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怎的知曉我是青山派的人?”離凡突然來了興趣,單手負手,掃了眼衆人。
“一手化十掌,百影成千疊。”張凱自言自語一陣,然後猛地擡起頭“你這是青山派的潛龍疊影手,我家樓主曾說過,青山四絕:手,掌,劍,步。”張凱哆嗦着道。
“這位兄臺好見識啊!”離凡輕笑道。
其餘武師聞言,皆是面色發白,不敢言語,心頭嘀咕怎的撞上了這硬對頭,若不是爲了拍那張凱馬屁,想罷皆是悔意頓生。
“那你真的是青山派的人了?”張凱面色發白,低聲問道。
“你先說說你從哪知道這潛龍疊影手的?”離凡不免好奇。
“你...你的武藝出自青山派...長...長孫無極...”張凱嚇得牙顫手抖,結結巴巴道。
“不... 不錯...”其中一武師也哆哆嗦嗦回道“南柯慕容休,青山長孫無極,古禪金剛智大師…我也聽師父提過這幾大高手…”
另一武師瞧了離凡武功,也知道彼此差距,接口道“傳聞兩百年前,他們還比過武,這三人都是絕世高手…”
“兩百年前?在那古禪寺他們三人倒是論過一次武。”離凡笑了笑,“不過,此一役之後,慕容休武功盡失,南柯堂一蹶不振。金剛智歸隱山中,不問世事。我師祖長孫無極鎩羽而歸,那一役世人皆不知誰勝誰負。”
張凱此刻回憶起那何長恭平日的話,“你這內功…莫非是青山空冥決?”
“青山空冥決?”離凡眉色一變“你還知道這個?”
“我家樓主說的。”張凱結巴道,“這是長孫無極的絕學,獨步天下....”
蕭衍聽到這裡,也想了起來,“聽白爺爺書中說過,這青山派也是武林泰山北斗,只不過得罪了朝廷才落魄至今。”
離凡嘆了口氣“青山空冥決的確是我們青山派的至上武學。可是無極師祖終歸發現我青山派再無奇才,於是將自身修爲,以一化四,創了這四路武學。素雪綺羅,潛龍疊影,碧水百花,長天流雲。”說到這,離凡負手望天,眉目凝重,“爾等鶴歸樓也是青山一脈,樓主何氏聽聞習得青山四絕之一的長天流雲步…只可惜我青山派…”
“姐姐,離凡哥哥和那臭賊說這些是爲何?”小丫頭不解道。
“你我姐妹皆是長孫家傳人,可惜全是女兒身,如果我要是學不會這四路武藝,恐怕下一代的青山掌門就得另立他人了。”長孫凌兒搖了搖頭。
“哦~我明白了,嘻嘻,離凡哥哥是怕姐姐受苦,自己立志想學齊那四路武藝,好娶了姐姐,這樣他做掌門,你就是掌門夫人咯,嘻嘻。”小丫頭一語中的。
“你這鬼丫頭,賊機靈,瞎說什麼。”長孫凌兒雙手一捏,在長孫碧兒的臉上輕揉下,可此話不假,卻也說中她心頭之事,女兒家的心思頓上心頭,雙頰嫣紅,美目流轉。連離凡也不禁望的癡了。
這二女一人一句,打打鬧鬧,和一旁的衆武師卻是背脊生汗,雙腿發麻,心知今日遇見了真正的高手,怕是要吃了大虧。
張凱聞言,心思急轉,連忙道“大俠所言極是,鶴歸樓按理也算作青山派的一脈,怎知今日…”他還欲多言,卻被離凡攝人的目光瞪了回來。
“哼!打不過就攀起親來了?”離凡冷笑一聲,淡淡到了一眼周圍衆人,不免嘆氣“二十年了,大同之策後,這江湖便只剩你們這些鳥人了麼?”
“凡哥!”長孫凌兒搖了搖頭,“罷了,都是些宵小之徒。”
“哼,如若我青山派沒有遭逢劫數,這江湖怎會如此不堪,還有當衆調|戲女子的潑皮,真是找打!”離凡寒聲喝道,片刻冷眉一橫,嚇得衆武師不禁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這西州至玉門,本也是尉遲一氏快刀門所在之地。那時的關外雖也有些強人賊寇,可論這關口集市,誰又敢如此目無王法。”長孫凌兒也嘆氣說道,“便似安西都護府一般,本來都是名門宗派的領地,自護一方平安,如今卻淪爲宵小土匪當道的境地...”
