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半生艱難笑滄桑,繁華成風夢黃粱。UC 小說網:百轉心思爲他人,萬般苦楚心中藏。
諸位看官,上回書說到這齊瑞暮冊立太子,昭告天下,便是消息傳到北戎。蒙托爾即言囧朝背信棄義,且原大王子哈乞薩與囧朝王太師勾結,攪亂蒙託不達神祭,殺部族子民搶掠財報。又言太師勾結皇子齊瑞暮把持朝政,綏靖王受其迫害不得返鄉,特此求助大王蒙托爾出兵清君側!
自此便是舉兵南下,鐵騎過境,寸草不留。一時北境搞緊,文書如雪片般飛抵京城。
皇上坐在龍椅上,慢慢喝着茶,看着杯子裡的葉子上下翻騰。內閣諸大臣皆是小心翼翼不敢輕言,只管將眼光交換。太子齊瑞暮亦是面上平淡,不發一言。
片刻之後,皇上咳嗽一聲道:“我軍邊防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兵部員外郎駱柯上前道:“啓奏陛下,只因蒙托爾早有準備又是突然發難…”
皇上瞅他一眼,駱柯便不言語。張猛上前道:“皇上,末將願領五千人馬,剿滅蠻夷!”
皇上笑呵呵道:“張將軍氣度慨然,果是我朝第一猛將!”
張猛一皺眉,卻不知皇上究竟是準還是不准他出兵。這便溜了一眼皇上面色,卻是甚麼都看不出來。皇上慢慢放下杯子:“太子,你也說說。”
齊瑞暮想了想便道:“按說邊境這些年都有操練,當不至有所鬆懈。可從戰報來看,分明是…”卻又躬身道,“請父皇恕兒臣妄言之罪,兒臣方敢說。”
皇上一眯眼:“內閣議事,就事論事,說吧。”
太子齊瑞暮這才立直身子道:“看蒙托爾發的所謂檄文,不過是狂犬吠日。但兒臣想,他說甚麼綏靖王求助云云,卻是值得推敲。”
皇上看他一眼:“接着說。”
“是,兒臣遵旨。”齊瑞暮清清嗓子便又轉頭看向大臣,“起初兒臣以爲是他們挾持王弟,想叫我朝軍士綁手綁腳投鼠忌器。可從今日邊境戰況而言,分明是得了極熟悉我軍內情之人指點,這才**,直如出入無人之境。”
此言一出,大臣們紛紛議論,便都曉得太子要說甚麼了。
皇上面上一絲波瀾也無:“嗯,張老將軍以爲如何?”
張猛嘆口氣,上前抱拳道:“皇上,太子殿下雖未曾上戰場,但說的…卻是在理。”這就拿了邊關送的摺子,指着西側牆上掛的圖道,“皇上請看,我朝北境與北戎交接的鬆志、樊安、林取、琨華四處都有重兵把守,故此北戎避其鋒芒,反而轉入閥錦、焦貫兩地。這兩個地方兒便是兵力最弱所在…”
“佈防甚麼的,也不是甚麼秘密。”皇上揚手打斷,“派一兩個探子住上十天半月的,也就明白了。”
張猛便又道:“皇上再請看當日閥錦之戰。”便以手點圖,“守城官兵見北戎騎兵到,便閉門不出,嚴防死守。可北戎士兵卻迂迴先取下焦貫,前後夾擊,攻破焦貫。焦貫可是近些年方營建的,起先不過是個小小兵營,百姓方纔慢慢以之爲點建起城鎮來。”
皇上凝神一想:“是,便是三年前…”卻又頓住。
張猛看着皇上道:“便是三年前趙大人上言有民便要保之,皇上恩典纔在此營建城鎮。其中佈防街道都在營建中,可北戎士卒卻如同自家宅院,出入自由。這就引人生疑!”
皇上斜他一眼:“張將軍,莫忘了趙壑可是一直關在天牢,難道你想說他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與北戎私相往來?”
