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婚了。
就在剛剛，五分鐘前，她和一個只在銀幕上見過的男人結婚了。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圈內當紅影帝賀衍。
許尤手上的紅本本還帶着溫熱，她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男人垂着眸，低頭不語，大概是察覺到許尤的目光，他擡頭，看了眼許尤。
什麼事？
賀衍剛從片場出來，眼內還帶着疲憊，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拉到民政局和許尤結婚。
電影導演是季安，圈內出了名的鐵公雞和壓榨狂。爲了請三天假，他晝夜不分拍完了接下來一週的戲。
深黑色的眸子望進許尤的眼睛，燒的她臉頰一陣滾燙。
微博營銷號曾經有個匿名投票。娛樂圈所有明星中你最不可能拒絕誰？
賀衍以80％的票一騎絕塵，力壓衆多男演員。那時許尤還沒進娛樂圈，也對這件事有所耳聞。
沒有人可以拒絕賀衍，更別說他只看着你一個人的時候。
許尤匆忙撇過頭，垂下頭，直直盯着自己的腳下。沒有注意到男人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接下來有時間麼？”
許尤知道賀衍是在問自己，定了定心神，透過車窗整理好臉上的笑容，轉過頭，“明天要進組。”
“嗯。”
賀衍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一時間，車內又陷入沉默。
車窗外的風景快速閃過，許尤望着窗外漸漸失神。
“賀衍？”
“爲什麼是我？”
賀衍十八歲出演電影《棄生》，一舉奪得當年所有電影節影帝。奠定了他在演藝圈的地位。
後來每年一部電影，票房也都不差，是圈內人盡皆知叫好又叫座的演員。
賀衍的條件，什麼樣的人找不到。
許尤抿脣，低頭翻閱着手上的文件。
文件不是假的，西裝男子是賀衍的經紀人，在圈內也是人盡皆知的金牌經紀人。
而文件的最後一頁是賀衍本人的簽名。
坐在對面的男子推了推眼鏡，又從文件夾裡拿出一沓資料，“我們經過多方對比，綜合考慮下來，許小姐是最佳人選。”
“如果許小姐確認合同沒問題，我們協議就算達成了。”
西裝男子語速極快，沒留給許尤半點思考的機會。
許尤緩了下心神，“讓我考慮一下。”
男子也沒催促，似乎早就知道許尤會這麼說。
“許小姐慢慢看。”
協議上給的東西很豐厚，甚至是普通人家幾輩子都賺不來的財富。北區花園三套房，離婚後男方付給女方六千萬的辛苦費，還有其餘零碎的東西。
許尤家境不錯，但看到這麼多東西，還是難免震驚。
“這些我不能要。”
她和賀衍協議婚約兩年，期間對她沒有任何限制。除了逢年過節需要配合見見家長，其餘可以說和沒結婚時的生活沒有兩樣。
“這些都是賀衍的意思，許小姐就收下，也算是他的心意。”
“可是……”
許尤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如果許小姐不答應，這份協議只能作廢了。”
說完，段衡作勢起身，歉意笑了笑，“許小姐抱歉，打擾您的時間了。”
“等下……”
“我籤。”
背對着少女的男子，嘴角露出勢在必得的笑。等轉過身，已經是衆人眼中熟悉的公事公辦的模樣。
“許小姐請。”
簽完字，望着段衡遠去的背影，許尤鬆了口氣。
她現在情況並不好，外婆生病，父母生意也陷入低谷。自從進入娛樂圈，許尤一直在三十八線徘徊。除了出道那年，在一部校園劇中客串了個女三號的角色，小火了一把，而後再也沒有更好的資源。
每個月不說補貼家用，能養活自己都算萬幸。好友雲韻不止一次感嘆，爲什麼她就是火不起來。
科班畢業，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可走到哪都碰壁。同期一個比她差的人，如今都混到三線。只有她還在原地踏步。
許尤深深嘆口氣。
算了，今年要是還不出名，就進廠打螺絲。
……
收回記憶，許尤還是覺得不真實，她真的結婚了，還是和賀衍。儘管兩人是協議結婚，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什麼時候搬過來？”
“啊！？”
怎麼就要搬過去了？
賀衍悶笑一聲。
少女大概還沒反應過來，呆呆看着他。
“協議。”
賀衍擡手指了指少女手中的A4紙，順勢拿走紅本本，藏在西裝口袋裡。
經過提醒，許尤想起來，協議中似乎是有這麼一條。爲了不被拆穿，女方應搬到男方家中。
許尤瞭然又覺得窘迫。
“可我要馬上要進組……”
