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落花散去無所依 人面相顧無一同。UC小 說網:千山雲過人蹤靜,萬鳥翔空雨濛濛。
諸位看官,上回書說到這張猛將軍一路往北推進,路上未遇阻攔,**,不日便於夏白之部回合。張猛召集衆將官於帳中,細細詢問那日駱柯之事。夏白亦是隻能說個大概,萬事皆是說不明白。
齊瑞儒聽着便道:“這原是爲着擾亂我朝軍士,誘我軍深入的計策。”
張猛看他一眼:“王爺不妨詳細說說。”
齊瑞儒看他一眼,心知自個兒這身份尷尬些。但見張猛面色如常,便想他必不是要叫自個兒出醜,而是在軍言軍。這就緩緩吸口氣:“當日在北戎軍中,蒙托爾細細說過,三叔自然是小心謹慎不易上當,但與夏將軍並不熟稔,加之朝中諸事,難免行軍時會有顧忌。況且時哈乞薩還在軍中,必然要提防着他。故此可耐心尋找戰機。”
“這般仔細,可不像北戎的行事之風啊。”夏白嘆口氣。
“是,這些個,是我說的。”齊瑞儒坦言,“那時爲求得起信賴,也只好如此了,還望夏將軍莫要見怪。”
夏白勉強笑笑:“怎敢怎敢。”
齊瑞儒溜他一眼又道:“自然我亦有自個兒考量,故此幾番與我朝軍士相遇時,皆是退而不戰,以求萬全。”
張猛道:“這是王爺寫的北戎軍機圖,各位將軍且來一觀。”齊瑞儒便也上前,一一點圖說明。
夏白邊看邊道:“看着確實與之前交戰相同。”卻又憂心忡忡道,“可北戎亦知如今王爺回了我朝,這些,可會有變?”
張猛道:“若說行軍號令這些要改極是容易,行軍佈陣亦可瞬息萬變。本來嘛。這戰場死生之地,大約不會循一而同。”
夏白亦道:“末將以爲,若是以常理推測,這個行軍佈陣,多半已改了。”卻又低頭打量地圖嘆息,“真想不到,如此前後呼應盡然有序,絲毫不像先前北戎行軍,以衝殺突擊爲主。”
張猛頷首笑道:“這可是王爺的功勞呢。”
齊瑞儒誠心道:“張將軍過譽了,小王也不過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心只想得蒙托爾信任罷了。”
“能得料理軍機要務,看得出蒙托爾真是器重王爺。”張猛嘆口氣,將那地圖合上。
齊瑞儒抿抿嘴脣道:“各位將軍,小王有個想法,不知…”
“請說。”張猛捲起地圖納入懷中。
齊瑞儒道:“依小王愚見,蒙托爾於兵法佈陣確實比哈乞薩高明,但也是半通不通,料想他便是換了行軍佈陣亦是換湯不換藥,不若…”
夏白眯眯眼睛:“王爺這可是兵行險招。”
齊瑞儒正色道:“夏將軍,請聽小王說完。”便又道,“之前那誘敵深入之策方行了一半,便遇上一些事體阻了,照眼目下情形而言,分明蒙托爾並未放棄這一事兒。若他繼續行之,則可將計就計;若他改了,咱們不妨順水推舟。”
“如何將計就計本將明白,但順水推舟…”張猛道,“水流何方尚且不知,如何推之?”
齊瑞儒深吸口氣道:“他若變計,則我軍可行先前誘敵之技。”
“怎麼說?”夏白一眯眼睛。
“我軍可**,分兵四隊,一隊爲主力,潛伏而行,直往王庭所在;左右兩翼爲側應部隊,迷惑敵軍,絞殺敵軍有生之力;最後一隊則爲機動部隊,負責偵查迷惑與刺探。”齊瑞儒指着身後行軍地圖,“照之前北戎軍隊所在,分明是重左翼而寡右翼,有間隙可破。”
“這是哪年的老黃曆了,難道他不會改?”夏白哼了一聲,
齊瑞儒呵呵一笑:“若他改呢,正好叫他損兵折將;若他不改,則我軍**,兩位將軍以爲如何?”
張猛咳嗽一聲:“如何損兵折將?王爺啊,端的要看你如何分兵了。”
齊瑞儒摸着下巴:“機動部隊人不必多,選精靈之士即可,人數不易過千。”
“那就一千人吧。”張猛擺擺手,“左右兩翼呢?”
“左右翼各一萬,剩下的皆爲主力。”齊瑞儒雙目閃閃,握拳一揮,“定叫北戎士兵有去無回!”
張猛又道:“何人領兵?”
齊瑞儒看他一眼:“左右翼只需持重將領便可,主力則請張老將軍坐鎮。”
“這麼說來,王爺想親帥機動部隊?”
