言此事?”

“言了又如何?”蕭衍瞥了女子一眼,不屑道,“娶你之事先不論成不成,若是這點心思都沒有,我幫你爲何?小爺早就回鶴歸樓打雜去了。”

“那你去啊,沒人攔你!”李川兒憤憤道,聽聞對方大膽表了心意,也是怒氣夾雜喜悅,心中五味雜全。

“那少俠到底是什麼意思?”竺道生不解道。

“我若是幫她打天下,當了武林盟主,那你們呢?也幫我殺人奪權?做那行刺之事?”蕭衍冷笑道,“小爺倒是個正邪不明的人,各位前輩敢情也願意陪我一同走這路?”

“這...”尉遲武侯一愣,竟不知對方會如此作答。

“殺人奪權...”南宮煙眉色一凝,緩緩搖頭,“靈袖宮雖然僅僅只有數十年的歷史,當不得大派,可也不會過問權|利之事...”

司空滄海也是緩緩搖頭,面色轉沉,“爭奪天下,行這殺伐之事...請恕在下難從...”

“原來如此...”觀音婢此刻深深望着面前少年,只覺頗有些那人的影子...“蕭少俠一言,誠然。”

“那不就是了?”蕭衍再斟一杯,兩口飲盡,笑道,“你們都是江湖中人,都是難得的英雄好漢,以後如何該有個打算,怎麼能陪我胡鬧?”

“胡鬧,好...你說胡鬧...那從今日起,本宮就不認你這手下,讓我自己去胡鬧吧!”李川兒聞言實在氣緊,雙手扣的死死,面色泛黑,胸口疼痛。她說完這句立馬起身,向閣外行去。

“臭小子!”楚羽生一掌沉起,真想狠狠給男子一下,可舉這半空,也難落下。他望着蕭衍那從容淡淡的目光,心頭怒意涌起,“你知道大姐爲了你,今日冒了多大風險?如今出征在即,你大鬧武林大會就罷了,怎的還說她胡鬧?”

“我沒說她。”蕭衍淡淡說完,眉色卻忽然一緊,“川兒,等等!”

“等什麼?!你滾啊!我不想見你!”李川兒罵了一句,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雙目有些酸楚。要知,她今日爲男子出頭擅闖武林大會,已然冒了極大的風險,論這平日她這般巧算的心思,又怎麼會如此涉險。

“哼?等什麼,便連個武林盟主都不敢做,白費了本姑娘的好意!”忽然帳外傳來一聲冷喝,一個人影闖了進來,只見對方黑紗冷袍,素劍在手,直直往李川兒面門刺去。

“川兒?!”觀音婢和蕭衍都已有覺察,二者同時運起輕功,到了黑紗女子面前。蕭衍想都沒想,單掌一反,握緊冷劍,驅力一沉,右掌速出,逼的那黑紗女子側身躲開。觀音婢此刻也到了李川兒面前,她瞧了片刻對方劍招,當下一愣,脫口道“碧水劍意?!”

“沒錯,便是碧水劍意!哈哈哈。”黑紗女子冷笑幾聲,見着蕭衍左手流淌的鮮血,不屑道“不愛江山,愛美人,沒出息!”

李川兒卻是還沒回過神來,就被蕭衍護在身後,她此刻擡眼一看,蕭衍左手死死抓着對方素劍不方,眉色沉沉,額頭生汗。她心頭一愣,脾氣驟然軟了幾分...“你...你這臭小子...”

“川兒...這人便是我和你說過,在藩州逼我救人的那怪客。”蕭衍知道對方武藝不在自己之下,而今又廢了左手,只能牢牢抓緊對方兵器,生怕後者傷了李川兒分毫。

“她是...那怪人?”,李川兒此刻撇下心頭怒意,沉沉看着對方,片刻冷冷道“你之前給蕭衍那血案舊紙,便想激起他對朝廷的仇恨,如今怎麼又來殺我?”

“殺你?”黑衣女子冷笑幾聲,素劍一放,也不再握。她當下摘去面紗,冷冷看着李川兒“你不是要爭奪天下麼?怎麼在這和這些沒膽氣的武林餘孽一同爲伍?”