下一部劇是經紀人拖了許多關係才得來的試鏡機會。許尤也爭氣，愣是在幾百試鏡者中殺出重圍。要是耽誤了明天的戲，不要說經紀人，許尤第一個不能原諒自己。
“沒事，不急。”
那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一點時間。
對面的許尤鬆了口氣，見目的地到了，忙下車。
“那我先走了，謝謝賀影帝。”
“再見！”
說完，不等賀衍回答，立馬衝進小區，好似身後有個吃人的怪獸。
駕駛座上的司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賀衍搖下車窗，手肘倚靠在車門上，點了根菸。
天氣炎熱，男人黑色的襯衫挽了幾圈，露出結實的肌肉。
修長的指尖夾着煙，也沒抽，就這麼看着。
夜幕漸漸降臨，零星的火光和菸草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
夜色擋住了行人窺探的目光。
男人搖上車窗，順手掐滅手中的煙。
“回北區。”
*
許尤衣服沒換，躺在牀上，靜靜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
結婚的事她還沒告訴爸媽，戶口本都是偷偷拿出來的。
沒來及的思考後果，手機響了。
連姐
許尤的經紀人。
連雙還不知道她已經結婚了。
許尤艱難接通電話。
“連姐……”
“許尤！你今天爲什麼不接電話！”
“連姐，我有事……”
“什麼事能比無雙更重要？今天聚餐只有你一個人沒到場，其餘所有人，包括男主女主都來了！”
《無雙》就是許尤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連姐，對不起。”
“你今天到底去幹嘛了？”
許尤沒說話。和賀衍結婚本就是秘密，除了她和賀衍身邊的人，越少人知道對他們越好。她三十八線小明星，退圈就退了。可賀衍不一樣，一旦被人知道，對賀衍的事業造成的打擊，是她許尤一輩子都償還不起的。
“連姐，對不起。”
良久沉默，連雙嘆口氣，“算了，你向來都有自己的想法。今天我和他們說你生病了，但明天記得按時到劇組。”
“謝謝連姐。”
“沒事我就掛了。”
電話掛斷，許尤隨手丟掉手機，躺在牀上，睡着了。
第二天，許尤起了大早，刷着牙收拾行李。現在剛剛四點半，時間還早，許尤洗漱完吃了點早餐，等着助理來接她。
連上網，手機叮叮鈴鈴響了半分鐘。昨晚太累，睡得早，許尤這才一一回復消息。
等所有消息回覆完，許尤注意到一個從未見過的頭像。點進去一看，微信名：HY
賀影帝的微信？
許尤想起來昨晚匆匆忙忙加了微信，自己就離開了。
賀衍：【什麼時候殺青？】
許尤回覆了句十二月。
時間太早，對面還在睡覺。許尤看了會賀衍的頭像。
賀衍的頭像是用毛筆寫的他的名字。旁邊還有隻橘黃色的貓爪入鏡。
許尤笑了笑，剛點進朋友圈，門鈴響了。
“來了！”
許尤開了門，球球氣喘吁吁，“尤姐，我們走吧路上堵車，我怕遲到。”
“好。”
許尤拎起行李箱，下樓。
恰逢早高峰，等許尤到片場已經八點。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看到許尤後問了聲好，又去忙自己的工作。
導演扯着嗓門，安排着今天的工作。
許尤轉手把行李遞給球球，“球球，你幫我把行李先放在車上。”
“好。”
交付好行李，許尤這才走到導演身邊，“周導。”
“小許？”
“周導好。”
許尤不卑不亢，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讓人沒有來生出幾分親切感。
周逸的女兒和許尤差不多大，看到許尤，不自覺想起他女兒，語氣緩和幾分，“現在還沒開機，小許可以先到處轉轉，有問題可以找他們。”
“謝謝周導，那我就不叨擾您了。”
周逸點頭，收回視線。
許尤找了個座椅，在劇組的角落坐下。
她的戲份不重，可許尤珍惜在劇組的時間，坐在這學習學習沒什麼壞處。
日上三竿，外面喧鬧聲一瞬間加劇。
許尤好奇往外望了望。
女子身邊人舉着遮陽傘，旁邊還有不少人遞吃的，扇風。
劇組工作人員議論紛紛。
“皇后也就這待遇了。”
“別亂說，那是思議！”
“覃思議！？無雙女主是她？”
“是啊，小心點！”
覃思議，圈內新晉小花旦，據說背後有個厲害的金主。
許尤來劇組前，連姐提醒了不止一次，不要惹覃思議，不然丟了這部劇事小，以後的演藝路封殺才是大。
許尤想起連雙的話，謹慎後退幾步。
“你就是許尤？”
被議論的主角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許尤面前，“就是你搶了悅悅的角色？”
覃思議剜了個白眼，冷哼一聲，“也不怎麼樣。”
“你！”
球球氣不過，剛想上去就被許尤攔住，語氣不贊同，“球球。”
“呵，管好你得人。”