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臉,一樣的眼,一樣的身體卻有不一樣的靈魂。我感覺,我的身體似乎被人竊取了。
或者,是我身體裡的那隻女鬼?她潛伏了那麼久,目的就是想佔用我的身體?
想到這裡,我又盯着鏡子認真打量起來,我心裡明明那麼恐慌,內心深處害怕得緊,我正常的表情應該是表情嚴肅或者表情驚惶的,可我的嘴角竟然不自覺的往上揚,嘴角還扯出一抹迷人性感的笑容。
那笑容彷彿是在說,小樣,你鬥不過我的,認命吧。
“啊!”我短促的叫了一聲,一把掃落面前的鏡子,鏡子破裂成無數碎塊,可那鏡子上竟然又映射出我的臉來。
“小樣,你以爲打破了鏡子就能主觀的否定我的存在麼?”
“小樣,你逃不掉的,你的身體我用定了!”
……
那些想法,無法控制的往我腦袋上冒,我捂住耳朵,閉上眼睛,甚至強迫自己把大腦放空都無濟於事。我的大腦就好像是電腦顯示屏,而控制我的人則是大腦主機,她還一直用鍵盤輸入這些內容,故意刺激我!
她不停的放着狠話,我急得抱住腦袋衝上去對着鏡子就是一陣狠踩。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面色如花的男人微微一笑,“我是徐良山,媚娘,你忘記我了?”
那男人說着,還把身子往我湊過來,眼裡寫滿焦慮。“媚娘,我是媚孃的徐良山啊,你忘記我了?”
“忘記你個頭啊!”我急得一把推開他,他似乎被我粗魯的行爲嚇到了,竟然一下子就跌落在地,手恰好杵在破碎的鏡子上。
血很快染紅了鏡子,可他卻似乎不疼,沒有顧忌傷口,反而一直擡眼看着我,“媚娘,你真忘記我了?”
“我不是媚娘,也不認識什麼徐良山!”
“你就是!”
“我不是!”
……
我們陷入爭執不休的死循環中,他明明是個溫柔深情的男人,卻太過認死理了,最後我被他深情苦澀的堅持打敗了,我口渴得很,端起他之前倒的茶水喝了起來。
茶的味道挺好的,入口不澀不苦,有些清香,微甜。
“這是我爲你專門培植的春茶,你最愛的碧螺春。”男人走到我面前,眼底盛滿笑意,可身體又自覺的往後靠着,似乎怕惹我不高興。
“茶是不錯,但我首先聲明,我不是你說的媚娘,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許可。我想你可能是認錯人了,如果方便的話,請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我得去找我的同伴們了。”
這個叫徐良山的男人,眼裡瞬間充滿了失望的情緒。下一秒,他又從櫃子裡拿出一副珍藏的畫像,溫柔的打開來,“雖然你們的臉不相似,但你們的眼神和笑容,卻是一模一樣的。”
我最初的想法是這個男人中邪了,可能是害了相思病纔會把所有的女人都當做媚娘吧。那他也算是個情種,我也就配合的瞄了畫像兩眼。
可這一瞄,我卻怔住了。那畫像上的女人,五官精緻,尤其是一張櫻桃小嘴最惹人注目,她的五官的確沒有一絲一毫像我的,可是她的眼神,她的笑容以及身姿,卻和我剛纔照鏡子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我嚇得丟開畫像,男人立馬接住,脈脈含情的看着它,深情款款的說,“媚娘曾答應我,20年後會回來與我團聚,在她離開我的這20年,我一直在倒數。”
說着,他把畫像放進櫃子裡,眼神興奮的走向我。“三天前,就是20年的最後一天了。我對這一天是期待而害怕,害怕她違背了承諾,又期待能與他相逢。當時我在家裡坐站不寧,總覺得心裡煩躁的很,這時,我聽到有東西掉進了水裡,我尋思着可能是媚娘來了,便打開門,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到了你。”
徐良山說着,又興奮的想上前來擁抱我,卻被我一把推開了。“等等!我有些話不明白!”
