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不復(二)

鍾定眉頭轉沉,“要論天下武功之高,前朝有個劍神叫楊昊天的,一路太始覓心劍無人能擋。”

“那是前朝舊事了!”餘萬丘擺了擺手,“這姓楊的放在現在怕都六七十歲了,你還怕個糟老頭?況且這是李唐的武林大會,他姓楊的來做什麼?”

“說的是。”鍾定點了點頭,“可上月含元殿萬家婚宴之上,卻有一個少年同樣使得太始覓心劍…”

“嗯。”石震沉沉點頭,似想到那人“我也有耳聞。”

“除去這前朝高手不談,如今天下還有五大高手,南柯廣涼,吐蕃贊普,幽谷鬼主,古禪久禪,還有個不知名的燭九尊,可是以前聽久禪大師說過,此人武功不在廣涼師之下。”餘萬丘思索道。

“想什麼呢!”孟孃親自斟了杯酒,給石震遞過去,“這廣涼師是吐谷渾的人,贊普是吐蕃的喇嘛,久禪大師又圓寂了,幽谷鬼主少有現世,至於那姓燭的高人,我聽都沒聽過,擔心他作甚,我說啊。”孟娘挽起鬢角嫵媚一笑“今日的這武林盟主,怕是就在我們之中。”

石震接過酒水,一飲而盡“說得好!江湖代有新人出,這些糟老頭子們,早該歸西了!還有勞|什|子的福州八卦門、雲州靈袖宮、通州獨劍嶺、蘇州龍牙寺、司空派、金海幫、快刀門、五儀山這些個大門大派如同蠢豬笨驢,敢不服從聖上號令,早被朝廷殺乾淨了,如今的武林,是我們的天下了!”

餘萬丘笑了笑,“話雖如此,可上月那在含元殿搶親的和尚,你們還記得麼?”

“你是說的那魔宗白僧,道衍和尚?”石震眉頭一沉,“他一人力敵李承乾、公治長、長孫無忌,的確是個絕世高手。”

“不僅如此…”鍾定搖了搖頭,“你們忘了還有禁宮的七大高手了麼?”

“禁宮七大高手?”了空笑了笑,“你說的可是當年的狄天雷、楚夢塵、陸悠、虞瑟、鐵破軍、莫無月、洛楓。”

“正是。”鍾定點了點頭。

“我說鍾幫主,那勞|什|子七大高手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你還提他作甚?”石震不屑道。

餘萬丘卻是搖了搖頭,“這七人雖然消失已久,可你忘了那日在鳳凰閣使臨海決的女子了麼?”

“你是說和李承乾將軍走的很近的那人?”石震聞言眉頭皺起。

“不錯。”鍾定點了點頭,“既然狄家還有後人,那麼其他高手只怕也有傳人。”

“狄天雷的臨海決,招式古樸,大開大合,力道何止深沉,勁氣層層不窮,可謂入海三萬裡,摩天五千仞。”餘萬丘點頭說道。

“楚夢塵的覆雲蟠龍法,身法如行雲流水,掌風似鬼魅出世,孤影點足御蟠龍,長袖翻掌輕覆雲。”鍾定接道。

“是啊,這七大高手,的確各個身懷絕技。”石震也放下酒杯,想起當年江湖往事“陸悠的輕影功與捕風掌,隔世行過輕千影,醉臥笑談捕秋風,招取於神,此意境之高,當世少有。”

“虞瑟、鐵破軍師出青山派長孫無嶽,霜寒凜冬斷流水,素掌風馳破百冰,虞瑟的寒鐵掌當年獨步江湖!”孟娘也不免道出舊事。

“炎陽點雪盡落梅,單臂爲刃掃千軍,鐵破軍的炎心刀氣勁霸道無比,難尋後者。”忽然行來幾個道士,衆人側目一看,卻是沖虛觀的震塵子、震南子、震離子,來人笑道“幾位談論這舊事卻是爲何?需知我們纔是江湖的來者。”

“哦,幾位道長也來了?”石震瞥了他們一眼,冷笑道,“我還以爲你們只會修道煉丹,不問世事呢。”

“朝廷下旨舉辦這武林大會,沖虛觀怎敢不來?”震塵子笑道。

震南子接口道,“諸位剛剛說到哪了?禁宮七大高手麼?貧道記得,那莫無月的一路劍法名曰破元,芒芒昧昧,九合八荒,因天之威,與元同氣。破元破元,陰陽不存。”

“嗯,還有洛楓的奔雷拳,峭壁呀呀,惡灘洶洶,出蒼穹門,落地母歸。奔雷奔雷,風雲驟變。”震離子接口道。

“阿彌陀佛,幾位掌門幫主頗有閒心啊,卻聊起這武林中的陳年舊事,可需知這些所謂的高手門派都是逆天而行,不奉朝廷號令,就算武功再高也是一介愚夫罷了。”了空搖了搖頭。

“大師說的對!”鍾定點了點頭,“天道下才有武道,如今朝廷便是天道,不服天道,修什麼武道!”

