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淵與南燼同時轉身看過去,便見一年輕男子正疾步走來,正是這李府的少爺。
“原來是李公子。”蘆淵神色不變,只是含笑頷首。
那李懷神色卻是隱隱含着怒氣:“幾位可真是早啊,我怎麼從來不知咱們李府還有清晨便迎客入府的規矩?”
而那李凱此時聽到兒子的聲音,也纔將將回過神來,卻是面露窘迫之色,愈發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懷兒,你怎麼……”
“哼,我是沒怎麼,只是過來瞧瞧父親今日特意請上門來的究竟是何人罷了。”那李懷冷哼了一聲,言語間竟無半分恭敬之意。
而最叫人意外的卻是,那李凱聽聞此言,竟無半分不悅,反倒愈發顯得惶恐了。
蘆淵自己瞧着,又想起前一日自己與南燼登門時的情景,不禁也有些不悅,不管到了何時,這孝字總還是爲先的,這人待自己這個陌路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站着的人中,有一人便是他的父親。
如此想着,蘆淵也哼了一聲,嘲諷地笑道:“難不成是這江南的規矩與旁處不同,竟都是晚輩管教長輩的嗎?今日一瞧,當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
“你……”那李懷也有些怒了,卻是無言可以反駁。
李凱見此情景,忙對着蘆淵道:“今日之事,還望姑娘給老夫一些時間,至於其他的,姑娘還是莫要管顧了。”
“若是這般下去,只怕就連這院中楓林之事,我也管顧不得了,”蘆淵的心思也是簡單,故而說起話來也是直白,“不過這也算是李老爺的家事了,李老爺若真要趕我走,只需一句話便是,我自沒有恬着臉留下來的道理。”
這話未免說得有些強硬,可那李凱卻像是xing子十分懦弱,此時左右爲難之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姑娘這話,在下可真是聞所未聞,哪有人會……”那李懷倒是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只是話未說完,便斷了,只因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一道冷冽的目光打在身上,竟叫他不寒而慄,循着那目光看去,李懷這才注意到那立於蘆淵身側的男子,此人身着玄衣,立於這楓林之中本該並不明顯,可此時瞧着,李懷卻反倒疑惑自己方纔怎的便沒注意到這人呢?
“蘆淵,我看此事咱們還是莫要再管了。”南燼毫無起伏的聲音第一次傳了過來,既冷冽,又冷漠。
蘆淵抿了抿脣,想了一想,這才低聲對南燼道:“雖說這李家公子着實可氣,然此事卻是整個李府之事,加上綠袖又在這李府做工,我總想着還是管一管吧?”
南燼確實無情,可這畢竟是曾經,今日他雖仍是無情,卻獨獨對與人有情,故而沉默片刻後,南燼索性直接揮了揮手衣袖,竟引來一陣冷冽寒風,待到風停寒意散,幾人面前竟已出現已紅衫女子。
“紅兒,你……你怎麼……”李懷第一個惶然出聲,看着伏在地上的女子,可謂是大驚失色,便是連他那被暗黃覆蓋的面上,都浮現出一絲蒼白來。
而那李凱則是一手指着那女子,有些說不出話來了:“這……這是?”
瞧着那地上的女子也很是惶恐地擡起頭來,蘆淵只能無奈地瞪了南燼一眼,這人的方法倒是比自己來得更直接呢,不過在看南燼,此時他卻又像是事不關己了一般,只是在一旁立着,竟是連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
蘆淵苦笑着搖了搖頭,只得開口道:“這位便是藏匿於這楓林中的小妖了,李老爺你且瞧瞧自己可認得這人?”
李老爺撫着胸口喘了半天的粗氣,這才惶惶然地搖頭:“老夫雖時常來這院子中瞧瞧,卻從不曾見過這人吶。”
而那李懷在震驚之後,也已擡手扶起地上女子,將女子攬入懷中,焦急地問道:“紅兒,你可礙事?有沒有哪裡不自在的?”
被喚作紅兒的女子輕輕搖了搖頭,可她略含驚慌的眼神卻是暗暗打在蘆淵與南燼身上。
“你們到底對紅兒做了什麼?你們……你們真是太卑鄙了!”在確認懷中人無事後,厲害這才把目光轉向在場的另外三人,有些失控地低吼着。
蘆淵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在見到那女子、見到李懷對待那女子的小心呵護後,蘆淵倒是絲毫不在意那李懷的神色態度了:“我們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害你,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可你們明知道紅兒她是妖,結果你們還……”李懷仍是盛怒,卻偏偏說不出後面的話來了。
蘆淵冷笑兩聲,反問道:“既然
李公子知曉她是妖,卻爲何還要如此一往情深?難道你就不怕因爲而丟了性命嗎?”
“紅兒他不會傷我的!”李懷理直氣壯地反駁,也不知是被矇騙其中,還是這人心xing太過單純了。
蘆淵的神色漸漸透露出些許無奈,雖有些話或許很傷人,但有些時候卻又不得不如此開口:“李公子這是在說笑嗎?還是說李公子已經多日未曾對鏡束冠了?大概任誰瞧着李公子這臉色,都會以爲李公子是病了吧?”
李懷被這話震了一震,雖不願承認,但這些日子來愈見恍惚的神智卻是騙不了人的。
而另一側,那李凱也總算理清頭緒,此時聽蘆淵話中之意,不免有些着急:“姑娘的意思是,這小妖是要傷及我兒性命?”
“是否會傷及性命,我倒不知,只是見李公子身子如此虧損,想來卻是與這位紅兒姑娘脫不開干係的,”蘆淵冷冷笑着,目光終於落在那紅衣女子身上,“敢問紅兒姑娘,不知在下說的可對?”
“我……我並無害人之心!”紅兒眼神躲閃,想來也是心虛了。
可那李懷聽聞此話,卻反倒氣勢更勝:“紅兒若真要害我,只怕我早已不在人世了,所以你們休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我爲何要血口噴人?李公子你的生死,於我又有何干系?”蘆淵輕笑一聲,語氣中透露着淡淡的嘲諷,“只怕連李公子都並不在意自己這條jian命吧?”
“你……”李懷皺起了眉頭,只覺得面前這女子實在太過無禮。
“可惜這世上唯一一個還在乎李公子性命的人,李公子卻絲毫不顧及這人的感受,當真是可悲至極!”蘆淵卻不在乎李懷在用什麼目光看着自己,此時她反倒有些同情地看向李凱,“依我看,既然連李公子自個兒都不在乎了,那李老爺也大可不必如此費神了,何不由着他自生自滅?”
李凱聞言忙搖頭躬身,有些惶然地道:“老夫這一生只得這一子,實在不忍心如此,還望姑娘相助啊!”
蘆淵暗自搖頭,這人竟然連自己的激將法都看不出,看來也當真是愛子心切,如此想着,蘆淵索性轉身對着那紅兒開口道:“紅兒姑娘可否移近幾步,也好叫我好生瞧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