“小心!”蕭衍忽然衝離凡大喊一聲。
後者回過神來,左手急出接住一隻暗鏢,只見三丈開外的三桌人走了過來。
“青山派,鶴歸樓,好傢伙,老子這下發達了。”說話那人八尺有餘,燕頷虎鬚,豹頭環眼,聲若巨雷。腰間一把朴刀晃得人擡不起眼,語氣也透着幾分煞意,當真來者不善。
“頭領,青山派那個小娘子甚是美貌,今兒我們兄弟還真有福氣。”接話那人勾腰駝背,眉濃目鮮。
“哼哼,還有這羣自稱鶴歸樓的勞什子,得來全不費工夫。”領頭那人粗聲粗氣道。
“這...這!”便是不用人出言點破,蕭衍也明白過來,這三桌十餘人怕是那強盜土匪,專門劫殺關外落單的路人貴客。
張凱羅遊等人見勢不妙,均是啞口不語,一動也不敢動,心說等着青山派能強出頭與賊廝大大出手,自己一干人也好趁勢逃之夭夭。
“馬賊麼?”離凡心知這些年來,江湖風氣漸落,人心不古。玉門關強人也多了起來,打家劫舍,佔路爲王,來者不少。這一遭陪同兩位師妹去安西都護府走訪故人,一路上也算小心謹慎,誰知回來的路上還是漏了身份,青山派家大業大,然而在長孫無極去世之後到目前還沒有選出新任掌門,又在二十年前慘遭朝廷屠戮,本門也在武林中地位漸落,時常有新起門派上山擾事。
離凡環顧四周發現恐怕不止對面這三桌的人,茶鋪內外七八桌都向這裡觀望開來,不下三十餘人。那小二與店家早已躲在水缸之後,瑟瑟發抖。
“看來今兒個是我離某眼拙,進了賊窩了”離凡思量片刻,抱拳道“這位好漢,我青山派與你無冤無仇,還請行個方便,來日離某當後報。”
“哼,廢話少說,老子常年行走關外餐風露宿,你要報答上哪尋我,我們這幫馬賊出手也是爲個財路,聽說你青山派有一玉佩名曰:乾坤玉,是當年和氏璧剩下的玉料雕琢而成,一玉抵十城。這樣如何,你交出玉佩,我放你們走人。”那頭領也不吃離凡話頭,大聲喝道。
“乾坤玉?!”蕭衍聞言一驚,懷中的玉是張磐所給,不巧就是那乾坤玉!這馬賊竟然衝着它而來。
“這乾坤玉,確實是我青山派的傳派之寶,可是與二十年前就失落於山中,我實在無能爲力。”離凡皺了皺眉。
“哼,那就去找吧,那兩個女人留下做質,等你什麼時候找到了,再來相贖!”馬賊頭領口氣甚強,不容退讓。身後一衆馬賊也嘻嘻哈哈,指點打趣,口中不乏葷言葷語。
離凡雙拳緊握,怒氣上涌“你難道不怕我們青山派來日登門拜訪嗎?”
“怎麼,想動手?”馬賊大漢擡手一會茶鋪外的幾十號人拉開弓箭,把鋪內兩桌人團團圍住。
離凡壓了壓怒氣,尋思道:我拼着一身武藝要出這重圍卻是不難,可要護凌兒、碧兒兩位周全只怕有個閃失。
“官兵來了!”也不知誰一聲大喊,一個黑影從懷中丟出幾個小圓球,頓時茶鋪內外白霧茫茫。離凡看準時機和長孫凌兒護着小丫頭奔出茶鋪,離凡回頭一望丟球那人正是蕭衍,只見這少年雙腿顫抖,呆呆立在原地。
原來蕭衍在雙方對話之時,權衡左右,自己身上懷揣乾坤玉,卻無半點武藝,只怕靠這羣武師飯桶難保周全,這次南下目的就是尋訪青山派,擇日不如撞日,既然青山派就在眼前何不去搭個手,他雖然心性膽小,卻不失聰慧。蕭衍看準時機,鼓起勇氣壓住心中懼意,不顧自己雙腿顫抖發軟,硬是從從羅遊身上偷了幾個他平日欺負自己用的霹靂雷鳴彈,雖然名曰霹靂可是實際上只是幾個迷彈。趁着雙方討價還價,蕭衍靠在茶鋪角落大喊一聲“官兵來了!”隨後丟出迷彈。
一經得手,蕭衍也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雙腿早已嚇得移動不得,他趕忙左顧右盼,希望離凡能夠救出自己。可當他擡頭看去之時,不僅張凱羅遊抱頭鼠竄,那叫離凡之人居然自己衝出去,蕭衍心裡一急,又想哭泣又想罵娘“青山派怎麼忘恩負義!”。不到片刻,只覺肩頭一緊,被人提了起來,蕭衍回頭一看卻是離凡。
“小娃子,你兩番救於我們三人,雖然你與幫狗屁鶴歸樓的宵小是一路人,不過知恩圖報是青山派的門規,這着救你一命也算你我兩清。”話間,離凡身形鬥轉飛奔而出。
蕭衍被人救下,心中終於稍定,經過此番歷練,膽子倒是大了幾分,當下回嘴搶道,得了便宜賣起乖“那不是兩個人情麼,還有剛剛那支箭呢!”
“閉嘴,再吵鬧賊人就要追上來了。哼,那支箭就算沒你提醒,要傷我也是天方夜譚。”離凡發足飛奔之際側身說道“師妹,我記得玉門關西北幾裡有一處山泉,不如去那暫避。”
“也罷,當下也只能如此了。”長孫凌兒攜着那小丫頭緊隨離凡身邊,施展輕功,片刻已出了玉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