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怎麼地,好好的一個抓藥的又淪落回這後面端茶倒水,這是有多憋屈。
沏好茶準備端出去的時候,剛好看見楊夫人坐在小孩子的牀邊依依不捨:“小樂,你先好好休息,娘去做活先,一定要快點好起來!”誒~也是造孽,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要遭這大罪!
就在楊夫人要起身的時候,牀上的小孩伸手勾住了楊夫人的手。“娘,不要走,好難受。”楊夫人回頭看着躺在牀上的孩子,兩眼半掩着,說話的聲音還顯得很虛弱,兩串淚水‘譁’地一下就傾瀉而出。
扶住孩子虛弱的手,輕輕的放回牀上,雙手覆蓋在孩子的手上。“小樂乖,先不要動,娘去給你叫大夫,乖,千萬不要亂動!一會就好了。”
說完,她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還趕在我的前頭。
大堂,藥櫃前,公子正在抓藥,楊夫人急急忙忙地跑到公子面前不知所措:“公子,公子,小樂醒了,您快過去看看好嗎!他說他難受!”
公子不緊不慢地抓完最後一味藥,再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看着楊夫人說:“你先彆着急,你先進去看着他別讓他亂動,我稍後就來。”說完走到我面前,此時的楊夫人已跑回後院。公子看着我手中的茶,然後眼神示意着我往醫館一個角落望去。隨着公子的目光看去我才發現,現在整個大堂只有藥櫃前準備要把藥取走的一個老大爺和坐在角落的幾個人,坐在角落的是一個身着白衣的少年,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樣子,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咋一眼看去令人有些許的害怕,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好也在關注着這邊,與他四目相對那一瞬間讓我心中有些許的發怵,手中的茶杯都顫了一下。在這年輕人身後站着兩道身影,一個是鞠樓的老人,一臉蒼白,皺褶滿臉,一頭頭髮全白,卻沒有一根鬍子。另一個是一個留着三尺髯鬢的中年人,身材魁梧,一臉惡相,讓人望而生畏。
“看見沒有,那邊的白衣青年,茶給他一人足夠,然後過去把櫃上抓好的藥包上給這位老人家。然後你該幹嘛幹嘛!”公子說完便往後院走去。
就在公子要踏入後門門檻的時候,那白衣少年明顯不快,皺起雙眉。“先生這不合適吧,我等在此等了你如此之久,好不容易看完最後一個病人,這不明不白地要把我等晾在這裡說不過去吧?”公子要跨出去的腳停在了原地,卻也沒有回來,只是緩緩回頭看着少年。“公子稍等,這後面有個重症的病人剛剛轉醒。”然那少年卻不依不饒。“先生過分了吧,一個剛剛轉醒的病人罷了,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吧!”
公子看着他,明顯有些怒了。“請陛下看清楚了,這裡是草民的醫館,不是你的皇宮大院,不要把你的囂張拔扈帶到這裡來,在我這裡病人最重要,陛下的事還請待會再說。”說完又轉頭吩咐我:“小莫,上茶。”
媽呀!聽到是陛下我腿都哆嗦了還能去上茶?看他身後那魁梧中年若不是皇帝沒開口不敢放肆估計已經上來把我和公子撕了吧!而那準備拿藥的老頭則是直接五體投地趴到了地上,一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聽到公子的話,那小皇帝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聲。“你這妖醫,真的是以爲我天留國的軍隊動不了你是不是?”
公子卻還是寸步不移,只是大手一揮,我手上的一杯茶就直接‘飛’到了那皇帝的手邊。“陛下用茶,若是您認爲可以動得了我您盡然可以試試。”說着便踏進後院,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我扶起趴在地上的老人家:“老人家,起來吧,我給你把藥包上您帶回去,藥吃完了再過來複診。”那老頭連連道謝,卻還是不敢擡頭看向皇帝那邊。
而小皇帝的心態就炸了。“一個端茶倒水的小斯也敢藐視皇權,好大的膽子,裴將軍,把人給我拿下。”空氣一片靜謐……
過了一會,皇帝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魁梧中年。“裴將軍?”只見那中年男子瞪大了雙眼看着皇帝說:“陛下息怒,臣,臣不知爲何動不了了,請陛下恕罪。”
皇帝看了看那裴將軍,又看了看身後老頭,兩眼兇光吐露。“豈有此理,御林軍給我進來!”
聽到皇帝發怒,那剛站起來的老人家又“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而大門外也非常配合地出現了一大羣全副武裝的士兵,整條街道都是“鏘鏘鏘”的軍隊行進的聲音。看着密密麻麻的御林軍,皇帝揮了揮手下令:“把所有人拿下!”
一聲令下,那些個御林軍嘩嘩的就要衝進來,可怎知那些個御林軍就堵在門口是半步也踏不進來。看到這一幕,那皇帝是氣的臉都紅了,手不停地拍着桌子,一直喊着“豈有此理”。而那後面的白髮老頭只是一直彎着腰在皇帝耳邊說着“陛下息怒”。那小皇帝直接掃掉了桌上的茶杯,“啪”的一聲杯子摔的四分五裂。“息怒息怒,息你個鬼啊!都這樣了朕還能息怒,你除了說這些息怒還能說什麼?”
看到這裡,我懸着的心纔算踏實下來了,好在公子留了後手,不知怎地,對於公子,我總是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在我看來,只要公子留了後手就一定不會出問題。
小皇帝無奈地坐在椅子上,兩眼直直地看着我,而趴在地上的老人家怎麼扶也不肯起來。我聳了聳肩膀表示很無奈,把藥包了拿到老人家面前。“老人家,起來吧,你可以先回去了,這邊事多,不要驚了您老!”雖然已經驚了,但還是要先把老人家送出去,畢竟他老在這裡趴着也不是事。聽到這裡,那老人家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謝謝莫先生,請問多少錢?”
我看着老人家手裡幾個還有油光的銅板,心中突然有些不忍,我把老人家的手放回他懷中。“老人家,這次就算了,這點錢您留着給家裡買些吃食,養好身體重要。”
拿了藥,老人準備要走,但看到門外密密麻麻的御林軍卻又犯怵了,不知要怎地出去。我看了看御林軍,又看了看氣呼呼的皇帝。沒辦法,還是得要讓老人家出去先,我搖了搖頭,撐着膽子走到皇帝面前做了個時輯:“陛下,還請讓這位老人家先走吧,他與這件事毫無關係!”小皇帝看着我,憋着氣開口:“憑什麼?”
然我並沒有擡頭,也是不敢擡頭,因爲此時的我眼中滿是恐懼,能夠站在皇帝面前不哆嗦怕是我的極限了,爲了不露餡只能彎着腰不擡頭。但答話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答了。那小皇帝似乎有些不耐煩,加重了語氣問:“憑什麼呀?”我不知怎回答,憋着一口氣,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他是您的子民!”
那皇帝緘默了一會,大怒着站了起來。“好你個賤民,你的意思是朕不愛惜自己的子民,朕是個暴君麼!”
我無奈直起身子擡頭看着他。“陛下,就事論事,這位老人家真的與這件事毫無關係,而他的家人還在家中等他回去。”
皇帝看了看老人家,又看了看身後的裴將軍和門外的御林軍,無奈地坐下,一隻手撐着額頭,一隻手向身後擺了擺,門外的御林軍趕緊讓出了一條路。老人家看着讓出來的路匆匆而去。
看着老人家消失在街角的身影,我才嘆了口氣,轉過身對小皇帝再做個輯。“謝陛下,草民去看我家公子如何了。”
說着我也踏入了後院,只留下頹廢的小皇帝和與他一同前來的兩人在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