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第一次發呆到天亮。沒有修煉,沒有思考,只有無盡的迷茫陪我度過。好像過了很久,也好像沒多久,直到我聽到了念塵的敲門聲才恍然驚醒。
打開門,天已經亮了。空氣中有些許潮溼,還有濃郁得幾乎觸手可得的靈氣,許是昨夜那場戰爭留下了太多修士的性命。他們的血滲入地下,爲醫館大陣還有天留國都留下了仙門一般濃郁的靈氣。非常舒服,美中不足的就是有太多的怨氣和不甘。如若依靠自然消亡,恐怕要等上千年。
念塵看着打開門的我,沒有再指責。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們要走了!”
這本是意料之中的離別,卻也快得在意料之外。我問念塵:“就不需要再安排什麼?”念塵搖了搖頭道:“沒什麼要安排的了,等一下接上我母親,然後去葉家帶上音兒,我們全都同我師父和魔君去混沌秘境,師父和魔君要在秘境中突破仙境。我也差不多了。在那裡突破不會被接往天界,也好照顧我母親還有音兒。臨走前,師父還有些話想跟你說!”
念塵說完便去接他母親了。我就在院裡等着。不一會兒,公子便被魔君攙扶着出來了。沒錯,被攙扶着從來,至於爲什麼,我也不知道。只是腦子裡突然有種十分齷蹉的畫面。魔君還是昨晚的裝束,而公子已經換回了常服,但領口明顯有些褶皺,真不知道一大早的又發生了什麼。魔君一手攬着公子的腰,一手扶着公子的胳膊慢慢的走到院子裡。
我看公子走路明顯有些踉蹌,脖頸處還有些許不該有的紅斑,這恐怕是大戰之後的又一場戰爭的“戰傷”。於是我恭恭敬敬地朝公子安了個禮,表面十分“關心”地問了一聲:“公子,您怎麼了?沒事吧?”
公子一把甩開了魔君的手,一副沒事的樣子道:“我沒事!”
魔君看公子把手甩開。直接霸道地就把公子整個人打橫抱在懷裡。公子嚇了一跳,兩隻手掛在了魔君脖子上。
“昨晚那麼累,就別逞強了,不讓我扶着就這樣說!”
公子嘆了口氣,很明顯,他現在拿魔君沒辦法,但公子還是不願這樣“丟臉”的。公子指着他平時坐的那塊大石頭道:“那你把我放到那塊石頭上,我坐着說行了吧!”
魔君沒有說話,只是很聽話地朝那邊走去,但是他沒有把公子放在石頭上,而是自己一屁股坐下去,手也不放開。公子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了坐在他大腿上的姿勢,而且還很尷尬地不能放開手,要不然就要摔了。魔君也依舊摟着他的腰,另一隻手還肆無忌憚地放在公子的腿上,雖然動作很小,但我還是看得出他在撫摸。
此刻我只想說“魔君,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還在這裡呢!能不能不要把我當空氣!”但最終我還是沒敢說出口。
公子懵了一下,然後沙啞地大吼道:“你是不是有病,把我放下來!”說着,還掙扎了一下。這不掙扎不要緊,一掙扎不但沒掙扎開來,還導致領口又被扯寬了一寸,露出了鎖骨上一排未散的牙印。魔君轉頭瞪了我一眼,我乖乖的轉過頭,只聽到魔君溫柔地撩着公子道:“我就是有病,從第一次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病了。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就這樣乖乖的,你要幹什麼我帶着你,要麼就給我吃藥!”
真的,溫柔到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如果不是剛剛他瞪我那一眼讓人毛骨悚然,怕是我會以爲他是個溫柔似水的男子。
我並不敢貿然回頭,只敢靜靜的光明正大地“偷聽”。
“你發什麼神經,什麼藥?”公子不耐煩道。
“你就是我的藥啊,所以,你是要乖乖的還是要給我吃~藥?”