“不錯!”石震朗聲讚道,“順應天命纔是王道,這些個高手,縱然身懷絕世武功,可卻不奉朝廷,不尊聖意,枉爲高手!”

孟娘嘆了口氣,說道,“諸位,這武林大會怕是要開始了。”

衆人聞言起身,向擂臺上沉眉看去,只見主位上端坐一人,濃眉英氣,身着錦袍,龍紋加身,足下踏白虎雲頭靴,發上承龍首紫墨冠,相貌堂堂,不怒而威。

“將軍府奉聖上旨意,特設城南擂臺,邀江湖衆豪傑,共選武林盟主,以安中原武林!”李承乾起身擡手,朗聲道,“諸位,午時已過,武林大會以武爲尊,只要是江湖中人,皆可上臺比試,點到爲止,不可傷人性命!”

“是!”衆武林人士躬身行禮,片刻左右互相環視,敵意凜凜。

“姐,蕭衍那小子呢?”楚羽生和李川兒等人站在人羣中,笑道。

“那臭小子說怕忍不住出手,去其他地方待着了。”李川兒眉色轉沉,心有疑慮,“這小子不來還好,來了怕是要大鬧一場。”

“蕭哥哥來了,應該不輸他們。”啞兒看了一圈,周圍皆是衆人皆是江湖打扮,草帽斗笠,青衣素袍,或執刀或仗劍,還有使那鐵錘和長槍之人。

“你那蕭衍哥哥來了,怕不是不輸這些人。”狄柔笑了笑,“怕是能贏個盟主回來。”

“真的麼?”啞兒聞言一笑,如百花綻放,暖意洋洋,“我就知道蕭哥哥最厲害了。”

“就你這丫頭疼他。”李川兒點了點女子額頭,“凡事都是你蕭哥哥最好最厲害。”

“…”女子有些害羞,素額輕低,抿着小嘴。

“少主,李恪他們也來了。”陸展雙擡手一指。

李川兒目光轉冷,透過層層人羣,看見李恪帶着一干人手,緩緩行到擂臺西邊。

“素袍墨履?”李川兒冷笑道,“老三今日不是王袍加身啊,看來是要上臺練練的樣子。”

“李恪的武功不弱,倘若出手,恐怕少有人敵。”陸展雙眉頭沉沉。

“他想拿下武林盟主?統攬江湖人士?”楚羽生打趣道。

“如今天下幾個大幫大派都投了將軍府,倘若李恪贏了,李承乾就不得不動手了,否則此消彼長,差距就更大了。”李川兒笑了笑“有趣,今日沒白來。”

“開始了!”狄柔目光轉冷,掃了李恪一眼,卻看到一個七尺大漢提着馬刀走上臺去。

“靈州張萬巖,參見李將軍。”大漢躬身行了一禮。

“不必多禮,這是武林大會,凡事按江湖規矩辦。”李承乾起身淡淡回了一禮,向臺下行去,落入雅座。

“是啊!姓張的,你是來拜見朝廷的,還是來比武的啊!”

“就是!一上臺就拜見將軍,參見將軍,你不如直接去投將軍府罷了。”

“哈哈,張萬巖,小爺看你長的五大三粗,沒想到還挺懂禮數啊!爹孃教的好啊!”

臺下紛紛起鬨道,引得熱鬧一片。

“哈哈,這些人,真是嘴下不留情,好個江湖事江湖了,比整日和朝廷打交道有趣多了。”楚羽生聽了衆人叫罵,笑的捂起肚子。

“呸!”張萬巖聽了臺下衆人叫罵,大喝一聲“龜孫子只會躲在下面動嘴麼?有本事上臺和老子較個高下!”

“來便來,老子怕你麼?”臺下罵了一聲,一個身穿青衣的瘦弱男子足下一點,輕功躍起,往臺上而來。

“想上來?”張萬巖笑了笑,身形轉了兩步,一手抓着李承乾之前坐的木椅,小臂下沉,單手怒起,“滾下去。”言罷,把那木椅沉沉擲出。

“恩?”那青衣瘦子剛剛到了擂臺,還未立穩卻見面前木椅飛來,他趕忙右掌一擡,接了上去。

“哼。”張萬巖冷笑一聲,衆人擡頭看去,只見那青衣瘦子右掌剛剛觸及木椅,便連退三步,面色轉青。張萬巖此刻大喝一聲,五步搶上,一刀劈出掃過木椅。那青衣瘦子本就內力平平,堪堪接過木椅,誰料之後還有一劈。眨眼間,木椅應聲而碎,卻勁力不減,後者周身一震,頃刻間飛下臺去。

“呸,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敢多嘴。”張萬巖兩招敗了這青衣瘦子,臺下的叫罵聲卻是少了一半“怎麼了?沒人罵了?剛剛不還呈口舌之快麼?”