“若是將軍首肯,小王求之不得。”齊瑞儒打個躬,“一切聽憑將軍調遷。”
“王爺啊,這個主意聽來不錯…”張猛呵呵一笑,卻突地收斂笑容厲聲道,“可王爺太過兒戲!”便又指圖道,“深入王庭,離此長途遠襲,糧草如何供給?便是路上遇到北戎主力,你那千餘人怎生抵擋得住?左右兩翼又如何呼應?難道要像夏大人與駱大人那般,遠水救不了近火麼?再言之,主力所在如何推進,這些便是懸而未決!”就又嘆氣,“王爺,本將曉得你打過勝仗。只是王爺啊,如今不是要北戎臣服,而是要剿滅之!”
齊瑞儒嘴脣一動似要分辨,張猛一擺手道:“王爺閒話休提,重議此事!”
齊瑞儒只得嘆口氣,將話嚥下不提。
夏白便道:“此地皆在我軍控制之下,往前便是草原。西線將遇戈壁沙漠,萬里之遙不知如何,裡頭兒也無人去過,只曉得有些零星綠洲,行之難上難。”
張猛頷首道:“便是如此,北戎王庭纔在這後頭兒,萬里黃沙便是最佳屏障。”
齊瑞儒皺着眉頭道:“可前面草場地帶,北戎士兵必然嚴密防守。”
“故此?”
齊瑞儒咳嗽一聲道:“故此,如方纔所言。我領一隊自沙漠穿過,左右兩翼自草原東西兩側包抄夾擊,當中主力自正南向北推進,屆時裡應外合左右夾擊,定可大獲全勝!”
“紙上談兵沒用的。”張猛似笑非笑瞅他一眼,便又與衆將官商議。
齊瑞儒滿腔不悅,卻又作聲不得,便閉緊嘴巴,盯着面前行軍之圖不再言語。
是夜星空陰雲低沉,烈風陣陣。搖曳草木悠長,暗影綽綽,不知怎的叫人看着心驚。天南閃爍幾點火芒,襯得北天蒙託不達山更加深邃。
蒙托爾坐在營中,聽着下頭將領稟報今日之戰:“…囧朝分兵三列,呈犄角互援之實前行,三隊彼此呼應,我軍收縮陣線,等待大王號令。”
蒙托爾微微一笑:“這也懣的小心了些。不過也是,張猛年紀大了;夏白那廝也不是甚麼善茬兒,大家都要小心呢。”
“大王以爲如何?可要派個千人騎兵去一探究竟?”
“這倒也成,且先叫他們嚐點兒甜頭,待他們入得口袋在收緊,一網打盡!”蒙托爾一眯眼睛。
“可是大王,齊瑞儒在那邊,只怕對我軍不利…”
“你怕甚麼?從這陣型來看,若不是齊瑞儒根本沒說先前我軍所定,便是說了也沒人敢信。”蒙托爾呵呵直笑,“兵家詭道,漢人的書當真有趣。可惜,他們自己寫了,自己卻不用,這能怪誰呢?”
這便又交代幾句,揮手叫他退下,蒙托爾歪在帳內,伸手自案上拿了一隻酒杯慢慢抿口酒,自言自語道:“我便是盼着你再來,可我也曉得,你心底是不願的…也好,也好,呵呵,呵呵——”
過得幾個時辰,便是子時已過,帳中各處悄無人聲。烈風撫過營帳,旌旗獵獵做聲。一個影子悄悄自側營而出,身後地上倒了一個北戎士兵。那身影悄悄繞過防衛,徑直往偏西南向而去。
少時,那側營之後閃出個人影來,急急往大帳而去。
蒙托爾正在看着地圖,那人進來貼着蒙托爾輕道:“駱柯果然跑了。”
蒙托爾挑眉一笑:“本王那般辛苦不着痕跡放走他,他不走,還真對不起本王呢,呵呵。”
“可是大王,他是往戈壁而去…”
“怕甚麼?難不成咱們還要派人護送他不成?”蒙托爾只是一笑,“他是個人才,可惜不能爲本王所用。殺之難免落下話柄,留着又如針尖麥芒戳着本王的眼睛。他自己跑了死在外頭兒,便與本王沒甚麼關係。”
“可是…”
“不用擔心,那戈壁沙漠便是我族之人也不敢冒冒失失的進去,就他,哼哼。”蒙托爾冷笑數聲,這就轉頭道,“請幾位千戶長來,本王要動手了!”
那人忙的頷首而去,蒙托爾慢慢起身立在營帳之側,望着西南邊兒淡淡一笑:“駱柯啊,你要是能活下來,本王倒也服氣了。只你是條漢子,若是死了連屍骨都叫風吹雨淋的,也對不起。”這就摸着下顎道,“看在你也算一心維護齊瑞儒的面上,五日之後,本王便派士兵去尋你。找到了你沒死,便是用盡手段,也要叫你降了;若是死了…呵呵,死了便是死了,也沒甚麼好說的了。”
諸位看官,這敵前敵後生死之場,分明是劍拔弩張不敢大意,卻也無奈無聲吹過,秋風蕭瑟,眼見得秋日薄涼,正是肅殺之兆。預知這後事如何,咱們下回“知子莫若父 交心非爲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