張猛一躬身,駱柯卻道:“皇上明鑑,張大人自然不是這個意思。”這便看了一眼張猛道,“便是趙大人離京回京時,都曾囑咐兵部要釘牢北境,免得北戎趁機發難。”
太子齊瑞暮微微一眯眼亦道:“張將軍說的並非趙大人。”
皇上便又看向張猛,張猛無奈只得抱拳:“皇上,據言我軍與北戎交戰時,蠻子有一個極厲害的頭領,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行蹤飄忽不定用兵如神,最神秘的莫過於他頭戴面具…”
“得了得了,再厲害也是敵軍,哪兒有這般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皇上似笑非笑擺擺手,“你們說北戎熟悉我軍情形,又說有個神秘將軍,說來說去,你們不就是想說那個甚麼了不得的將軍是瑞儒麼?”
衆人這就憑其凝神不敢出聲,皇上順着他們一個一個看過去:“你們說是他,便是有人看見了?兵法浩繁,可萬變不離其中,就有用兵相似又有何異?”
王太師緩緩上前跪下道:“皇上,老臣實在聽不下去了,有話要說!”
“太師但說無妨。”皇上微微一挑眉頭。
王太師跪直身體拱手道:“綏靖王身陷險境,如今生死未卜,卻有些人居心叵測要把污水往他頭上推倒,老臣氣不過!”
皇上卻笑了:“太師也別生氣,便是有人這般想,也是可明白的。”
王太師哼了一聲:“看看蒙托爾說的那些話,分明是挑撥離間的!太子冊立是皇上的主意,卻污衊老臣與太子居心叵測。老臣橫豎是老骨頭一把倚老賣老也不怕了。可太子勤勉用功,怎能這般說?再看他說甚麼綏靖王求助云云,怎麼可能?諸位大臣都是與綏靖王共事過的,他是那樣兒人麼?”
皇上這就挑眉一笑:“太師便是有理,朕也不糊塗。愛卿忠君體國,堪稱我朝表率。太子…若是他行差踏錯,朕又怎會將江山社稷交付與他?”
太子這就跪下,淚盈於睫:“父皇…”
張猛這就咳嗽一聲,抱拳單膝跪下:“皇上,太子,末將不過就事論事,若是說錯了,末將自領一百軍棍就是!”
“張將軍言重了,並非責難將軍之意。”太子嘆口氣,“不過是掛懷王弟,這才言語冒犯了。”
王太師亦道:“將軍啊,咱們都是老骨頭了,有話便說,你可別介意。”
張猛哼了一聲,還要說話,皇上卻一擺手:“好了好了,都起來吧。”這就凝神一想方道,“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儘快平定邊亂,諸位愛卿有何妙計?”
張猛道:“皇上,末將願立軍令狀!不踏平北戎誓不還朝!”
駱柯亦出列道:“末將願追隨張將軍!”
皇上想了想道:“出兵自然是要的…只是張將軍,朕盼你坐鎮京城,穩定軍心。”這就看着駱柯道,“駱柯聽封,朕封你爲蕩北將軍,準領三萬人馬,不日出京,剿滅戎蠻,救回綏靖王!”
“臣遵旨!”駱柯跪下抱拳,卻又道,“皇上…”
“怎麼?兵不夠?”皇上一眯眼。
駱柯垂目道:“不,三萬人足矣。只是皇上,臣不敢擔保綏靖王的性命。”
“嗯?”
“便是王爺不曾降敵,若北戎以王爺爲質,末將是戰,還是不戰?若是王爺降敵,兩軍戰前刀劍無眼。究竟該如何,還請皇上明示!”駱柯一口氣說完,這就俯身叩首。
皇上看他一眼方道:“若是這個都想不明白,你還出徵做甚麼?”
駱柯便又磕頭:“末將明白,但請皇上準臣帶一個人去。”
王太師聞言皺眉,正要言語,皇上便已然笑了:“誰?朝中大將隨你宣調。”
“多謝皇上恩典,,末將想帶趙大人去。”
此言一出,大臣們紛紛色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皇上眯眼一笑:“你要帶哪個趙大人?”
“便是在天牢中的趙大人。”駱柯緩緩道,“皇上不是後悔了吧?”