“罵你又如何?”張萬巖剛剛回頭,眼前卻閃來另一青衣人,此人白麪錦冠,頗有些倜儻儒生的儀表。

不遠小樓中,幾位神秘看客望着臺上,“喲,這小子的輕功…”

“南海無極功。”另一人答道。

“有趣,滄海,你有傳人了啊?”一女子笑道。

“哼…”後者冷哼一聲“護派的時候不來,如今這武林大會倒是熱衷的很。”

擂臺上,青衣公子冷麪而立。

“讀書人?”張萬巖握着馬刀,沉眉看着來人“讀書人便讀書去,比什麼武,找死麼?”

“你剛剛傷了我師弟,可知會有何下場?”青衣公子冷笑道。

“有何下場?”張萬巖眉頭輕皺,“這儒生上臺之時我竟然沒有發現,功夫一定比那瘦子要強許多。”

“不知道麼?”青衣公子淡淡言着,走了幾步,忽然眉色一沉,“就這個下場!”話罷,雙手急出,兩掌推去。

“嗯?”張萬巖瞧得一驚,趕忙回身兩步,偏過對方掌風,當下雙足沉地,右手揮起馬刀,斬、破、挑、突,招式逼人。

“好刀法。”青衣公子讚了一句,側步低身,避開對方刀勢上挑,繼而左手急出在張萬巖手腕處一撥,後者剎那呆住,只覺虎口發熱,臂腕生麻。

“哼,不過如此。”青衣公子冷笑一聲,回身半步,一腳踢出,那張萬巖還未反應過來,便實實捱了一下,口吐鮮血,滾下臺去。

“知道下場了吧?!”青衣公子傲然立於臺上,下面人羣叫好之聲源源不斷。

“倒是有些新人啊。”鍾定扶須點頭。

“嗯,算是個不錯的新秀,接老夫十招不是問題。”石震也讚道。

“二弟,這用刀的漢子怎麼如此不堪?”李川兒搖了搖頭,本以爲會是一場惡戰。

“刀者,霸之刃,起於勁,承於勢,止於大合,乃兵器九短之首。”楚羽生嘆氣道“這刀被他用到這麼地步,實在是蠢得可以。”

“哦?”李川兒眉色一揚,“怎麼說。”

“一招合十力而不留餘者,必敗。”狄柔答道“他用的是當年快刀門的霸刀三決,可是隻會個皮毛罷了。”

“原來如此。”李川兒點了點頭。

道旁金刀大漢瞧了片刻,緩緩搖頭,“霸道三決,此人一決未成,就敢來比武,哎也不知哪偷學的…”

旁邊男子點了點頭,“如今這大唐武林,便是如此不堪麼?”

衆人才爲青衣公子的招式讚歎不已,“儒生休狂!”忽然臺下又躍上一人,此人似三十多歲,空手而來。

“哦?”青衣公子笑了笑“兄臺請指教。”

來人足下一踏,拳風呼嘯,大開大合,通臂氣勁。

“通臂拳?”楚羽生笑了笑“還不錯,就是內力差點。”

青衣公子看的眉色一沉,卻也不避讓,左步搶上,右掌翻出,二者鬥了十餘招,來者翻騰身法,拳風沉沉而出,青衣公子起掌於前,護住周身。

“好!”臺下衆人喊道。

“這一拳若是打到檀中,怕是要了對方命。”

“呸!是神闕!”

“都吵什麼,隨便打哪都可以,你沒看那青衣人只守不攻麼?”

衆人擡頭看去,青衣公子漸落下風,來人朗聲一笑,拳風不斷,雙足一步一踏,帶動拳勁,撲面而去。

“哼。”青衣公子冷笑一聲,偏開對方一拳,忽然左掌上起,半途化爪,扣住對方手腕,繼而大喝一聲“着!”來者一愣,不料對方還有變招,卻是反應不及。只見青衣公子右步踏出,抓緊對方手腕,眉色一瞪,力起而勁發,“咔嚓”之後,那來者的右臂軟綿綿的癱了下去。

“承讓了!”青衣公子放開對手,不屑道。

“哼。”來者不甘般看了對方兩眼,行下臺去。

“小子,不錯!來,老夫來會會你!”忽然臺下響起一聲大喝,李川兒側目看去,只見石震闊步踏上臺來。

“你是?!”青衣公子看了對面虎目沉眉,不似一般江湖人士。

“福鏢門,石震!”石震大手一擡,豪氣道。

不遠處,小沙彌笑了笑“滄海大哥,你那後人怕是打不過這福鏢門的漢子。”

後者點了點頭,“他的南海無極攻才修到三層,內力根基太淺,怕是不能硬拼。”

人羣中,楚羽生打了個哈氣,“又來了窩囊廢。”他拉了拉身邊女子說道“阿柔你若上去,兩掌兩人,都得滾下去。”

“我不愛打架。”狄柔搖了搖頭。

“是麼?”楚羽生笑了笑,繼續看那臺上之事。

“石門主?!”青衣公子一愣,趕忙回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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