“令狐...”觀音婢看的一驚,眉色幾變,脫口道,“像...太像了...”

“像什麼?能不像麼?我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不像他像誰?”女子冷笑兩聲,露出真容,卻是碧眼青絲,冷眉素面,嬌頰如玉,右額旁一顆黑痣好似夜星輕點。

“你真的是...真是令狐的女兒?”觀音婢趕忙上前幾步,素手顫抖的撫摸着女子面龐,“原來你還活着...九...九兒...”

那叫九兒女子聞言高聲冷笑,似絲竹劃破,瑟語寒人,“你還記得我?”

“我怎能忘記...”觀音婢被說中心結,苦澀搖頭,“那一夜...**包圍青山山門..你父親令狐君死戰不退...最後...”

“最後被碎屍萬段。”那女子冷冷道,“連個全屍都沒留下。”她說着指着觀音婢,語氣發狠“而你,安穩地坐在自己的長孫府中,好不自在!”

“我...”觀音婢眉色一沉,幾欲張口,卻答不出話來。

“哪來的臭丫頭,如此無禮?”李川兒見自己母親被質問,心頭不悅,當下搶了一步,罵道。

“哼,無禮?”女子看了對方一眼,冷哼一聲,接着掃了掃周圍衆人,“你們的師門舊派都被朝廷所滅,如今殺了點人,就在這說笑喝酒,還選什麼勞什子武林盟主,好不可笑!”

南宮煙聞言不悅,起身冷笑道“你這丫頭又是何人,敢來幽谷撒野,你...”話未說完,只見觀音婢擺了擺手,示意不要爭執。

“你們以爲李世民說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便萬事大吉了麼?帝王之言,一日九變,真是幼稚。”女子冷冷道,又指着李川兒“你要爭奪天下,開商道,復武林,我本也覺得不錯,可今日怎麼陪你這手下如此胡鬧?忒的失了身份,沒志氣!”

“你...”李川兒被她言語所逼,卻也答不出話。

“爲何陪我胡鬧?”蕭衍聽了這女子幾番言論,心頭不屑,當下左掌一沉,五指發狠,斷去那素劍,冷冷道,“因爲我喜歡川兒,川兒也喜歡我,所以幫她,你懂個屁。”

“好啊。”女子笑了笑,死死打量着面前道士,“一年多不見,厲害不少,功夫硬了,口氣也硬了。”

“在藩州那次,你還不是以啞兒爲質?沒出息。”蕭衍冷笑道。

“好...”女子忽然眉色一變,看着蕭衍笑了笑,“好的很,你比他們都要有趣...”言罷再掃了四周,冷笑道,“十日後便是出征突厥之時,誰勝誰負未可知否,如若這李泰不能得勝而歸,逐鹿稱王,怕是江湖依然如此,你們別高興的太早。”女子說罷,深深望了一眼觀音婢,眉色不屑,片刻身形一閃,出了閣去。

“好大的口氣!”司空滄海冷哼道。

尉遲武侯卻是沉眉不解,“這女子什麼來頭...”

“什麼來頭不知。”紀子寒搖了搖頭,“不過她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有什麼道理?哼。”南宮煙冷不悅道。

紀子寒擺了擺手,“南宮你別生氣,這女子說的除非李泰勝出,江湖依然如此,我倒是同意。”

“阿彌陀佛。”竺道生也點頭,嚴肅道“有理,如今雖然老皇帝不管了,可新皇帝呢?若是那李恪上臺,怕是變本加厲。他和老皇帝的心思頗爲相似,你們又不是不知。”

“宮中曾言,三皇子李恪和當今聖上頗爲相似,甚得龍心...”李川兒也喃喃念道。

“是又如何?”蕭衍不屑,語氣發寒“出了那玉門關,便是茫茫大漠,他李恪孤軍在外,老子要取他性命,如探囊取物。”

李川兒心知李恪武藝不弱,這蕭衍雖然勝他,可也不會如此輕鬆,她不免看着男子,欣慰念道“這臭小子,倒是怕我擔心...”

