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的規矩就是老婆比老公大,所以連帶潘家的女兒到了夫家也要比老公大。這規矩看着似乎有點兒霸道,不合理,可只要張陽沒意見誰又管得着呢?
張陽樂意,因爲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問題,面對自己的愛人,甘心被她領導,這就是張陽的真情意。
從潘小妮這裡來說,張陽當着自己父母的面兒給她倒了一杯酒,是一種秀恩愛,也是給足了她面子,她心裡很高興。一高興,就把那好吃的菜一個勁兒的往張陽面前夾。
看着他們這一對準兩口子表現的情深意濃的,作爲他們的長輩,老潘和周喜娜感到心裡特別的高興,嘴巴笑得都合不攏了。
這頓飯的氣氛不用說,是好極了。
吃過飯,潘小妮和張陽小憩一會兒,就又去上班了。老潘則繼續去用平板磨外面那塊地,周喜娜負責給他打遮陽傘。
他們這對老鴛鴦的恩愛勁兒,羨煞了周圍的鄰居,有幾個人不顧太陽的火力,過來跟他們起鬨。
老潘最怕別人說他們兩口子秀恩愛,手裡的平板不禁加快了動作的頻率,很快就把這地給弄好了。趕緊撤了遮陽傘,回屋兒躲清靜去了。
他一回店裡,周喜娜自然也不在外面站着了,長來長往麪館兒門口又恢復了平靜。
午後,天氣熱,人總是很容易睏乏的。店裡沒生意,他們兩個就坐在飯桌旁邊的凳子上打起了盹兒。
就在兩個人其中一個已經鼾聲響起的時候,店門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三個年輕人。
他們進門的時候推門推的比較用力,門的動靜自然不小,一下就驚醒了正步入夢鄉的老兩口兒。
周喜娜首先睜開朦朧睡眼,站了起來,衝老潘嚷道:“老潘,醒醒兒,來客人了。”
爲什麼要用嚷,因爲老潘睡覺本來就有些死,中午又喝了酒,不用力喊他的話,還真叫不醒他。
老潘被她的聲音給嚇着了,像觸電一樣晃了晃自己的身子,醒過來了。他揉了揉自己勉強睜開的眼皮,衝剛進來的人問道:“吃什麼?我給你們做去。”
這話問得有點生硬,有得罪人的嫌疑,周喜娜趕忙對其笑臉,過來接口道:“幾位來啦,不知道想吃點兒什麼?”
“到你這兒能吃啥,給我們弟兄三個下三碗大碗肉絲麪,每碗倆雞蛋,另外隨便炒倆菜,來一提啤酒。”他們中間肥肥胖胖的那個說道。
“好,這就給你們做去。老潘,還愣着幹啥,還不趕緊洗把臉,提提神,給客人炒菜去。”周喜娜嘴裡答應着,把老潘從座位上扯了起來。
老潘不慌不忙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嘴裡嘟囔道:“光說隨便要倆菜,也沒說要啥,我怎麼炒?炒葷的還是素的?炒雞還是燉魚?別待會兒做好了再不滿意。”
那三人自然是長了耳朵的,他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裡,於是,那個胖子又開口說話了:“一葷一素,炒個辣子雞,素炒一個豆腐皮兒就好了。老闆,麻煩你快點兒,我們吃完飯還有事兒呢。”
周喜娜正擔心老潘的那幾句嘟囔得罪了好不容易纔來的客人,聽人家說話,好像沒有生氣的意思,立刻催着老潘去後廚做菜去。
老潘這才加快了腳步,回後廚忙活去了。這倆菜都是炒菜,也是客人們常常點的菜,廚房裡有現成的食材,也就是切切炒炒的功夫。他心裡有數。
果不其然,前後不過十幾分鍾,兩盤兒菜全上來了,他們要的一提酒也提過去了,一提六瓶兒,多退少補,不夠再上。
周喜娜估摸着他們也就是每人喝兩瓶兒就完事兒了,沒有再上第二提的可能。因爲他們沒要什麼菜,聽他們的口氣好像下午還有事情做,應該不會饞酒吧。既然不會喝太多酒,那麪條兒一會兒就該上了,於是,她就搬過一張凳子,坐在下面條的鍋前面等了起來。
她剛坐下兩分鐘,就聽見這三人中有人發出了一聲喊:“咦,這菜裡怎麼還有料兒?老闆,老闆,過來一下。”
“怎麼啦?你們還有什麼需要嗎?”周喜娜快步走了過去。
一雙筷子伸到她的面前,筷子頭上夾着兩隻黑乎乎的蒼蠅。
“呵呵,老闆,你這菜裡怎麼還加這種料兒?你說怎麼辦吧?”
蒼蠅?這可怎麼辦?這該死的老潘,怎麼搞得,不是給廚房買了好幾個紗罩兒了嗎?怎麼還是讓蒼蠅飛進菜裡去了?就算飛進去了,老潘,你就不會把它給挑出來嗎?你說你還能中什麼用?
既然被人吃出來了,能怎麼辦?只好賠禮道歉,如果客人好說話,不在乎的,也就這麼算了。可眼前這幾位好像不怎麼好說話,就在蒼蠅被挑起來的時候,看他們那眼神兒那表情,可都不怎麼像善良的老好人。
周喜娜在說完對不起之後,沒有聽到對方說沒關係,只好把那盤兒菜給端回了後廚,一邊抱怨着老潘,一邊讓他給重做了一盤兒。
老潘也有點兒納悶兒,自己明明已經很注意了啊?怎麼還會有漏網之魚呢?或許,是這兩天店裡的味道實在太具誘惑力,所以引來的這東西特別多,不知道怎麼就死在菜裡面了,沒注意到吧。
小飯店和小吃攤兒,在夏天的時候,很難避免蒼蠅這東西。因爲但凡有點兒味道有點營養的食材,對它們都有吸引力,就算店家小心謹慎,採取了很多措施,有時候還是會讓它們當了酌料。
唉,好不容易來一撥兒客人,還出了這麼檔子事兒,錢賺不成了,別賠了就好。
周喜娜的心情是特別的糟糕,但當她端着重新坐好的一盤菜送到客人的桌子上時,還是硬擠出了幾分笑容。
“對不住啊,我們店很少出現這種情況的,這個防範措施還是很嚴格的,不信請你們到廚房去看一眼,真的很衛生的。”
“算啦算啦,我們也不是什麼白領,沒那麼多講究,既然給重新做了一盤兒,大家都不容易,就這麼算了吧。”胖子這時候反而說起了大方的話。
剛纔也沒見你這麼好說話,這會兒賠了菜,你還能怎麼樣?周喜娜轉過頭回到麪條鍋的時候,心裡暗自嘀咕。
可轉念又想,來吃飯的客人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們這還算是好說話的啦,萬一他們直接站起來走人,將菜錢和酒錢全部賴掉,周喜娜還真不好說什麼。想到這裡,她心裡不免又寬慰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