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一如既往地揹着書包走向魔楓學院,臉上看似平靜跟日常沒有分別,但內心深處的那顆心臟卻無法安靜下來。在這場無法預知的戰役裡,我要隨時做好打戰的準備,凌宇軒這座大火山隨時會爆發的。
在校門口碰見凌宇軒,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脣邊浮起一抹完全出乎他預料之中的笑。
“真高興又跟你見面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從他面前叢容地走過去。
他不以爲然地淡淡一笑。
在跟凌宇軒同一個屋檐下的這段時間裡,彼此都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我們也沒有再講一句話,有的時候只是他笑面相迎,而我一副置之不理,各走各的樣子。在這幾天的時間裡,自從在公園裡和廉維凱分別以後,我再也沒有看過他,彷彿從這個世界上蒸發,消失地無跡可尋。
也許他還在恨我,不想要看到我,所以躲在一個地方里。我是該被他恨的,誰讓我是個劊子手般的殘忍呢!我自嘲地想着。
鈴鈴鈴的鈴聲響遍角落,我收拾好書包照常獨自一人走向食堂。
“一起吃個飯吧。”凌宇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用了。”
我邁着步子走出門口。
在走向食堂的路上,我碰見了一抹再熟悉不過的高貴身影。我驚訝地看着她,心裡有酸的,有苦澀的,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情感。她緩緩地轉過身,看到我臉上不禁露出驚訝之色,舉手投足之間顯得惶惶不安,但是很快的她又變得很鎮靜。
這是我第一次和她面對面地坐在一起。
我望着眼前這位給我生命卻將我狠心拋棄的母親,心裡更多的是坦然,雖然不明白她將要開口的會是什麼,但我已經心有準備。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我語氣平穩地打破壓抑的沉寂。
“我……”她欲言又止地盯着我,眼神裡露出一股千言萬語道不盡的憂鬱。
“你放心吧,我從來都沒有承認你是我母親。”我面帶微笑道。
“我來爲的不是這個。”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誠懇地望着我,“我是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去勸勸維凱。”
我的嘴角依然掛着笑容,可那顆跳動的心瞬間漏了半拍。在她心裡我只不過是比那些陌生人多了一點點可利用價值的人罷了,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只是在聽到她開口要我去勸勸廉維凱的時候,一股嫉妒和憤怒油然而生。要我看在她的份上?呵!我真的無法形容我自己有多麼的悲哀!
那浠,你真的很悲哀!
“我知道我要求你去做這些,是很過分,可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有什麼苦衷?是什麼樣的苦衷要你將我生下來又將我拋棄掉?”
她的雙眸一暗,萬分痛苦地搖搖頭,彷彿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一段她欲要忘記卻又刻骨銘心的記憶。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這是一道疤,這是我這輩子犯下最大的錯誤。我不該因爲他的一句話而賭氣離家出走,更不應該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對不起他。如果當時我不那麼任性,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
她哽噎地拿下墨鏡,輕輕擦去眼角上的眼淚。
我面目扭曲地盯着她,真難以想象她就是我的親生母親,都說女兒都是娘身上的一塊肉,而我卻是她身上的一道疤,我是她所犯錯的結果,原來我竟然是這麼的不值得,我的身世竟然是這般的醜陋不堪!
“你應該感謝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她重新戴上墨鏡又做回那個高傲的廉夫人。
我不禁訕笑道,“沒錯,我是應該感謝你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若不是你,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她。沒錯,是她生下了我,我對她不應該存在任何的怨言,相反的,我應該極盡全力去討好她,去感謝她,哪怕是用盡我的生命也該報答她的大恩大德。對於她拋棄我,我更加沒有任何理由去指責她。對於她的不得已的苦衷,我只有同情的權利。
“只是我從來都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到魔楓學院去念書,更重要的是從未想過你會和維凱在一起。”
我望着她,黑色的墨鏡擋住了我的視線,但是從她臉上流露出對廉維凱的關愛讓我一再地泛起妒意。
“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是我母親。”我笑着看着她,想起第一次和她在魔楓學院的派對上和她的對視,從頭到尾她都是那麼的厭惡我,所以當她知道我就是她當年拋棄的女兒的時候,她便更加的討厭我。
如果我沒有出現,她的這道疤或許會好的,可是天不從人願,偏偏硬要她的傷疤被活生生地揭開,偏偏還要讓她喜歡上同母異父的哥哥。
這難道就是報應?
這也許就是懲罰吧!
“你想要什麼,我都會補償你的。”
“補償?”我念着這兩個可笑的字眼,補償?她能補償什麼?拿錢來補償我嗎?縱然錢無所不通,但卻是無法彌補我什麼,而且,“我那浠從來都不需要什麼補償的,你還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那就把她所謂的補償留給她自己,當作是她給我生命的謝禮吧。
她錯愕地看着我,慢慢地變爲平靜地盯着我。
“關於你的身世我從來都沒有跟維凱提起過,我也希望你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不想要在他的心理留下一個不必要的陰影。”
“你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做的。”
“不管怎麼樣,維凱也是你的哥哥。”她輕點下頭,道,“對於你們之間的感情,你也知道這是天理難容的,你知道你應該要怎麼做的。”
“我知道。”
從我知道的那一刻開始,我便知道了我要走的是哪條路。
她慢慢地舒出一口氣,接着說,“我想要你去勸勸他,他已經好幾天不吃不喝的。”
我黯傷地垂下眼皮,沒錯,他是我的哥哥,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可是他是我喜歡的哥哥,他是我喜歡的人,我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對待他,這也同樣是一件無法改變的可怕的現實。我不能和他見面的,只要一見面所有的感情將會如洪水般的爆發。
“算是我求你了。”
我緊緊地抿住嘴脣。“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