皇上道:“可他現下是——吏部尚書何在?”
王潤則這便上前跪下:“皇上,此事吏部摺子前日已呈交。”
皇上淡淡道:“那你就當着大家的面兒都說說吧。”
王潤則躬身道:“臣遵旨。”這便起身充諸位大臣一拱手,“吏部奉皇上之命徹查行刺一案,因人犯卞成在獄中被毒殺便斷了線索。不日前趙壑大人家僕小春兒前來投案,說是他買通卞成行刺皇上。怕卞成不依允,這才假冒趙大人之名。”
衆臣便都驚愕,面面相覷皆是不信之色。王潤則又道:“之後刑部侍郎方華矩方大人及內務府襄理羅靈輝羅大人亦是反覆審問,小春兒便是認罪伏法,前後供詞相同並無出入。且卞成所居之地百姓街坊有認出小春兒在皇上遇刺前幾十日內數度出入卞成家中。以此爲證,可知小春兒與本案有莫大聯繫。”
羅靈輝上前道:“自然下官等也怕他是受人唆使出來定罪,這便徹查了趙大人行蹤…”這便擡眼看了一眼皇上,見皇上面色如常方道,“就內廷侍衛太監之言,小春兒出入卞成府中前趙大人一直在宮裡,不曾見甚麼人亦不曾與何人有往來。待得…趙大人秘密出使,亦是無人知曉。”
皇上咳嗽一聲道:“趙壑出使北戎,是朕的主意。這事兒只有王太師與朕知曉,爲着行事便宜,故此並未與列爲臣工言明。”
大臣們便都躬身,心道這總不能說皇上有意欺瞞。只是就此而言,也不能說趙壑毫無嫌疑,這便交換目光不言語。
方華矩亦出列拱手:“下官審問小春兒時,他反覆強調此事與趙大人無關,然他行刺皇上動機令人費解,便是會審時亦有大人言趙大人亦無行刺動機。故此下官反覆審問,小春兒方招供,言他是趙大人奴僕,眼見主子忠心爲國,而他勤勉無人稱讚反而…”這便看眼皇上方道,“皇上亦是對趙大人不公,這才心生歹念…”
衆人這便心下了然,都曉得皇上和趙壑的事兒,內宮也曾私下傳出些皇上折騰趙壑的事兒來,若真是忠僕,如此行事也就不足爲奇了。
皇上這就嘆口氣:“可不是?朕拿了他們呈上來的摺子百感交集,便是諸位說說,朕該如何斷案?”
王太師這就躬身:“皇上,如此看來,趙大人便真是冤枉的了。”
此言一出,衆人皆頷首贊同。皇上挑眉道:“那便是說,朕爲君失道了?”
方潤澤躬身道:“皇上明鑑,鄉野小民不懂世事,自然不明就裡。皇上辛勞,天地可鑑。”便又一轉話鋒,“依微臣所見,趙大人無罪便該開釋。至於小春兒,刑部查得他並無家人,又是自小入宮由先皇賜予趙大人的…”
“朕的意思,便是這事兒悄悄過了算了。那個甚麼小春兒的,雖是愚蠢至極,但衷心護主,對朕有所誤會…”皇上皺眉道,“賞他瓶毒酒,就這麼辦吧。”卻又一頓,“就叫趙大人去宣旨吧,宣旨完了再和駱柯去北境。”
駱柯聞言心裡一嘆,看眼方潤澤,兩人心裡俱是難安。想皇上自然曉得小春兒打小就跟在趙壑身邊,這事兒要趙壑去,分明是…卻又無奈,只得齊齊躬身:“臣等遵旨。”
皇上看着面前的茶盞,裡頭兒的茶葉便都沉了下去,水色也泛黃變冷了,這便擺手道:“就這麼辦吧。”
衆臣告退,皇上嘴角帶笑,便也自殿後走了。
諸位看官啊,這事兒便是百轉千回,預知這趙壑曉得皇上如此辦理,又待如何?咱們下回“勸君更盡一杯酒 西出陽關無故人”再說!
要是中個五百萬,小老兒就雲遊四海再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