“那如今...”南宮煙也明白過來,不禁擡頭看着李川兒,似在斟酌什麼。

“川兒,現在武林好不容易纔有了新生,他們便是種子,若死完了,後路也沒了。”蕭衍淡淡道。

“你是說...”李川兒終於明白過來,蕭衍不願當這武林盟主,是誠然不願再把江湖和權勢攪在一起。她望着男子背影,嘆了口氣“臭小子...真有你的...”

“各位!”蕭衍見在座被那女子幾言冷諷,似動了幫他念頭,“且聽我一言。”

楊天行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當下點頭,“道長但說無妨。”

“恩恩。”蘇我日向喝了個七七八八,不知道此間發生何事,此刻見着蕭衍起身喊話,也是附和“道長說什麼...就...就是什麼...”一語說完,打起酒嗝。

鐵夢秋和虞心影到底不是武林中人,不便插嘴,此刻見着閣中事端,也點了點頭,“就憑你今天爲青山派出頭,我二人聽着。”

“道長請明言。”司空滄海回了一禮,說道。

“我知道,你們在座有些人,怕是動了心思幫我家少主爭奪天下。”蕭衍也不拘泥什麼,直言道,“你們是爲了江湖以後不再受朝廷所累。”

“不錯...”尉遲武侯被他說破心事,點頭道。

“那是大可不必。”蕭衍擺了擺手,眉色一沉,“你們若是因爲這個就幫我少主爭奪天下,卻是愚蠢之極。”

“什麼?”南宮煙聽得一愣,“少俠此言,何意?”

“你們是八大門派的後人。”蕭衍笑道,“如今雖然僅存數人,可也是舊派傳人,幹嘛和權勢攪在一起?爲何不出谷尋個新生,開山立派?”

“這...”紀子寒聞言眉色幾變,“出谷...開山立派?”

“開山立派...”司空滄海也是皺着眉頭,深深看着蕭衍,似在猶豫。

“說的簡單...”南宮煙緩緩搖頭,“我們如今每個門派僅剩一人,要開山立派,談何容易。”

“阿彌陀佛...小僧才十三歲...”竺道生撓了撓頭,“只怕沒人願意當我徒弟...”

“不錯。”蕭衍點了點頭,“的確難得緊,的確不容易。”一語擲出,在座衆人又是一愣。

“可是...我以後的路,也不簡單。”蕭衍笑了笑,目色堅定望着李川兒“幫我家少主奪得天下,談何容易?不比你們開山立派難麼?”

“少俠的意思...”南宮煙似明白什麼。

“當年你們八大門派也好,青山派,不得道門,古禪寺也罷,哪個不是一人而起,成山門立牌匾?”蕭衍高聲笑道,“若是連這點膽量也沒有,那便待在這幽谷活一輩子也好。”他掃了掃在座衆人,“可既然如此,你們今日爲何出谷?”

“我...”紀子寒聞言語塞。

“我們是爲了二十年前的仇怨...”尉遲武侯沉聲道。

“不錯...”司空滄海也點頭。

“仇怨易了。”蕭衍擺了擺手,“可了了之後,你們何去何從?就算仇人死了,你們依然還活在舊事之中,談何江湖新生?”

“有理。”竺道生承認道,“若是心念舊事不放,卻是執着法相,有違佛理。”

“所以人少不是難事,難的是敢於不敢。”蕭衍回到座上,舉起酒杯飲了口。

“不錯...”離心也聞言點頭,“縱然我青山派只剩百餘人...可也不會放棄這行俠仗義,光復師門的念頭...”

“我才活了二十個寒暑。”蕭衍笑了笑,“定然懂得不多,可我一路走來,挫折苦痛吃了不少,人總要找到以後的路,而不是回頭看着自己的影子了卻殘生。”他指了指那樓外繁星,“天地蒼穹,浩瀚無比,你不去走,怎麼知道有多大?光是靠想,有何用?”他越說越性起,索性痛飲兩口,高聲道,“你們幾人都出谷立派,縱然七個不成,只有一個能勝,那也是真真正正的江湖新生!”

“這小子...”楚羽生笑了笑,不置可否。陸展雙亦是點頭,似做肯定。

“說得好!”忽然,門外響起熟悉聲音,道衍攜着萬昭儀入了閣來,“小道士,高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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