魔君當着我的面,哦不,當着我的背就開始溼橫遍野。還特地把“吃”字拉長了音,聲音中滿滿的淫靡之氣。一瞬間,整個醫館的時空彷彿被定住了一般。魔君沒聲音,公子沒聲音,我也不敢出聲。而打破這個局面的是念塵。
念塵帶着他母親走到後院。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師父!”也許是還沒想好怎麼稱呼魔君,便沒有開口跟魔君打招呼。楊夫人也跟公子打了招呼,不過明顯語氣中有些“疑惑”。
而念塵也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空氣又再一次凍結了數息。直到公子假咳了兩聲。我才慢慢轉回去。
此時公子已經“衣裳整潔”了,只是脖子上的一點痕跡還是無可遮擋。魔君依舊抱着公子,眼神一直在公子的臉上徘徊,似乎我們都是不存在的。公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你們別管他!”魔君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公子先堵上道:“我在辦正事,你要今晚還想吃藥就給我安分點!”
念塵剛剛沒在,沒聽見魔君那令人頭皮發麻的情話。還傻乎乎地問道:“吃什麼藥?師父?那個師叔,哦不,魔君受傷了?”
公子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耐煩道:“瘋藥,否管他!你收拾的怎麼樣了?”我真的是服了他們夫夫兩個人了。公子說這句話挑逗魔君的時候難不成也把我們當空氣了麼?
公子沒有再提起那一茬,點了點頭道:“收拾好了就行!”然後又轉頭對我道:“莫笑,我也不再說你那件事了,以後這醫館就是你的了,這個地方與我的緣也已經盡了。我不會管你以後用這裡來幹嘛。如果我沒算錯,我們的緣也已經盡了,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什麼交集。我們走了,你好自爲之!”我知道公子口中的“那件事”應當也就是小念的事,我已經點了點頭“心照不宣”。
說完,公子便同魔君道:“好了,準備準備,我們走吧!”
公子說完,魔君二話不說立馬召出了一條五爪黑龍,好生霸氣。整條黑龍罩住了大半個皇城的空中領域。天空頓時暗了下來。眼看公子就要走了,我趕緊請求公子把昨晚留下的那些怨氣平息了。只見魔君擡手間便把那些怨氣打散,消失於混沌之中。
然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天空又恢復了清明。公子與魔君還有念塵母子便這麼離開了。
就猶如當年我遇見公子一般,很突然……突然得讓人恍如做夢一般。
卯時……
玉兒隨着他母親坐在靈兒的背上回來了。看到他們母子二人的時候,我又想起了念塵昨晚說的話。這讓我一點也笑不出來。玉兒落地之後立馬就飛奔着撲到我懷裡,我又拿出慈父一般的姿態將他抱在懷裡。心中無限感慨。
青衣緩緩走過來問我:“怎麼樣了?”
我現在不想說話,也不太敢面對他們母子二人。我只是淡淡開口道:“公子走了!”
青衣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以爲我是傷心,安慰我道:“沒事的,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我點了點頭,放下了玉兒道:“那就這樣吧!你收拾收拾,我去公子的房間看看,我們以後就住公子那間房吧!玉兒也長大了,該讓他自己一間房了,等一下我去把成兒接過來,以後就讓他住我們那間房吧!該開始教他修行了!”
青衣應了一聲,便帶着玉兒去房裡收拾東西去了。我也慢慢的走到公子房裡。這一夜過去,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不是因爲戰爭的變故,而是因爲昨晚念塵的一番話……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公子的房間……
推開門,才發現在裡面內有乾坤,房間居然比院子還大,想來是有空間陣法。整個房間現在基本上沒什麼東西了,只有一個屏風,一張牀,還有一個書案。中間是一個很大的空間。想來是公子公子平日煉丹煉器的地方。
之後,日子過的很平靜。我與青衣住進了原來公子住的房間。玉兒搬到了念塵之前住的房間。成兒住進了我們原來住的那間房間。不過,成兒只住了一年,他學不會煉丹煉器,亦學不會陣法符籙之道。只是一心修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修行還有槍法上了。我指導了他一年他修爲便突飛猛進,進入了金丹期。然後我才發現我雖然是陰陽境的修爲,卻已經教不了他什麼東西了。於是我給他鍛造了一把地級上品的槍,然後在公子給我的一大堆書了翻出了一本名爲《九龍槍法》的秘籍給他便讓他出去歷練去了。
就這樣一不小心就過去了兩年。這兩年除了天留拍賣會的事,我已從來不跟外面走動了。平日裡除了修煉就是給上門尋醫的窮人看看病。有時候沒有人來我可以在房裡自己佈下一個小陣法修煉一整天,沒日沒夜。就如閉了死關一般。
直到元和一十三年的秋元日,那一夜,我不知道爲什麼總是坐立不安,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的。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