“哪裡不明白?你問我答,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打開門,打開什麼門?”我環視四周,這房子的內部結構是用木頭搭建的,看樣子應該有些歷史,但也像尋常人家啊,並未透着古怪。
“哦!”徐良山露出一絲輕鬆的表情,“打開我們家的門啊,我們的。”
他太興奮了,似乎恨不得隨時把我摟入懷中細打量一番,但他還算有禮貌,並未又過激的動作,這倒讓我勉強安心了些。“你不是說我掉進水裡了嗎?水裡怎麼會有門?”
徐良山愣了一秒,眼睛裡興奮的光有幾秒的黯淡。“原來你真的忘記了?我們的家,本來就建在水底。”
我下意識的往後提,“你是魚精?”
徐良山又是悲傷的嘆了聲氣兒,“媚娘,你是真忘了。也行吧,我就幫你回憶一下我們之間的事情,方便你記起我。”
徐良山又泡了一壺碧螺春,讓我邊喝邊聽。我內心裡焦灼的很,氣火攻心,端起茶就喝了好幾杯,喝着喝着肚子就叫了起來。
我有些難爲情,徐良山卻一臉愧疚的去廚房拿了很多點心出來,然後他坐在我對面,便打開話匣子說了他和那個叫媚孃的女人的故事。
原來,徐良山是民國時期的人,他家最初是開當鋪的,後來靠着這資金又開了銀行。他是徐家獨子,自小備受家人寵愛,考慮到當時國內環境動盪,家人便把他送出國學習。
20歲那年,他大學畢業,原本打算回國投身革命事業,爲國效力,沒想到卻遭到家人的反對。
徐家當時的銀行開得很大,他父親勸他安心接管結業,娶妻生子,把經濟做好,那也就是在幫助祖國。
徐良山覺得此話有理,便借銀行的幌子,私底下也參與過很多革命活動。但這和他的理想始終有些差池,他總覺得無法滿足內心的渴望,總是想上前線。
他的父母親看出他的心思,便覺得如果給他娶個老婆在生個孩子,可能就會打消這一念頭了。
徐良山雖然接受了新式的開化教育,覺得婚姻大事該自己做主,可他的父母親卻還秉承着老輩人那一套,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有一天,徐良山回家吃飯,卻看到家裡多了一個漂亮女子。因爲他家也屬權貴家庭,時常有人來他家聚會,他倒也沒覺出奇怪來,吃完飯就去忙工作了。
幾天後,媒婆卻來了,說可以下聘了。
徐良山一頭霧水,他的母親說她和他爸已經幫他相了個媳婦,那女孩前幾天還來過家裡,女孩挺喜歡他的,而他當時也沒有反對,他們兩家父母已經商議過,準備下個月就結婚。
徐良山懵了,他連那女孩的樣貌都沒看清,就要娶她?
他自然不答應,但他父母卻一哭二鬧三上吊,反正什麼法子都使出來了。加上報刊雜誌上都刊登了他與那女還要結婚的消息,他知道一旦他悔婚,就是壞女孩子名聲了,所以內心也挺糾結的。
“那女孩,不是你口中的媚娘吧?”
徐良山苦澀的搖頭,“若是她,那後面也不會有這些悲劇了。”
原來,陷入糾結的徐良山,選擇了逃避。他有一天去當鋪查賬,恰好當鋪管事兒的有事外出了,他便幫忙照看一會兒。
這時,有個臉色匆忙的女孩跑來,遞給他一塊表,說要當掉。
他正對這女士腕錶估計呢,外面突然吵吵鬧鬧的,而櫃檯前的女孩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搶過他手中的表,說了句“不當了”就想走。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那麼微妙,當時,她明明很慌張,可她的手指無意間碰到我的手時,我卻感受到一股暖流,總覺得不能讓她就這樣離開。”
“後來呢?”我對他們的故事,還真有些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